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野战

朦胧月光下,几只三色鹿迈着小心翼翼的步伐而来。

它们十分谨慎,每往前迈动一步便抬头环顾四周,直到再次确认没有危险后,才接着迈动步伐。

哒!哒!哒!

柳暗花明又一村,惊喜总是来得那么猝不及防。

这一刻的小四,欣喜若狂。

此前,他不过是抱着万一的心态,做着最后的努力,而此刻也到了放弃关头,正准备同一只该死的青蛙清算旧账。

不曾想,惊走而去的三色鹿居然在这时候回来了,这可真是天下雨娘嫁人,一切都是最好的安排。

我钟四,命中注定今日要脱贫!

小四深吸一口气,将心中狂喜按耐下去,这一次,无论如何也不许再出差错,这等幸运之事可不会有第二次。

至于在他坟头上蹦迪的青蛙王子,且让它再潇洒一会。

在脱贫致富的道路上,没有什么是不可以忍受的。

几只三色鹿虽然已经谨慎无比,但小四这伏地魔实在是太专业了,在夜色的掩护下,可以说是没有任何破绽可寻。

它们没有丝毫察觉,一步一步的朝着小溪而去,朝着等待它们已久的小四而去。

谷内安静得诡异,便就是那没完没了的蛙叫声也在此刻消停了下去,只有干草枯叶的碎裂声愈发清晰。

几只三色鹿好似也感觉到了谷内的异常,迈动的步伐陡然停下,长期历经生死的本能让它们感觉到了危险。

对此,小四表现得十分冷静,经历过失而复得,这一刻的他,展示出了超凡的耐心,好似狩猎中的毒蛇,静静的等待着猎物主动送上门来。

果然,时间不久,令小四着迷的碎裂声便再次响起,几只三色鹿推搡着,在一头雄性老鹿的带领下,再次迈动了步伐,它们并没有发现异常。

尽管本能让它们感觉到了危险,也有了些许灵智,但它们终归还只是兽,并未成妖。

相距已是不足四米,小四再次听到了那熟悉的呼吸声,空气中弥漫开来的药香味,几近令他心醉。

那是金钱的味道。

三色鹿依然无所觉,仍茫然向前迈去,迈向那已经朝它们亮起的屠刀。

一步之距,再次如此近距离看着眼前的三色鹿,小四心跳还是不争气的快了起来,发家致富就在下一刻。

然而历史总是惊人的相似,就在三色鹿即将迈出那死亡步伐之际,一道异常响亮的叫声突然在谷内响起。

“呱呱呱!”

一声最为常见不过的蛙鸣,此刻在寂静的山谷里却显得极为突兀,更是成了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三色鹿即将落下的步伐停在了半空,好似愣了一下,但总算是没有如之前般扭头就跑。

不过小四却是吓坏了,本就千疮百孔的心态在这一刻彻底崩了。

这都叫什么事阿!

他再也不能保持冷静,就好似被针扎了一般,“腾”的一下便是跳了起来,伴随着口中国粹,瞬间暴起发难。

“我特么!”一声怒吼,咆哮如雷,好似想把这三日来的所有憋屈一同喊出。

便就是这个距离有所冒险,但他却是不敢再等了,这等刺激,他是真的受不了了,所幸此次没有乱了心神,仍是把握住了主动权。

趁着三色鹿愣神之际,小四手持利刃,一刀便是向其喉咙处挥去,势若猛虎下山,欲意一击毙命。

无论是人是兽,喉咙都是最脆弱的地方,而眼前这只三色鹿,那长长的脖子,更是无时无刻不在吸引着小四上去砍上一刀。

然而便就是这等紧急关头,小四也不忘心中仇恨,在暴起发难瞬间,左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往头上一把抓去。

时间紧迫,也不管抓没抓到,反手就是往裤裆里一塞,便就是因此导致功败垂成,小四也认了,他实在是恨极了这只可恶的青蛙。

右手挥刀,左手擒蛙,所有动作都在一瞬间完成,可谓是快如闪电,足以与单身二十年的手速媲美。

三色鹿怎么也没想到,好端端的走在路上,地下会突然窜出个人来,一边打着招呼,一边提着刀就朝它砍去。

三色鹿明显是被吓到了,但身体的本能反应却是丝毫不慢,千钧一发之际,脖子猛然向后缩去。

尽管小四速度上已是发挥到了极致,但那一步之距在此刻却成了天堑,失之毫厘,一刀砍了个寂寞。

一刀落空,小四瞳孔骤然一缩,心中那个恨阿,直欲仰天长啸。

然而此时却不是可以分心之际,脱贫致富的重要关头,小四迅速收拢心神,手中利刃改砍为刺,借着此前腾扑之力,一刀朝着三色鹿胸口刺去。

哧!

沉闷一声,利刃深深刺入鹿身,血花瞬间溅射而出,小四心头骤然一喜,却又猛然一沉。

匆忙之下,这一刀刺的位置并不理想,对于如此庞大的三色鹿来说,远不足以致命,而三日蛰伏换来的便只有这出其不意的两刀,可这还远远达不到小四想要的效果。

果不其然,下一刻,小四便尝试到了三色鹿反扑的滋味。

此时的三色鹿,已然反应了过来,身上传来的疼痛更是让它发了狂,一头便向小四撞去。

这是一头老雄鹿,高有一米四五,体型与成年马相差无几,头有双角,角开八杈,每个杈角都好似磨亮的枪尖,此时成了杀伤力巨大无比的凶器。

寒光四射,小四后背冷汗“唰”的一下冒了出来,丝毫没有怀疑,在这暴怒一撞之下,足以把他当葫芦一样串起来。

生死存亡关头,小四反应不可谓不快,好似饿鬼扑食般纵身一跃,直接扑到了三色鹿侧背上,由于体型过大,这里处于鹿角够不到的盲区。

逃过一劫的小四还没来得及喘口气,一击未果的三色鹿愈发狂怒,感受到扑在身上的小四,抬起蹄子,便是一脚踹了过去。

此时小四正逢旧力已竭,新力未生之际,根本无法做出躲避,硬生生挨了这狂怒一脚。

噗!

一口血箭当即喷出,小四吃了大亏,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苍白下去,胸口上传来的巨大疼痛更是几近让他窒息,狂怒之下的三色鹿爆发出了可怕无比的力量,一脚差点没给他踹飞出去。

这头老雄鹿显是深谙痛打落水狗之道,一点都不讲究,一击得手,又是一脚踹去。

眼见又是一脚踢来,小四骇得魂飞魄散,先前一脚都差点让他五脏俱裂,再来上一脚的话,便是侥幸不死,他也得在床上躺个一年半载的了。

所幸此时的小四已是可以作出反应,双脚发力,瞬间一跃而起,直接骑到了三色鹿身上,手上也不客气,又是一刀深深扎了进去。

哞!

再次吃痛,三色鹿愈发狂躁,口中发出怒吼,拼命甩动身躯,想将背上的小四甩下去。

激烈的晃动下,小四身体难以保持平衡,好几次都险些被甩飞出去。

一时间,险象环生。

但这时侯的小四也是发了狠,手持利刃,一刀又一刀不停在三色鹿背上狂扎。

短短一会,便不知扎了多少刀,只见血水好似喷泉般涌出,将这片夜色染上了一抹红晕。

难以将小四甩下,背上疼痛更是不断传来,三色鹿有些怕了,在身体本能的促使下,开始亡命狂奔。

好似坐上了过山车,这个时候的小四也顾不得再扎刀子了,弯腰下沉,双手紧紧抱着胯下的三色鹿,生怕被甩飞出去。

然而这对连马都没有骑过的小四来说,着实是有点为难人了,更何况此时骑的还是鹿,一头正处于暴走状态下的老雄鹿。

奔腾中,小四不时颠起落下,其中滋味着实难以言喻,一路上都在龇牙咧嘴,直接带上了痛苦面具,只觉蛋都要碎了。

所幸,没过多久,三色鹿奔跑的速度便是慢了下来。

对此,小四自是心里有数,之前扎了这么多刀,可不是无用之功,要知道,失血过多也足以致命。

趁他病,要他命!

弱肉强食的落日山脉,可没有什么心慈手软可讲,勉强维持住身体平衡后,小四手持利刃,又是一阵猛扎,不管什么地方,逮着就是乱捅一通。

却不曾想,这头老雄鹿便是到了这个时候也仍有余力,在疼痛下猛然爆发,奔跑中激烈晃动身躯。

小四自是第一时间感受到了,当即暗道一声不妙,猝不及防的激烈晃动下,他再也难以保持平衡。

眼见就要从鹿背上摔下去,小四眼珠子都红了,事到如今,他怎能接受功亏一篑。

一咬牙,猪油蒙了心,手中利刃一刀深深扎进了三色鹿的肚子上,一手紧握刀柄,一手抓住了之前捅烂的皮肉,就此小半身挂在三色鹿侧背上,大半个身躯拖行在地面上。

疾速奔跑下,草木碎石都成了凶器,不过短短片刻,小四便体会到了何为遍体鳞伤,可他仍在坚持,并没有放弃,手上更是发了狠劲,欲借着拖行之力将三色鹿开膛破肚。

此举见效斐然,在下坠拖行之力的作用下,小四手中利刃将大半个鹿肚切割开来。

身体被撕裂,巨大的疼痛传来,三色鹿彻底发了狂,可也因此愈发慌乱,不顾身上因激烈奔跑而不住涌出的血水,速度再次激增。

此番痛苦简直不弱于凌迟,直叫小四欲仙欲死,更为致命的是,三色鹿慌乱奔跑中,有两脚踢在了他身上,让他眼前一阵发黑,口中鲜血不住涌出,但他依然没有撒手。

三色鹿仍在亡命奔跑,却不过是垂死挣扎,大量鲜血的流失,让它的生命力虚弱到了极致。

小四心里清楚,只要再坚持片刻,便可收获这三日蛰伏的胜利果实,就看他与三色鹿谁能坚持到最后了。

哒!哒!哒!

时间缓缓流逝,小四与三色鹿的较量已经来到了尾声。

气喘如牛,此时的三色鹿已是步履蹒跚,它已经跑不动了,就连走起路来都是一瘸一拐的。

而小四也不好受,身躯已是麻木,他甚至已经感受不到下半身的存在,但此时却是忍不住咧嘴一笑,只是才一张嘴,便又是一大口血水涌出,可他却丝毫没有在意,已是胜利在握。

一念至此,紧绷至今的神经不由一松,小四险些坚持不住,眼前发黑得厉害。

三日蛰伏,不眠不休,又是经历一番鸡飞蛋打,此刻的他也不过是强弩之末,强撑着一口气而已。

此刻已是最后关头,他还不能倒下。

小四狠狠一咬舌尖,在疼痛的刺激下,他得以恢复一丝清醒,咬牙挤出最后一点力气,手中利刃狠狠劈落,彻底将三色鹿开膛破肚,他也就此掉落翻滚在地。

而三色鹿也在这一刻走到了生命的尽头,在一声哀鸣过后,庞大的身躯轰然倒下。

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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