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成帏醒来时,已经是下午,整个人昏昏沉沉的,只觉头晕目眩。
他艰难的爬起身来,刚开门走出屋子,就见汀安和陆修远从走道里进来。
“大人。”
“公子。”
两人异口同声:“你醒啦?”
叶成帏怔怔的注视着二人,回忆着昏睡前的情形,明明是将蒙汗药下到了花如锦的粥里,为何晕倒的会是自己?
他急得连忙唤来店家,厉声质问道:“你将花小姐如何了?”
“花小姐?”
店家一脸懵。
“噢,就是跟在我家大人身边那位公子。”
汀安解释道。
店家这才知道那是位小姐,难怪二人这般暧昧。
可这两人到底在玩什么把戏,哪有互相用蒙汗药的,实在叫人费解。
迟疑了片刻,店家诚惶诚恐的回道:“大人,早间小的本想与你解释的,可那位花小姐机灵的很,趁您不注意换了粥碗,大人又不愿意小的多嘴,小的只能含泪看着大人喝了那碗你自己下了蒙汗药的粥。”
“你”
叶成帏清楚事情的原委后气得气不打一处来,可思来想去好像也没法怪到店家头上。
目光沉了沉,肃声问道:“花小姐去了何处?”
店家挑眉思忖了片刻:“看马车行径的方向,该是去了楚江神庙。”
听到楚江神庙,叶成帏脸色更加阴沉,连忙吩咐陆修远和汀安:“备马,入白头山。”
早知这妮子如此执着,他何必拦着她。
如今要是让她落到了巡检司和江防那帮人手上,恐怕只能被抓去当祭祀品了。
带了人匆匆赶到白头山脚下时,天色已近傍晚。
巡检司的差役们见是叶成帏无人敢拦,只是恭敬的唤了声“叶大人”,便乖乖的让出路来。
江防校尉府那帮人仗着是操江御史的部下,却硬挺挺的拦在了路中央:“叶知县,此处乃江防重地,在中秋前没有操江御史的命令,闲杂人等不得靠近。”
“此处并非楚江上。”
叶成帏目色一凛,果断的拔出佩剑直指领头小将:“江防校尉府的手未免也伸得太宽了些。”
陆修远也连忙取出知府和巡检司联合出的牌票,一脸严肃的解释道:“我家大人奉知府大人与巡检司韩通判之令,彻查江安县大小案件,还请放行入山。”
巡检司的小吏赶忙到江防校尉府小吏跟前耳语了一番,那人面色为难的重新看向叶成帏,语气顿时和缓了许多:“叶大人,这白头山里并无什么可疑之处,反倒是祭江大典在即,我等不敢怠慢,按着规矩,需在祭祀前维持好山里的秩序。”
顿了顿,他又补说道:“而且明日祭祀贡品皆要送来神庙,我等更不敢大意,若是让闲杂人等入了山,再劫走了贡品,只怕叶大人也担待不起吧。”
“简直一派胡言。”
叶成帏见这人仍是刻意阻拦,越发的觉得这桩案子与江防的人脱不开干系,直接用剑逼迫着小吏让开道路,又对陆修远吩咐道:“传本县令,自今日起,巡检司与江陵城、江安县两县差役共同接管白头山祭祀一事。”
瞟眼看了看江防校尉府的人,语气更为冰冷道:“至于你们,从哪儿来回哪儿去。”
虽是与地方军政结下了梁子,可也已经到了迫不得已的时刻。
于情于理,此事都不归江防管。
他们不过是借着楚江上的事情插手进来。
陆修远心领神会的点了点头,板着一张脸便朝江防小吏示意道:“请吧。”
巡检司的人对江防校尉府插手白头山事务本就不满,此时得了叶成帏的命令,也跟着附和道:“于兄,还请莫要为难我等。”
瞧着势头不对,江防校尉府的人只得灰溜溜的离去。
为今之计,只能迅速将事情告知操江御史方能再做定夺。
叶成帏领着差役们进了山,来到楚江神庙里,斥退了巡检司和江防校尉府的人,让两县差役彻底接管了神庙。
但想着花如锦贸然进山定不可能是到神庙游玩。
她如果是为了彻查此案,必定会去追溯江水变质的缘由,那动向只可能是沿江一带。
端坐在神庙里沉吟良久后,他忽然抬头对陆修远吩咐道:“江防校尉府方才所言不得不防,你立刻差人进山搜寻,凡是遇见闲杂人等尽数捉拿归案。”
陆修远觉得他这话是意有所指,小心翼翼的询问道:“那要是花小姐呢?”
谁知他话音刚落,叶成帏便目如寒潭般瞪了过来:“那就给我绑回来。”
陆修远吓得一怔,连忙应声而去。
花如锦和老乞丐、舒瑾玄沿着陡峭的山壁攀爬了许久,又在荆棘密布的丛林里绕了很远的路,这才彻底的绕过楚江神庙,到得傍晚时分才在山里寻见了一户人家。
折腾了大半日,舒瑾玄早已饥渴难耐,想着表妹自然也是如此,率先去猎户家中扣门。
见出来的是一位衣着简朴的女娘,忙恭敬的拱手道:“在下是入山的路人,途经此处,在山里迷了路,可否在此借宿一晚。”
说罢,赶忙从怀中掏出一大锭银子来递到女娘手中。
那女子常年居在山中,从未见过如此俊俏的公子,一时间竟看得入了神。
“这位小姐?”
舒瑾玄不明所以的又提高音量唤了声。
听到外面的说话声,一位白发老翁拄着拐杖蹒跚着走了出来,定睛瞧了瞧门外的三人和舒瑾玄手里的银子,随即示意道:“寒舍简陋,诸位要是不弃的话就进门歇息吧。”
说着,偷偷拉扯了下孙女的裙角:“丫丫,快去为客人们准备茶水。”
“爷爷,我这就去。”
小丫头闻声,这才反应过来,娇羞不已的转身回了屋子。
舒瑾玄将银子塞到老人手中,正要介绍,花如锦径直走上前,自己解释道:“我是这位公子的表弟,随家师进山来采些药材。”
“原来如此。”
老人家握着手里那一锭银子,有些恐慌的回道:“不过是留宿一晚,无需这许多银子。”
“不妨事,贸然打搅实在唐突,老人家收下吧。”
舒瑾玄恭敬有礼的劝道。
如此,老猎户才肯收下银子,领着三人入了门。
花如锦打量着四下,整座宅子看上去虽是简陋无比,不过却有八九间草屋,甚是宽敞。
这么大一座宅子,从头至尾就只见到了老人家和那位叫丫丫的女子,倒是叫人好奇。
待得坐下身来后,她一边喝着温水一边凝视着老人家和害羞的丫丫,随口问道:“老人家,为何不见丫丫的父母?”
提及此事,老人家和丫丫皆是脸色一阵黯然,开始垂头叹气。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