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生!医生!快让我躲躲!”
彼得·帕克那年轻的、高亢的,甚至是带着雷电般的隆隆声响的喊叫从门口传来,连壁炉的火焰都被他冲进来带起的寒风吹的左右摇晃,像是就快熄灭了。
青年从门缝之中挤了进来,手脚麻利的从旁边的鞋柜里摸出了一块“暂不接待”的牌子挂到了门外的挂钩上,然后又伸出胳膊按下了门边应答器最左侧的按钮,大门外面的卷闸门缓缓的落了下来。
房间里昏暗的只剩下了壁炉的火光,好像突然间就黑了天,彼得的动作快的其他三人没来得及阻止,可接下来的动作就更叫人不能理解了。
彼得以最快的速度穿过了客厅,来到了深处的厨房里,从最左侧的橱柜底下摸出了一瓶苏格兰威士忌,并用旁边的水晶杯给自己倒了一指的量,一抬头像灌药一样灌进了嘴里。
然后,他才站在岛台旁边长出一口气,坐在壁炉边的三人全都睁大了眼睛,就好像看到了什么亡命奔逃但又奄奄一息的怪物,震惊之中混杂着疑惑不解,好奇中又带着些小心翼翼的犹豫。
这个世界上有什么烦心事能让蜘蛛侠借酒消愁?这个问题甚至没人问得出口,因为听起来像是世界毁灭的丧钟、洪水灭世的警报。
“抱歉,但我得来点勇气。”
彼得是一边吸气一边说,他使劲的把自己的鼻子往上拱,看起来完全不适应酒精,被辣得龇牙咧嘴,随后又显出那种被麻痹的茫然来。
“令人震惊。”席勒把一条腿搭在另一条腿上,双手放在膝盖上评价道。
“你想说你成年了。”史蒂夫抢在彼得开口之前就说,然后接着说:“可我们当中没有一个会说你不能喝酒,我们想知道的只是你为什么要喝酒。”
彼得像是失去了所有力气一样把腰靠在岛台上,上半身侧着趴在倒台的表面发出了一声哀嚎,像一只一头栽倒在麦田里的鸟儿。
“我的不谨慎害格温给另一个她自己替班的事被乔治发现了,所以我必须得去向他解释清楚这件事,而不是让格温一个人去面对。”
“格温蜘蛛侠追了我一路想要揍我,但她根本不是重点,我到底要怎么跟乔治开口,他一定会说是我带坏了格温的。”
“我觉得你可以解……”
“问题在于确实是!如果她没有跟我谈恋爱,那她就不会认识其他蜘蛛侠,也就不会以身犯险帮格温蜘蛛侠刷学分!”
彼得像烙饼一样把自己翻了个个,脸朝下趴在岛台的桌面上,侧着脑袋让脸颊的一半与冰凉的磁石台面亲密接触,缓解酒精带来的灼热感。
“你怎么不说恐龙灭绝是因为你没生在六千六百万年前呢?”斯塔克没好气的说道。
可彼得忽然愣住了,而后又发出了一声更为高亢的哀嚎,并说:“我为什么没生在六千六百万年前呢?这样我就能同时解决恐龙灭绝和我现在所面临的麻烦了!”
席勒只觉得有些好笑,蜘蛛侠常因自己过高的道德水准被困在各种各样类似的麻烦里,究其根本原因是,彼得·帕克的脑中根本就没有“推卸责任”这几个词。
“变成恐龙恐怕并不能解决你面前的麻烦,彼得。”席勒相当委婉的说,而彼得也的确不需要更多人来提醒他直面现实了。
“但是可以让我……”
“可以让你暂时逃避,‘暂时’。”席勒把最后一个单词咬的很重,他把手肘越过沙发椅背并看着彼得。
彼得磨磨蹭蹭的从岛台桌面上起身,又三步一回头的来到了壁炉旁边,他并没有为自己搬来一把椅子,而是直接坐在了席勒和斯塔克的沙发之间的拐角处的地面上,并用双手使劲抓了抓自己的头发,显得焦虑又烦躁。
“我建议你考虑一下我之前的建议,彼得。”席勒再次提出,然后补充道:“我坚持我的看法,如果有一个更有冲击性的事实摆在乔治面前,那么你就能顺利渡过此次难关。”
“可乔治已经知道了格温是……”
“但他还不知道你和托尼之间的传闻,或者格温也可以和托尼之间有些传闻,或者托尼和史蒂夫之间有些,你和托尼之间也有些,托尼和格温……总之,你们所有人之间可以有些传闻,相信我,这比蜘蛛侠什么的有冲击性多了。”
“上帝啊!”
斯塔克把自己的后背紧紧的贴在椅背上,就像是要给椅子贴上一层膜,然后就此消失在房间里,可他还不能走,他紧紧盯着席勒问。
“你发誓这是你第一次想到,是突如其来的灵感,以及一个玩笑,绝不是曾经某个可能被付诸实践的计划中可行的部分,并且未来也不……”
“很遗憾。”席勒递给彼得一块饼干,并说:“是早有预谋的、反复思考过的,以及一个早就应该被付诸实践的计划当中可行性最高的部分——如果你依旧没有法律意义上的公开配偶的话。”
“这个世界是怎么了?”斯塔克又开始翻白眼了,并把手指戳进自己的脸颊肉里,含糊不清的嘟囔着:“为何仍不能给一个孤独的浪子独处的时间呢?”
“人们将社会生活中的某个环节赋予美的意义,要是你不欣赏它,那么它们就把你踢出去,也算是公平。”席勒笑着说。
斯塔克将眼球转过去看他,并说:“你很久没说出如此富有哲理的话了,但依旧一派胡言,且总是试图污染我的大脑。”
“彼得,我想你应该走了,因为乔治就快下班了,而你暂时还没有变成恐龙的可能。”史蒂夫看了一眼彼得,又直起上半身指了指那放在岛台表面的那瓶酒,并说:“不过走之前你可以再来点勇气,别喝太多就好。”
“不了。”彼得手脚并用的从地上爬了起来,他捂着自己的头说:“那只是个玩笑而已,勇气可不会来自于工业酿造品,万一要是我给乔治留下酒鬼的印象,乔治会比白纪的那颗小行星更快的杀死我。”
彼得深深的叹出一口气,那已经摆脱少年时代稚嫩的脸上有着深深的忧愁,也为他总是欢快而充满活力的青春气质添加了一些成熟的魅力,斯塔克鼓励道:“保持现在的状态,乔治会理解你的。”
“上帝保佑,最好如此。”彼得一边说一边往门口走,可他刚刚站起来的太急,未能被完全消化的酒精一股脑的冲上了脑门,以至于当另一个黑影从传送门中落地时,他微弱响起的蜘蛛感应没能阻止他继续往前走。
两人迎面撞上,“砰”的一声,彼得没事,另一个身影捂着自己的鼻子坐到了地上,听到痛呼,彼得就像是脚下长刺一样差点跳起来。
“哦,抱歉、抱歉、抱歉!我走路没看路,你没事儿吧,洛基。”
洛基从地上站了起来,使劲的揉了一下自己的鼻子和额头,并说:“为什么我每次出现在托尼·斯塔克的面前,就总得撞上点什么东西,而他却可以端坐远处用他的白痴笑声来嘲笑这一切?”
然后,他对彼得摆了摆手示意他没事,让彼得该干嘛干嘛去,彼得走之后,洛基走到了壁炉旁边并把手肘搭在壁炉的上方,并问道:“有酒吗?”
席勒放下咖啡杯站了起来,从橱柜下方的酒架里拿了一瓶龙舌兰酒倒了一杯底,又转身去找冰块,他边铲冰边说:“好像你每次来我这儿都愁眉不展。”
“有谁会大笑着走进心理医生的诊室吗?”洛基毫不客气的反讽道:“那他就应该去看精神科了。”
“你怎么了?谁又惹着你了?是托尔、你哥哥还是阿斯嘉德的神王?”
“非常碰巧,这次不是他。”洛基冷笑了一声,然后和彼得刚才几乎一般无二的忧愁爬上了他的脸,并说:“但他也并非全然无辜,是弗丽嘉。”
可这时史蒂夫却笑出了声,洛基和斯塔克一起看向他,史蒂夫用手捂了一下嘴并说:“我猜你们最近都没有关注过我们的动物朋友们,蜘猪侠、皮卡丘,还有那只浣熊玩到了一块去,同时他们也带上了鳄鱼洛基。”
“我猜你匆匆忙忙的躲到地球的原因应该和鳄鱼洛基一样。”史蒂夫抬眼看向洛基并说:“弗丽嘉在催你结婚。”
“完美的推理。”洛基发自真心的评价道,然后用一种生无可恋的语气说:“弗丽嘉胜过了奥丁,当然,这是我计划的结果,我认为她总会比众神之父强一点,但我忽略了一个事实,一个非常重大的事实。”
“现在整个阿斯嘉德有好几个洛基,而弗丽嘉挨个盘问他们之后发现,洛基的结婚率低的可怜,尤其是与托尔相比,绝大多数洛基连恋爱都不谈,甚至还有孤老终生的。”
“这个事实让弗丽嘉感到非常恐慌,她认为如果我不能从与众神之父的大家庭中得到足够的爱,那么至少也应该组建一个自己的小家庭,以获得足够多的家人的关爱。”
“然后,她采取了一种极为古老和传统的方式来为我挑选心仪的对象——相亲。”
斯塔克捂住了眼睛,可史蒂夫却说:“你指的是联谊活动吗?这也很正常吧,对于交际面比较窄的年轻人来说,联谊活动是很好的认识异性的方式,我和佩姬就是在一场军队的联谊当中认识的。”
“不,不是那种一群人坐在一起喝酒聊天玩游戏的派对,比那还要古老。”洛基摇了摇头。
“难道是一对一?那确实有点尴尬。”斯塔克虽然嘴里这么说,但神色很明显是在幸灾乐祸,他又提高了一点语调并说:“你一定用你尖锐的措辞和聪慧的头脑使每一个相亲对象都知难而退了吧?”
可谁知洛基又摇了摇头,伸出两根手指捏在一起并说:“还要再古老那么一点点。”
这下,坐在沙发旁的两人都不知道洛基指的是什么了,洛基深深的叹了口气,然后说。
“说来简单——我找个地方躲起来,谁能打败其他追猎者并找到我,谁就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