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饯岁跑过来,“侯爷,不能杀,东夷首领一死,对面那几千名东夷蛮子势必要为其报仇,两军交战,波及的可是昭关的百姓”
陈默当然明白其中利害,这里可是昭关地界,就算打也要把场子拉到他们东夷的地盘,没道理把自己家搞得血流成河。
可陈侯爷难得在肃慎曦面前占次上风,怎肯轻易罢休,见夫人安然无恙,转身摆出一副正人君子的模样,对跪在地上的人说:“大首领,麻烦您跟手下人交代一下,就说去我的侯府坐坐?”
肃慎曦虽懊恼,但却很识相,自问败给这位叫不出名字的壮士不丢人。想到此次出兵的目的,他转身朝一名副将使了个眼色,便坦然的跟随陈侯爷进了昭关。
一行人刚刚离开巨石垣,肃慎曦便被拉到一个阴暗角落,被四个手拿大棍的人连番招呼上去。
“陈默,狗日里孩子王里个三孙子”,肃慎曦手臂抱头,中气十足的骂道:“等老子回去,定要弄死你个娘嘞”
四人足足打了半个小时才让夷人头子闭了嘴,用擀面杖粗的绳子将人困成麻花抗回了侯爷府。
侯爷府僻静小院中
换洗一新的侯爷盘腿坐在庭中,怀中坐着小陈沐,柳饯岁和那位隔空杀人的奇人坐于对面。
桌上早已摆好上等的清茶,陈侯爷润了润嗓子,道:“你们三个也别站着了,过来坐”zusu.org 茄子小说网
立于一旁的三兄弟落座,远山弓背坐于侯爷右侧,双手拖茶壶,仔细给侯爷续满茶水。
“今天多亏春宴君,才收拾了那夷人头子”
“在下受侯爷赏识,自当是为侯爷鞍前马后,一个小小的夷蛮子而已,不足为惧”
“爽快”,陈侯爷笑道:“来,以茶代酒,咱干一杯”
众人一饮而尽
“不知侯爷打算如何处置此人”,柳饯岁试探性的问道,他可是从小看着陈侯爷长大的,对这个顾头不顾尾,只图一时痛快的主子,可谓了如指掌,稍不留神说不定就把人给捅死了。
“嗯~~”,陈默思索片刻,“先在他脸上刻满丑字”
“......”
“再割掉他的耳朵,挑了他的足筋”
“......”
“最好是能阉了他,让他断子绝孙”
“侯爷~~”,柳饯岁叹了口气,一脸严肃
陈默尴尬一笑,“开玩笑的”
柳饯岁:“关系昭关百姓安危之事,岂可玩笑”
“还是杀了吧”,陈默淡淡道
“不可”,柳饯岁握茶杯的手一抖,惊魂甫定,赶忙道:“侯爷曾与大首领缔结盟约,十年内不起战乱,若因一时之气而毁约,恐会激起民怨”
“那柳大夫的意思是,放了?”
柳饯岁:“老夫听闻甘渊瘟疫横行,已死数千人,肃慎羲此次前来,必是寻求治疗瘟疫之方”
陈侯爷:“那又如何,夷人杀我百姓,破我城池,难不成到头来,我还要摒弃前嫌救他们于水火”
柳饯岁:“若不救,走投无路的夷人定会四散奔逃,聚众结群成流民,大量涌入昭关,后果不堪设想啊”
“那有何惧”,一直沉默的春宴突然插话,“若侯爷信得过,春宴愿守御城门,见一个杀一个”
柳饯岁一脸惊恐,“神明在上,屠杀无辜百姓,非礼之道,恐失民心”
春宴:“夷蛮子杀咱那么多百姓,早已人人得而诛之,就该趁此机会,端了他们的老窝,敛了他们的土地,赶的远远的”
陈默上下打量了一番春宴,只觉得这人太对自己的脾气了,以德报怨这种事,他自问做不出来,落井下石才是他陈侯爷的行事风格。
柳饯岁:“侯爷宽厚仁慈已深入民心,若是因此事而留下个残暴不仁的名声,恐昭关百姓人人自危”
春宴:“名声与人命孰轻孰重,况且今日若纵虎归山,难保他日此人不会反咬一口,后患无穷”
柳饯岁:“若因一时鲁莽而毁了侯爷的德行,因小失大,才是真的后患无穷”
春宴:“畏头畏尾,敌人上门却不敢迎敌,又岂是一关之主该有的胆量”
“匹夫之勇不可称之为勇”
“你~~”
“二位勿动怒”,陈侯爷笑到:“二位深谋远虑,有客如此,是默的福气,更是所有昭关百姓的福气,今天这事归根结底是默莽撞了,若能忍一时......”
“侯爷......”,春宴刚要张嘴,被陈默伸手制止
“今天之事就先到这儿,两位也辛苦了,云山”,陈侯爷道:“送两位回府,另外去酒窖里搬两坛子百花酿给两位尝尝鲜”
云山起身领姬春宴与柳饯岁离开,陈默望着两人离开的背影,低沉道:“如何?”
晓山:“可冲锋陷阵,不可运筹帷幄”
陈默:“能杀敌就行,等下你去东邑寻处宅子,再挑两个俊俏的丫头送过去”
“属下明白”
“人带回来了?”
“在地牢”
陈默抱起怀里的小陈沐,问道:“小子,你说说该怎么处理这个夷蛮子”
陈沐低头,眼珠一转,想了想道:“剃光头,画乌龟”
侯府地牢中,肃慎羲被绑在长板凳上。
“别动啊~~,我手上可没准,万一划了不该划的地方......”,陈默手中的刀片在肃慎曦眼前晃了晃。
“陈默,你三孙子,你他妈要干什么?”
肃慎羲感觉自己的头发被对方狠狠抓住,头顶传来一阵刮蹭的声音,大骂道:“王蛋你给我等着,有本事你杀了我,不然等我出去,我定血洗了昭关城”
“叫谁王蛋呢”,陈侯爷在秃瓢壳上来了一巴掌,“沐儿,笔墨呢?”
“我来画”,小陈沐举着毛笔,“大乌龟,趴着的”
小陈沐握着毛笔的小手晃晃悠悠,曲曲绕绕的线条爬满了整个脑壳,惨不忍睹。
陈侯爷却相当满意,自己又忍不住添了四条乌龟腿,小龟尾巴绕到耳朵后边,顶部的龟头直接画到了肃慎羲的鼻头。
佳作,完美的佳作
肃慎羲一副生无可恋,脸憋得通红,面目狰狞,怒视着父子二人。
陈默:“看什么看,不服气啊”
“呸......”
啪~~
远山一巴掌扇了过去,速度之快,打的对方措手不及。他紧张地抱起小陈沐,仔细检查了一番见并无沾惹到任何污秽,厉声道:“侯爷,要不~~”
陈默伸手制止了对方,脸色一凛,道:“先带沐儿出去吧”
此时的肃慎羲吐了口血,脑子嗡嗡作响,只觉天晕地旋。
“明明是你先来招惹我的,怎么?输不起啊!”
“只怪我轻信于你,误以为你是......”,肃慎羲叹了口气
“是什么?君子?”
肃慎羲缓了缓呼吸,他从不屑于那些旁门左道的心机手段,但有不服者,真刀真枪打过,生死由命,输赢各凭本事,问心无愧。
可他没想到有朝一日会碰上一个醉心于旁门左道,不知脸皮为何物的对手。这样的对手,根本就不信命,更不把会打架当真本事。
“算了,要杀要刮,看着办吧”
“大首领这样就没劲儿了,说两句好听的,讨个饶,兴许我能放了你”
“休想~~”
“有骨气”,陈默讥笑到:“不过,这骨气能当饭吃吗?能救你东夷百姓吗?”
肃慎曦一脸诧异,沉思片刻,想说什么却又不肯开口,只好堵在嘴边,憋出个大红脸
“这事给你闹得,如果你一早先派个使者过来知会我一声,也不至于落成如今这个下场”,陈默无奈道:“几千人马浩浩荡荡出现在我昭关城外,任谁看了也不像是求和啊”
“使者能说服你?”
陈默想了想,撇嘴道:“也对,不过你带兵到我城外就想逼我就范,这让我陈侯爷的脸面往哪放?”
“你还要脸?”
“我刀呢~~”,陈默大怒,转身抓起桌上肃慎曦的弯刀,手起刀落。
“啊~~”,肃慎曦大喊,憋出一身冷汗
弯刀歪了歪,卡在长凳上,刀刃擦过肃慎曦喉咙,破了层皮。
“娘咧,手滑了”
“陈默你大爷”,肃慎羲惊魂甫定,胸中怒火再也按捺不住,“给就给个痛快的,别搞假把式,连人都不敢杀,怂蛋~~”
“喊什么喊,不是嘴硬不怕死啊”,陈默冷笑道,“怎么?现在怕啦?”
“呸,谁怕谁孙子”
陈默掏了掏被震的发麻的耳朵,淡淡道:“我确实不敢杀人,我承认又能怎么样,不比你嘴硬死不承认有骨气?”
“就知道躲在女人身后,把不要脸说成硬气,我呸”
“躲女人身后怎么了,再说了,我家夫人甘心让我躲,你想躲还没得躲呢”
“你~~”,肃慎羲青筋暴起,眼里充满怒火,一时有想不出狠话怼回去,只能狠狠的啐了几口
“别气啊,只要你肯服个软,喊一句陈侯爷威武,我便放你回去,再派几个厉害的医师去解了你甘渊之困”
肃慎曦翻了个白眼
陈默倒也不怒,也没打算对方会自降身价配合自己,只想试试这位大首领的底线在哪,可逗来逗去对方都不妥协,实在没意思,叹了口气,拎起水壶倒了杯茶
“陈侯爷威武”
陈默手上一顿,愣了片刻,回头看到某人脸上写满了不情不愿,撇嘴歪头道:“去他娘咧”,掰开肃慎曦的嘴,将一整杯茶给他灌了下去。
肃慎曦猛咳嗽两嗓子,骂到:“你给我喝了什么?”
“三日断肠散,三日之内,肝肠寸断,气绝而亡”
“陈鳖孙~~”
雨过天晴,站在昭关城墙上极目远眺,日落西山,层云叠嶂,美不胜收。
陈默揽着立于墙头的小陈沐,平淡道:“他人怎么说?”
晓山:“没说什么,躺在床上,面如死灰”
陈默想到对方抓狂却又无可奈何的表情忍不住笑出了声,喂牛产粪的量,够这位首领拉上三天三夜了。
“派几个人去,务必保护几名医师的安全,再去粮仓拨一千石粟米送到甘渊”
晓山:“属下这就去办”
“还有药材”,小陈沐诺诺道
陈侯爷一惊,捏了捏儿子的小粉脸蛋,“行啊,竟然比爹想的都全面”
面对亲爹的夸赞,小陈沐一脸不屑,操着奶奶音道:“多派些军队来守城门”
陈侯爷又是一愣,盯着儿子那水汪汪的眸子,问:“你怎么知道的?”
小陈沐歪着脑袋,一副你怎么会有此一问的表情
“你个小人精,柳大夫讲课不好好听,我们闲聊几句倒听了个明白”
“柳大夫讲课也好好听了”,小陈沐解释道
“那还把柳大夫气成那样!”
“是他非要找事儿,讲课就好好讲呗,非要跟我说什么坐之礼”
“坐如尸,立如齐,乃君子品行。你啊,都是被你娘惯的,坐没坐相,被柳大夫纠正两下,就受不了了?”
“娘亲让我搞学问,没让我学坐姿”
“无理取闹”,陈默笑道,本还担心这小子受不了条条框框的礼仪束缚,现在看来,确实多虑了,连他这当爹的都干不过的小人精,怎么会委屈自己让别人给欺负了去。
“侯爷”,香姨气喘吁吁的跑来,“夫人说...如果侯爷和公子日落前还不出现在饭桌,晚饭就不用吃了,家门也不用进了”
小陈沐一听,猛地推开自己亲爹,朝晓山使了个眼色。
晓山会意,抱起小公子,脚底生风,下了城墙。
“晓山,你给我站住”,陈侯爷跟在身后,步伐怎及行家出身的晓山,不一会儿就看不见两人身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