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好人……还不是把三千两银子骗到手了?又可以挥霍一段时间了。”陈平嘀咕着,他觉得宋时妤真是太天真了,竟然觉得二公子是个好人。不过,他也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从袖子里摸出一个硬邦邦、温热的东西塞到宋时妤手里,“你先收着。过段时间再用的时候再给我。”

宋时妤低头一看,只见那是一个金光闪闪的金元宝。她的心中不禁涌起一阵惊讶与疑惑,但更多的是对陈平的信任与感激。她知道,这个金元宝背后,一定有着某种不为人知的秘密与故事。而她,也愿意为了这份信任与友谊,去守护这个秘密。

这……”宋时妤手里拿着沉甸甸的金元宝,整个人如同被定住了一般,愣在原地,眼睛瞪得圆圆的,仿佛能装下整个世界的惊讶。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斑驳地洒在她的脸上,为她那本就清秀的脸庞添上了一抹柔和的金辉。她的手指轻轻摩挲着元宝上细腻的纹路,感受着那份沉甸甸的真实感,心中涌动的情绪难以言喻。

她仔细掂量了一下,这元宝少说也有三十两重,沉甸甸的,仿佛承载了太多的故事与秘密。她的心跳不禁加速,思绪纷飞。“三十两金子,那岂不是相当于三百两银子?”宋时妤心里暗暗盘算着,这个数字在她的心头盘旋,激起一圈圈涟漪。

“这是二公子赏给我的。”陈平懒洋洋地坐在宋时妤对面,一脸无所谓的样子,仿佛这金元宝对他来说只是寻常之物。他看着宋时妤和夏香两个人瞪大眼睛,盯着元宝发呆,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意,眼神中却透露出几分不易察觉的复杂情绪。

这金元宝可不是普通的东西,它背后隐藏着太多不为人知的秘密与纠葛。宋时妤的思绪飘回过往,那些忙碌而充实的日子仿佛就在眼前。从卖奶茶的方子到做花结讨好主子,她忙前忙后这么久,挣的钱都还没到三百两呢。这份突如其来的赏赐,让她既感到惊喜,又有些不安。

“二公子……真是太慷慨了。”宋时妤聪明伶俐,一下子就猜到这是周家二公子在欺负了别人之后,把好处分给了自己的心腹。但她没想到二公子会这么大方,居然随手就把三十两金子给了陈平这个小跟班。她看着陈平那满不在乎的样子,心中不禁有些感慨。显然,二公子的慷慨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陈平都已经习惯了这种生活。

宋时妤犹豫了一会儿,手里拿着金子,仿佛拿着一个烫手的山芋。她抬头看向陈平,眼中闪烁着疑惑的光芒:“他给我这个干嘛用呢?”

陈平叹了口气,脸上露出几分无奈与疲惫。他看了看妹妹夏香,又环顾四周,压低声音对宋时妤和夏香说:“你们不知道,这些日子我过得有多难。前几天我妈跑到我屋里,翻箱倒柜地找东西,找到二百两银子全给拿走了,说是要给碧柳添嫁妆。”

陈平是周家二公子的小跟班,因为深得公子宠爱,所以在公子院里有一间自己的屋子。这间屋子虽然不大,却承载着他对未来的憧憬与梦想。然而,母亲的这一举动,却让他感到前所未有的无奈与愤怒。

他继续说道:“我妈还拿你的钱?她说我作为弟弟,姐姐出嫁怎么能让她空手出门被人笑话?硬是从我手里抢走了二百两,只给我留下了两吊钱。”陈平边说边比划着手指,脸上的表情既愤怒又无奈。他看向夏香,发现她的脸已经红了起来,眼中闪烁着同情的光芒。

夏香也知道碧柳的嫁妆丰厚得令人咋舌。她想起自己和宋时妤为了买几亩地,精打细算、节衣缩食的日子。在淮南王府里,她们像仓鼠一样攒钱,好不容易攒了十两银子买了地就高兴得不得了。然而,现在看到陈平的遭遇,她的心中不禁涌起一股难以名状的酸楚。

“你妈一直偏心。”夏香的声音有些哽咽,她看着宋时妤,眼神中充满了无助与迷茫,“我就说别带东西回来,你还不信,说妈不会这样。现在看到了吧?”

宋时妤看着手中的金子,心中五味杂陈。她觉得这金子烫手得很,更不明白陈平为什么给她而不是夏香。她想把金子还给陈平,却看到陈平摆摆手说:“给你就拿着吧,帮我保管一下。你现在是二等丫鬟,屋里人少,比夏香的屋子通风,还安全一些。”

宋时妤的屋子确实比夏香的更为宽敞明亮,而且因为人少,也显得更为安静。然而,她依然有些犹豫。毕竟,这可不是一笔小数目,万一有个闪失,她可承担不起这个责任。

“可我屋里也经常有外人来。”宋时妤的声音里带着几分担忧。

“要是你屋里也不安全,丢了就算了,反正是白得的,丢了也不心疼。”陈平看到宋时妤还在犹豫,就爽快地说,“放在你那里,就算丢了我也不会找你要的。这只是暂时的,等二公子过几天买了良田当私房钱的时候,我跟着他去买了田就完事了。也就几天的时间。”

陈平的话让宋时妤心中的担忧稍微减轻了一些。她看着陈平那张带着几分恳求的脸庞,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柔情。她知道陈平一直都很照顾她和夏香,这次也一定是迫不得已才会求助于她。

“这……”宋时妤还是有些犹豫,但她的眼神已经没有了之前的坚定。

她和陈平、夏香的关系都很好,而且陈白一家对她也很友善。她不好意思直接拒绝陈平的请求,更不想让他失望。于是,她咬了咬牙,终于点了点头:“要是丢了,我可不负责。”

陈平看到宋时妤终于答应了,脸上露出了释然的笑容。他从衣服下摆摸出两根精致的梅花簪子,赤金闪闪,雕工非常精美,顶端还点缀着几颗红宝石。虽然不大,但在阳光下晶莹剔透,让梅花看起来栩栩如生。

“这也是二公子给的,正好你们姐妹俩一人一个。”陈平将簪子递到宋时妤和夏香面前,眼中闪烁着真诚的光芒。

宋时妤急忙摆手拒绝:“这么贵重的东西,我可不要。都给夏香吧。”

“你怎么这么小气。夏香是我妹妹,你又不是?我把你当成和夏香一样的嫡亲妹妹才把私房钱交给你保管的。”陈平看到宋时妤那张白皙的脸都羞红了,不禁龇牙一笑,对宋时妤眨了眨眼说,“是谁偷偷跟夏香说,和她像亲姐妹一样的?现在给她亲姐妹的礼物,和我不是亲兄妹吗?快收下吧。”

宋时妤被陈平的话逗得有些不好意思,她低头看了看那根精致的梅花簪子,心中涌起一股暖流。她抬头看向陈平,眼中闪烁着感激的光芒:“谢谢你,陈平。我会好好保管这些东西的。”

夏香不像宋时妤那么腼腆,她一把夺过簪子,仔细看了看,觉得赤金簪子非常漂亮,特别是那精致的手工更是难得。于是,她随手就插在了头上,又把另一根别在了宋时妤的发间。她好奇地问:“二公子得到这些首饰,为什么不赏给院子里的其他姐妹?”

周二公子身边虽然有很多小跟班和丫鬟,但能进入内院侍奉的也有几个丫鬟。这些丫鬟都是淮南王夫人精挑细选的,温柔体贴,把二公子照顾得无微不至。然而,她们却从未得到过二公子的赏赐。

“怎么敢赏给丫鬟首饰啊,你傻了吧?”陈平看到宋时妤和夏香都戴上了簪子,显得更加娇俏可爱,心中不禁涌起一股满足感。他低声挤眉弄眼地说,“大夫人怕丫鬟们心生邪念,勾引二公子。如果二公子赏了谁首饰,让她动了心,以后惹出事情来怎么办?所以二公子从来都不和身边的丫鬟说笑亲近。”

宋时妤和夏香恍然大悟地点点头,她们终于明白了二公子的用意。原来,这些首饰并不是随便赏赐的,而是有着深刻的含义和考虑。

“二公子知道我在淮南王府有两个妹妹当差,所以就赏给了我,让我转交给你们。他一向大大咧咧的,不把这些东西当回事。”陈平继续说道,他的眼神中透露出几分敬佩与感激,“跟你们聊了这么久,二公子该出来了,我得过去了。对了。”他刚要走,突然脸色一变,对夏香和宋时妤叮嘱道,“我妈拿走了我二百两银子,这件事我爸还不知道。”

“什么?!”夏香和宋时妤同时惊呼出声,她们没想到事情竟然如此严重。

“我妈可能是想私自给大姐补贴一些。算了,都是姐弟,就当那二百两银子是给她添嫁妆了。”陈平叹了口气,脸上露出几分无奈与释然。他看向夏香,眼神中充满了复杂的情绪,“时妤我倒是不担心。她一向谨慎,知道轻重。但是你从小就像个小炮仗一样……”

夏香撇着嘴不说话,她知道陈平是在担心她会因为这件事而和母亲发生争执。然而,她的心中却充满了愤怒与不甘。为什么母亲要如此偏心?为什么大姐的嫁妆要由她们来承担?

陈平低下头,那张俊秀的脸上满是复杂的表情。他按着夏香的肩膀低声说:“因为大姐的嫁妆,我爸和我妈总是吵架。要是再让他们知道我妈拿我的钱补贴她,他们恐怕又要闹矛盾了。你现在长大了,应该懂事了……怎么能让父母之间产生嫌隙呢?”

夏香听着陈平的话,心中涌起一股难以名状的酸楚。她知道陈平说得对,她不能让父母之间因为这件事而产生嫌隙。然而,她的心中却依然难以平复那份愤怒与不甘。

宋时妤看着陈平离去的背影,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担忧。她知道这件事并没有那么简单,背后隐藏着太多的纠葛与秘密。

瞧瞧,就是因为顾虑太多,才让碧柳那丫头如此嚣张。夏香轻声细语地说着,眉头微微蹙起,仿佛一朵即将凋零的花瓣,带着几分无奈与哀愁。她的眼眸中闪烁着复杂的情绪,既有对碧柳行为的不满,又有对家中和谐氛围的渴望。阳光透过窗棂,洒在她细腻的脸庞上,却似乎无法驱散她心中的阴霾。

要是光想着家里和睦,哪能容忍碧柳一年到头都靠别人活着?凭什么呢?夏香的心中充满了不解与愤慨。她想起碧柳平日里的所作所为,那些自私自利、不顾他人感受的行为,让她心中难以平复。然而,家中的和睦又是她所珍视的,这让她陷入了两难的境地。

“你的脾气,简直就像爆竹一样,一点就着。”陈平急着要走,见夏香脸色不好,便匆匆说道。他的眼神中闪过一丝无奈,仿佛是在劝解一个固执的孩子。他深知夏香的性格,知道她一旦发起脾气来,便难以收拾。因此,他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平和,希望能够平息夏香的怒火。

“我可不是那种轻易吃亏的人。只是暂时忍着碧柳婚前那些行为罢了。”陈平继续说道,他的声音中带着一丝坚定。他明白,碧柳的行为虽然让人难以忍受,但为了家庭的和谐,他只能暂时忍让。毕竟,碧柳马上就要嫁人了,到时候就是别人家的人了,跟他们还有什么关系呢?

说到这儿,见夏香还是沉默不语,陈平无奈地望向宋时妤,说道:“你再劝劝她吧,小时妤,你肯定明白这个道理。我得走了。”他的眼神中充满了期待,仿佛是在寻求一个可以信赖的盟友。

宋时妤低头收拾着冰沙碗,她的动作轻柔而熟练。她抬头看向夏香,见她依然眉头紧锁,便柔声安慰道:“陈平哥说的话也有道理。家和万事兴,要是陈叔对陈婶不满,伤了夫妻感情,你岂不是更难过?你虽然嘴硬,但如果陈叔陈婶真有了矛盾,你肯定又会伤心。”

她的声音温柔而坚定,仿佛是一股暖流,缓缓流入夏香的心田。夏香听后,眉头渐渐舒展开来,她看向宋时妤,眼中闪烁着感激的光芒。

“可是……”夏香欲言又止,她的心中依然有些担忧。

“我就是担心那秀才家以后的日子不好过。娶了碧柳姐姐,他们的生活还不知道会怎么样呢。”宋时妤仿佛看穿了夏香的心思,她轻声说道。她的眼神中充满了智慧与温柔,仿佛是在告诉夏香,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夏香一愣,她想到碧柳嫁出去后,就不用天天受陈白家的管教了。而且,以善待姐姐为由,把自己的积蓄都给了碧柳,这样或许能让她在秀才家过得更好一些。想到这里,她顿时觉得轻松了不少,但又有些紧张。

“要是她嫁出去后还老回娘家要补贴怎么办?”夏香的声音中带着一丝忧虑。

“我听说读书人最知廉耻,脸皮薄。就算秀才家有点贪心,也肯定会偷偷来,不喜欢明着来。”宋时妤没把那句话说出口,但她的眼神中却透露出一种坚定与自信。她看向夏香,轻声说道:“就算他们贪心,也肯定不敢无耻到让天下人都知道他们贪老婆娘家的钱。要是真那么说了,那就是伪君子。伪君子怕什么?就怕别人知道他们的算计。要是碧柳姐姐真闹得凶,索性就闹到秀才家门口去。他们最看重面子了,要是邻里都知道他老婆回娘家要钱,你说,他们的脸往哪儿搁?”

夏香点了点头,她的心中一下子明亮了起来。她仿佛看到了一束光,照亮了她前行的道路。她低声说道:“你说得对。要是邻里都知道他们贪心,还觊觎老婆娘家的财产,那多不好?”

“他们更怕别人说他们吃软饭。”宋时妤笑着对夏香说。她的笑容温暖而明媚,仿佛是一朵盛开的花朵。她继续说道:“你想想,以后要是碧柳姐姐敢来娘家滋事,陈婶不知道,陈叔怎么会让她如愿?到时候自然有办法应对。”

夏香心胸开阔,不拘小节,于是点了点头,高高兴兴地走了。她的脚步轻快而坚定,仿佛是在告诉所有人,她已经找到了解决问题的方法。

宋时妤这才松了一口气,她暗自思量着陈平之所以没把金子给陈白的原因。她明白,这不仅是因为怕陈白知道后和他家争吵,也怕陈白问起金子的来历。如果真的那样,那这三百两银子就得解释清楚了。那岂不是要让陈白知道周二公子骗人钱财,劫富济贫?

虽然劫富济贫是好事,但宋时妤深知陈白是淮南王的心腹,知道了这事怎么可能不告诉淮南王?淮南王要是知道了,周二公子免不了要挨一顿打。她想到这儿,觉得有点好笑,但又有些担忧。然而,因为陈平非常信任她,所以她就把这金子妥善地藏在小匣子里,打算过几天再还给陈平。

日子就这样轻轻松松地过去了,仿佛流水一般悄无声息。还没等陈平来要金子,就到了沈大将军府的三位小姐来淮南王府拜访的日子。这一天,老太太的院子里并没有因为三位少女的到来而显得特别紧张。相反,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轻松愉悦的气息。

周大小姐穿着新衣服,既显得鲜活又不失矜持,还带有淮南王府长女的贵气。她带着妹妹们设宴款待三位小姐,整个院子都充满了欢声笑语。宋时妤侍奉在老太太身边,虽然没有亲眼看到小姐们在淮南王府设宴的情景,但听说曲水流觞,热闹非凡,心中也充满了向往。

终于,她见到了沈大将军的爱女。毕竟是晚辈,来府上的第一件事就是向长辈请安。请安的时候,宋时妤站在一旁看着,只见第一位是沈大将军的长女,未来的淮南王世子夫人素锦。她长得十分漂亮,气质高雅,仿佛是一朵盛开的牡丹花。宋时妤想到自家的淮南王世子也是温文尔雅,觉得他们二人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然而,更吸引她注意的,不是这位稳重端庄、有长姐风范的沈家大小姐,而是她旁边的沈家二小姐。她虽然没有长姐那么漂亮,但眼神灵动,意气风发。她那种自信而鲜活的态度,让宋时妤不禁多看了几眼。她仿佛是一阵清新的风,吹散了夏日的闷热,给人带来了凉爽与舒适。

在这两位姐姐下面的沈家三小姐,则显得有几分温柔和柔弱,不像二姐那么鲜活。她静静地站在一旁,仿佛是一朵羞涩的百合花。周大小姐对沈家三小姐非常照顾,处处周到。可能是因为以后要和沈家三小姐成为妯娌,所以跟她特别亲近。言谈笑语间都更加关注三小姐,这让宋时妤感到有些意外。

她注意到,沈家两位小姐对周大小姐都多了几分满意。好像周大小姐更亲近三小姐,不仅没有让她们不高兴,反而让她们更高兴。这让她有些不解,难道沈家二小姐不希望自己的姐姐得到更多的关注吗?

“三妹比较内向,以后还望周姐姐多跟她聊聊天。”沈家二小姐笑着说道。她的声音清脆悦耳,仿佛是一曲动听的乐章。

老太太于是也笑着说:“当然。她从小就是长姐,最喜欢照顾妹妹了,性格又温柔,她们俩很投缘。不用担心,你们尽管往来就是了。”她的话里充满了慈爱与温暖,仿佛是一缕阳光,照亮了每个人的心房。

沈家三小姐对周大小姐果然更加亲近了,也知道以后和周大小姐都是显侯府的媳妇,所以格外亲昵。趁着她和周大小姐说话的时候,沈家二小姐环顾四周,笑着问老太太:“怎么没见周家二小姐呢?”

她的眼神中闪烁着好奇与探寻,仿佛是在寻找一个失踪的宝藏。

“她姨娘病了,她正在侍疾呢,所以只能向各位道歉了,今天不能见客。”老太太的声音温和而解释清楚,仿佛是在告诉所有人,周家二小姐的缺席是有原因的。

“既然是这样,还是让周家二小姐安心照顾姨娘吧。”沈家二小姐悄悄地握了握姐姐的手,然后转眼笑道,“虽然她不在,但也无妨。姐妹们都喜欢说笑,我们相聚得很开心。您和夫人们都那么慈爱,我们在这里就像在自己家一样自在。”

她的笑容灿烂而明媚,仿佛是一朵盛开的向日葵。然而,宋时妤却注意到,这世上再也没有像周二小姐这样的人了。明知长嫂首次上门,竟然人影都不见。要是换做别家,沈家二小姐岂不一鞭子抽过去了?

但是,看老太太似乎也不太在意这个日后要嫁到岳王府的周二小姐,沈家几位小姐都没有什么反应。要是不想和未来的长嫂结交,那以后就别求娘家帮忙就是了。宋时妤心中暗想,这或许就是大家族的规矩与礼仪吧。

“你说得对。多一个不多,少一个不少。”老太太的声音温和而坚定,仿佛是在告诉所有人,她并不在意周二小姐的缺席。

沈家二小姐一听就明白了她的意思,又对老太太笑道:“今天周姐姐真是费心了。您不知道,我们刚进门,周姐姐就准备了茶点和女乐,让我们在水边休息,散去暑热,才来见您,真是失礼了。周姐姐处处用心,专门因为我们上门,想出了新的待客之法,显然是把我们放在心上了。如此用心,我应该好好谢谢周姐姐。不过老太太,周姐姐给我们尝的董香奶茶,虽然名字简单,但味道极好。”

她的眼神中闪烁着赞赏与感激,仿佛是在品尝一杯人间至美的佳

她心里头那个愁啊,简直如同夏日午后的闷热,黏腻而难以言说,全都是因为淮南王与沈大将军之间那道难以逾越的鸿沟,使得淮南王世子与沈家的素锦姑娘,这两位本应因姻亲而紧密相连的年轻人,却如同被风卷起的落叶,夹在了家族恩怨的漩涡中,处境尴尬至极。

这姻亲关系,本该是喜结连理、亲上加亲的佳话,如今却成了两家心头难以言说的痛。淮南王府内,王妃愁容满面,每日里除了处理府务,便是琢磨着如何能缓和这僵硬的关系。她思前想后,决定求助于府中的老太太,那位历经风雨、智慧过人的长辈。

“显侯与沈大将军的关系,那可是热乎得很,最近更是频繁走动,两家人的感情好得跟一个人似的。”王妃在老太太面前,毫不掩饰自己的担忧与羡慕,“您看显侯家,儿子娶了沈家的三小姐,又迎娶了周家的大小姐,咱们淮南王府也即将迎娶沈家的长女,这本该是多亲近的亲戚啊!可显侯是怎么做的?拖家带口地与沈大将军府亲近,两家人整日里你来我往,亲密无间。难道,这才是真正的一家人应有的模样吗?”

淮南王却是另一番态度,他整日里板着脸,无论是在朝堂之上,还是在私下场合,对沈将军总是冷淡至极。王妃看在眼里,急在心里,却也不敢多言,生怕触怒了这位性格刚硬的王爷。

老太太靠在软榻上,春香正细心地为她捏着眼角,听了王妃的话,只是漫不经心地说道:“虽然是亲戚,但也不能因此就让淮南王改变他的政治立场。公事私事,他分得清楚,这样做,也是对的。亲戚归亲戚,朝廷归朝廷,不能混为一谈。”

话说得虽明白,但人情世故,哪里又能如此简单分明?王妃心中焦急,却也知道老太太与淮南王都是固执之人,自己劝说无用,只能忧心忡忡地离去。

看着她离去的背影,老太太叹了口气,心中也是五味杂陈。她何尝不知道这姻亲关系的重要性,只是,这其中的利害关系,又岂是一言可尽的?

“老太太,尝尝这董香奶茶。”春香见老太太一脸愁容,便知她对这将军府的婚事并不乐意,虽不明原因,但作为丫鬟,她也不敢多问,只是将宋时妤从小厨房端来的奶茶捧到老太太面前。

老太太接过奶茶,轻轻尝了一口,那香浓的味道瞬间在舌尖绽放,她的脸色也稍微好了些。她看向站在一旁的宋时妤,那丫头正抿着嘴笑,一副乖巧的模样,便笑着说道:“这味道真不错。小时妤真是有心,你们也尝尝。”

说罢,她便吩咐珊瑚去传话,让小厨房多送些奶茶给大丫鬟们尝尝。珊瑚领命而去,不一会儿便带着几把精致的团扇回来,那是宋时妤新做的,上面绣着青翠的荷叶莲花,或是花鸟图案,看着简单却别有一番清新之意。

“我们真是受老太太的恩典啊。”珊瑚一边扇着扇子,一边感慨道。虽然屋里有冰盆,但外面天热,屋里即便凉快,也难免有些闷热。老太太年老体弱,不敢多放冰,只是让屋里保持着一个适宜的温度。但丫鬟们年轻力壮,自然觉得热些。宋时妤便赶制了这几把团扇,既美观又实用。

珊瑚看着扇面上的刺绣,特别喜欢,便对宋时妤说道:“姐姐要是喜欢,就拿去吧,反正也是老太太让我做的。”

宋时妤笑着摇了摇头,说道:“还是妹妹留着用吧,我手里还有呢。”

珊瑚也不客气,低声说道:“那我就不客气了。”她是真的喜欢宋时妤做的团扇,上面的刺绣栩栩如生,配色雅致,即便是她眼光挑剔,也挑不出什么毛病来。

一旁,穿着碧色衣服的丫鬟翡翠见珊瑚和宋时妤低声说笑,两人都拿着扇子喝着奶茶,心中不禁有些气恼。她一直以来都与宋时妤不合,如今见宋时妤得宠,更是心生嫉妒。她气呼呼地摔帘子出去,宋时妤看在眼里,却不动声色,装作没听见。

珊瑚性格直爽,见翡翠给自己和宋时妤脸色看,便用力扇着扇子冷笑道:“在我面前得意什么?!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干的那些事儿!”

宋时妤一脸茫然,不知道珊瑚在说什么。珊瑚低声解释道:“这事儿不方便告诉你。反正老太太现在不喜欢她,对她很冷淡。她正想方设法地要往上爬呢。”

说到这里,珊瑚顿了顿,又说道:“跟你说多了你也不明白。你还小呢。”

宋时妤虽然年幼,但也不是愚钝之人。她心中暗自琢磨着珊瑚的话,隐约猜到了些什么。她心想,可能是因为老太太知道翡翠的妹妹邱香去了三房董香那里做了二等丫鬟的缘故。虽然邱香去三房的事情并没有惊动什么人,但老太太又岂会不知?只是平时不说,所以不显山露水。

翡翠明知道老太太讨厌董香,还把亲妹妹送去给董香做丫鬟,这显然是有私心的。老太太又怎么能容得下她?所以现在老太太宁愿让宋时妤这些小丫鬟在前面伺候,也不大召见翡翠了。平时虽然也给翡翠分配些活计,但都是零零碎碎的,没有实权,也没有油水可捞。

翡翠心思活络,见自己在老太太面前失宠,便起了别的念头。宋时妤虽然没想到翡翠竟然能找到那么一个匪夷所思的差事,但她也隐约感觉到,这府中的风波,恐怕还远远没有平息。

没过多久,她正在老太太里屋做针线活,就看见淮南王的夫人一脸愁苦地走了进来。那愁容,比之前的更加深重,仿佛有千斤重担压在她的心头。

“这么大热的天,你不是应该在屋里待着吗?怎么又出来了?”老太太见状,连忙问道。她可不是那种刻薄的婆婆,自然不会让儿媳在烈日下来回奔波。

淮南王妃苦笑一声,说道:“我有些事情,想跟老太太商量。”

老太太闻言,便让春香去端一杯西瓜汁来给王妃解暑。宋时妤见状,便主动请缨,说道:“还是我去吧。”

她一开口,春香嘴角便微微上扬,老太太也笑着说道:“看你这机灵劲儿。去吧。”

宋时妤笑着应了,便匆匆沿着抄手游廊往小厨房走去。她见淮南王夫人似乎有话要说,其实也想避开这尴尬的气氛。

“去哪儿呢?”夏香正在扫地,看见宋时妤急匆匆地走过来,便拍了拍她的肩膀问道。

“大夫人在老太太那儿呢,老太太让我去端西瓜汁。”宋时妤解释道。她看见夏香满头大汗,虽然穿着新做的纱裙,轻薄凉快,但一干活就汗如雨下,便急忙拿出手帕给她擦汗,拉着她到游廊的阴影下等着。

夏香感激地看了宋时妤一眼,说道:“你真是太好了。”

宋时妤笑了笑,便独自去小厨房了。她虽然是老太太面前得宠的丫鬟,但年纪尚小,厨房的人原本可能会轻视她。然而,见她夏天大中午地过来,厨房的人也不敢小瞧她,一边绞着西瓜做汁,一边还拿了几块鲜红水灵的西瓜给她。

宋时妤急忙向几位赔笑的大娘道谢,又从荷包里摸出半吊钱给这些在小厨房做事的婆子们,笑着说道:“给大娘们打酒喝。”

她平时在小厨房吃喝,虽然仗着老太太的势力,但也得懂事,不能一毛不拔。不然的话,她在小厨房恐怕就不得自在了。

那些厨房婆子忙不迭地奉承道:“也就老太太身边的姑娘才能这么大方。云姑娘你不知道,那别院的丫鬟们,吃了就吃,喝了就喝,一点都不好意思都没有,好像不仅要服侍主子,还得服侍她们呢!”

她们并无恶意,只是见宋时妤得老太太宠爱却对她们和气,手头也大方,所以在她面前说笑。宋时妤不聊其他房的丫鬟是非,只是笑着听,不回答。然后,她端着一水晶瓶西瓜汁和那几块西瓜就走了。

西瓜都放在井水里镇着,凉丝丝的,带着西瓜特有的清香。夏香正躲在廊下等着呢,看见宋时妤拿着西瓜过来,急忙过来帮忙拿。

“吃完了就把瓜皮丢了。我给你的团扇,平时也带着,要是太阳晒得厉害,放在头顶上遮阳也挺好的。”宋时妤一边让夏香吃西瓜,一边叮嘱道。

然而,夏香却低声抱怨道:“你给我的团扇太美了,大家都喜欢,这个拿着扇,那个拿着扇,平常根本轮不到我手里。”

她说的是同屋的小丫鬟们,大通铺本来就不如其他屋子凉快,而且宋时妤给夏香的扇子不仅扇风凉爽,还精致漂亮,小丫鬟们都爱美好奇,所以自然拿着不舍得放手。

宋时妤闻言一愣,然后轻声说道:“这是我的疏忽。我手里还有几把,是老太太面前几位姐姐挑剩下的,一共七八把吧,你拿去分给她们吧。”

夏香惊讶地看着宋时妤,说道:“你怎么这么大方?”

她呀,特别喜欢那些金银财宝,每当夜深人静,月光透过窗棂,洒在她那摆满了各式珠宝的梳妆台上,她总会轻轻地抚摸着那些冰凉而华丽的物件,眼中闪烁着对物质世界无尽的渴望。然而,若是真要她在金银财宝与内心安宁之间做个选择,她会毫不犹豫地选择后者。在她心中,那份难得的平和与宁静,是任何金银都无法比拟的。

虽然现在日子过得比以前好多了,身穿绫罗绸缎,头戴珠翠,但她从没忘过自己是从一个小丫鬟起步的。那些年的辛苦与磨砺,如同刻在她心头的印记,让她即便身处繁华,也依旧保持着那份难得的谦逊与知足。所以啊,就算夏香有时候抱怨几句府中的规矩繁多,生活不如外面自由,她也不会觉得小丫鬟们不舍得给她扇子有什么不对的。相反,她会笑着安慰夏香,说自己从前也是这般,一步步走来,才知今日之不易。

那日,阳光炽热,夏香端着一盘切好的西瓜,站在廊下,眉头紧锁,嘴里嘀咕着这鬼天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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