“志保。”即使神院度才是这个实验室真正的主人,他还是礼貌地敲了敲门,才走了进来。
“雅文邑。”灰原哀回过头,忽然之间一个激灵,她搓了搓胳膊,朝着神院度的方向看了看,确定这不是什么人的的伪装,身后也没有其他人在,这才有些狐疑地想道,难道是她感觉错了?她怎么感觉到了让人避而不及的气息?
……大概是神院度刚从组织的哪个基地出来吧。
灰原哀放下心来,她依旧不喜欢组织的存在,但如果换做是雅文邑……灰原哀摇了摇头,暂且将自己的想法抛在脑后,她是一个科研人员,在别的地方帮不上忙,总得将自己的本职工作做好吧?
她本身的压力其实也很大,因为神院度当初虽然没有强硬要求必须要什么时候做出成果,但也有着一个不算模糊的时间线,随着约定的时间的逐步临近,她也感觉到了紧迫性——就算最终结果是失败的,神院度也有很大可能并不会多说什么,甚至会反过来安慰她,但是……别管其他的什么,她总不能就这么心安理得的接收吧?她至少得做点什么来报答神院度的恩情吧?
当然,她一向是一个别扭的性格,所以表现在面上的就是她投入了更多的精力在APTX-4869的研发和完善上,现在有了进展让她也松了口气,幸好她的努力并没有白费。
灰原哀抬头看着神院度,虽然她极力的想要隐藏住自己的兴奋,但她亮晶晶的眼睛和上翘的嘴角还是出卖了她:“快来看。”
她将所有有关近几次实验的小白鼠的监控记录调出,然后将一部分纸质的实验资料递给了神院度,神院度接过认真地翻看了一下,他不是研究人员,自然对上面专业的术语半懂不懂——这还是建立在他为了了解自己的身体特地去研究过一阵子的情况下——但最后的结论他还是可以看明白的:“也就是说……这是真的?”
“当然是真的,虽然还没有达到要求,但相比较于以前几近于无的成功率来说,已经是难以想象的进步了……雅文邑?”
“不,我只是……”神院度看着记录上的白纸黑字,少见的露出了些许怔愣的神情来,他用指节抵着眉心,闭着眼缓缓吐出了一口气来,“只是太高兴了,这真是我最近收到的最好的消息了。”
神院度低头看着灰原哀,然后弯下腰来与她平视,深海蓝色的眼睛里是一片纯然的喜悦的笑意:“谢谢,志保。”
“怎……怎么突然……”灰原哀近距离感受到了美貌的冲击,她打了个磕巴,然后移开目光,别过脸,手指用力地揪了揪身上的白大褂,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她感觉自己的脸有点热,“本来就是答应了你的事情,我也不只是为了你,还是为了我和姐姐啦,而且目前这只是一个不稳定的半成品……”
“这是两码事,我道谢是因为我知道志保已经足够努力了。”神院度伸手摸了摸灰原哀的头顶,温和地说道,“做的非常棒,不只是我,明美小姐也会为志保感到骄傲的。”
“……我已经不是需要夸奖的小孩子的年纪了。”灰原哀的心脏咚咚直跳,她有些狼狈地从嘴里挤出这样一句言不由衷的话,可恶,雅文邑这个家伙简直越来越过分了,这样下去还有谁能抵挡得住嘛。
灰原哀用力地搓了搓脸,在心里吐槽道,就连她平日里喜欢的明星一时间都在她的大脑中失去了颜色,甚至都有点记不清脸,她忽然想起前几天姐姐给她打电话——除了稍微有点担心她的情况之外,宫野明美在法国的日子还算舒心,那里本身就不是什么节奏很快的地方,领头的波尔多是个不着调的,一天一个新奇的点子,多亏了还算正经的兰德斯支撑着,而兰德斯对作为他的秘书的宫野明美还是比较满意的,所以宫野明美在每天的事务处理完成后,就有不少空闲时间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了。
而她最关注的自然是留在日本的灰原哀,为了能够更好的关心妹妹,在某些不知道靠不靠谱的人士的建议下,她买了不少有关青少年心理健康的书籍,并且不知道怎么的,开始担心起了灰原哀的恋爱问题。
虽然灰原哀现在是小孩子的外貌,但是按照她原本的年龄,其实正处在高中生的年纪,而青春期的少年少女很容易春心萌动,对别人产生好感,如果不能好好引导的话,有可能会对他们的心理健康造成影响,为了证实她的想法,宫野明美还专门在法国分部咨询了一些人,他们纷纷表示他们都在未成年的时候谈过恋爱,于是宫野明美在和灰原哀联络的时候,就试探性的表达出了她的担忧。
灰原哀当时脑袋上就冒出了一排省略号,虽然她是很享受姐姐的关心没错,但是那些家伙究竟教了姐姐什么啊!先不说她现在是小学生上哪找心动的对象,就是国情都不同好吗?更何况她哪有心思想这些?法国那群白痴到底都在说些什么啊?!
灰原哀再三保证没有这回事,宫野明美才将信将疑地挂断了电话,她简直恨不得下一秒就飞去法国给那群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人一些厉害瞧瞧(法国众:就……有没有一种可能,我们说的是实话呢?),天天的不要乱说话啊,看姐姐都被你们带成什么样子了!
“志保。”
“啊,没什么。”灰原哀回过身来,镇定地用手将头发别到耳后,只是声音中怎么都能听出两分怨念和咬牙切齿,“只是想到了姐姐打来的电话,法国的大家……都挺活泼的呢。”
神院度:……
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总感觉已经能锁定犯罪嫌疑人了呢。
“算了,反正也不是什么大事。”灰原哀掩饰般地轻咳了一声,转移话题道,“材料剩的不多了。”
“我想也是,本来也打算这两天过来一趟的。”神院度会意地解开袖扣,将袖子折了上去,“还有什么缺少的吗?我帮你备齐带过来。”
“暂时没有,需要的时候我会跟你说的。”灰原哀将采血针刺入神院度的血管,熟练的动作几乎让神院度没有感受到什么疼痛。
“一会需要我送你回去吗?”
“不用了
,要是让博士或者工藤新一看见,还得找个理由解释。”灰原哀一边盯着采血管,一边随口问道,“是玛克送你过来的吗?”
“不,是琴酒。”神院度解释道,“正好都在基地,我之前喝了一点酒,就让他顺路送我过来了。”
灰原哀的脑袋“嗡”的一声,手下意识的顿了一下,双眼条件反射地浮现出恐惧来。果然,她就知道她没有感觉错,这种恐怖的令人胆寒的气场只有琴酒会有,可恶,明明我已经不应该怕他了,偏偏这家伙怎么这么阴魂不散?
“好点了没有?”神院度用另外一只可以活动的手轻轻拍了拍灰原哀的头,无奈地安慰道,琴酒,你看你把志保吓的,“放心好了,我把他留在外面了。”
“……没事。”灰原哀咬了咬牙,勉强冷静下来说道。
可能是因为琴酒带给她的心理阴影实在是太大了,所以当琴酒出现在附近的时候她的反应也会更加严重,即使她已经三番五次地告诉自己琴酒已经伤害不了她了,但显然这还需要一个漫长的治愈过程。
而且……琴酒干什么老和雅文邑在一起啊!灰原哀对这一点意见颇大,她至今都倔强的不想要承认神院度和琴酒其实关系很好这一点,在她看来,琴酒残忍又无情,这个乌漆嘛黑的东西怕不是骗了雅文邑吧——虽然她也知道神院度不是那么好骗的,但她宁肯自欺欺人得相信这个理由。
“雅文邑,琴酒不是什么好东西。”灰原哀不甘心地提醒道,一时间对琴酒的不忿压倒了对他的恐惧。
“我也不是什么好东西。”神院度情不自禁地笑了笑,灰原哀无疑被教的很好,就连骂人都骂不出什么太过恶毒的字眼,“组织里哪有什么好人呢?”
“这怎么能一样呢?”灰原哀想要,但一时之间她又找不出理由来……总而言之,她对琴酒绝对不是什么偏见,琴酒本人的行事作风完全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我知道了,我会注意的。”神院度淡定地说道,只是在灰原哀看来他八成没有放在心上,他示意了一下采血针,灰原哀只好气闷地将采血针拔出,然后用棉球按压在了伤口上,“下次我会记得不要喝酒的。”
“虽然不会影响什么,但还是少喝一点吧。”实验所需要的主要是血液中蕴含的[潘多拉],其余的东西无伤大雅,灰原哀这么说单纯的是出于为神院度的身体着想。
“只是偶尔,我一向喝的不多。”神院度拿开棉球,见针孔不再出血了,便将袖子放了下来,然后开玩笑道,“还有什么要叮嘱的吗?医生。”
“没有了,要是你能真的遵循‘医嘱’就好了。”灰原哀没好气地说道,神院度轻笑了一声,然后起身朝门口走去,随后灰原哀微弱的声音从他的背后传来,“保护好自己,还有……”
灰原哀犹豫了一下,带着些许不确定说道:“江户川柯南可能已经有所怀疑了,或许我可以……”
“志保。”神院度脚步停下,偏过头来注视着灰原哀,深海蓝色的眼睛温柔而又从容,“别想那么多,都交给我好了,我的承诺就摆在那里,永远生效,我可不想做一个失信的人。”
“啊。”灰原哀怔怔地看着他,一时间像是失去了她的声音,她目不转睛地看着神院度逐渐走远,房门关合,将他的身影遮挡在了房门之后。她低下头,放在膝盖上的手攥紧,微小但却坚定的声音回荡在实验室中,“我相信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