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打算从今天开始补章节,可年前家中事情太多,实在抱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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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忠甘心解甲归田,就这么灰溜溜回去?
答案很清楚,他并不愿意如此!想当初,他离开家园,重新入仕,渴望着能够建立一番功业,却始终没有没有遇到值得追随的主公。成瑨、张咨、乃至于后来的刘表、刘磐、包括刘虎,或对他小心提防,或弃之不用。二十年过去,一无所成,就这么返回家乡,又怎能心甘情愿!
可是,他没有别的选择。
黄忠知道,曹朋也许是他的贵人,但却不能归附。
一旦归附了曹朋,就坐实了他背主求荣的名声。这对于黄忠而言,是绝对无法接受的结果。
但除了曹朋,谁还会赏识他呢?
黄忠心里,感到无比的迷茫……
回荆州,那不可能!
蒯正放他回家,已经是背负了巨大的责任。如果他回荆州,就等于陷蒯正于不义,也不符合他黄忠为人处世的准则。而且,回荆州又能如何?经湖阳惨败,刘表就算不追究,刘磐也未必能继续容忍他的存在。可以说,湖阳刘虎惨败,等于令黄忠有家不能回,有国不能报。
除了返回故里,再无其他选择。
但在内心深处,黄忠始终感到那种强烈的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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怀着满腹的抑郁,黄忠喝了不少酒,回到住处,便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在梦中,他梦到自己又重回中平元年,面对百万黄巾大军围城,他率一百敢死士杀入乱军,斩黄巾大小渠帅十数人。时为南阳太守的秦颉,登城观战,亲自为他擂鼓助威,好不风光。
一晃二十多年,秦颉早已故去。
黄忠也已经垂垂老矣,两鬓华发早生。
真让人怀念啊……
忽然,黄忠睁开眼睛,从睡梦中醒来。
隐隐约约,他听到驿站外传来一阵骚乱和喧哗声。
黄忠忙翻身坐起,披衣快步走到门旁,侧耳倾听。喧哗声,很快便消失无踪。紧跟着,就听一阵脚步声响起。
“老将军已经睡下了?”
“是。”
傅龠的回答,非常恭敬,“公子,要不然我去将老将军唤醒?”
公子?
是曹朋!
曹军将士,特别是护送黄忠的这些曹军,他们口中的‘公子’只有一个人,那就是曹朋……
不过,曹朋不是在比阳吗?
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黄忠心中一动,一种久违的感动,突然涌上心来。
脚步声突然消失,想来是曹朋停下了脚步。片刻后,黄忠就听到门外传来一声幽幽叹息,旋即就听到曹朋那熟悉的声音响起。他对曹朋的声音,并不陌生。虽然两人并没有太多的接触,可是却给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试想,一个把他害得如此凄惨的家伙,又怎可能记不住声音?
“看起来,老将军对我还是有怨念啊。
也是曹朋福薄,不能得老将军指点,实在是一大憾事。算了,别打搅汉升将军的休息了,你此次护送老将军还家,一路上务必要好生照拂。我来的匆忙,也没能给老将军带什么礼物,这五百金就代我转交老将军,权作我的歉意……你持我令牌,到丹水之后,拜会丹水令,请他对老将军多关照,我会记住他这个人情。其他的,也没什么了!你先下去歇息吧。”
“公子,你不去休息?”
“我在这里坐一会儿就走。
天亮之前,我必须要赶回比水,恐怕无法和老将军见面了。
对了,还有一件事……我这里有一口刀,请代我转赠汉升将军,就说……我污了老将军的名节,请他原谅。”
曹朋的声音低沉,带着一丝遗憾。
黄忠连忙走到窗边,悄悄打开一道缝隙,向外面观瞧。
“公子,这可是曹大家的封炉之作,你……”
“宝刀赠烈士,此刀唯有在老将军手中,才算是名副其实!”
从缝隙里,黄忠看到曹朋从腰间解下一口佩刀,交给了傅龠。曹大家封炉之作?黄忠心里不由得一动!
能称之为大家,而且姓曹,恐怕就只有曹朋的父亲,如今的凉州刺史曹汲。
曹汲所铸神兵,为世人所赞叹。
而他宣布封炉,不再打造兵器的消息传开以后,令许多人为之遗憾。这也使得曹汲早期的作品,身价陡增,至少涨了三倍还多。黄忠身为武将,对神兵利器有着无法抗拒的喜好。只是他家中并不富裕,这些年来东奔西走,四处征战,也未能攒下什么家产,自然买不起曹汲的兵器。
倒是刘磐手里有一口佩刀,据说是曹汲中期作品,价值千金。
而他的封炉之作,其价值估计能达到万金之巨,而且是有价无市,根本就无处可以购买来。
七剑三刀之名,黄忠也曾听说过。
他更知道,曹朋手中的佩刀,名为西极含光宝刀,是七剑三刀里的巅峰之作。许多人愿意花费重金购买,可是曹朋都拒绝了。而今他要赠给自己的这口佩刀,莫非就是传说中的西极含光?
黄忠心中那根敏感的弦,被拨动了……
傅龠无法阻止曹朋的决定,只能在一旁相陪。
月光下,就见曹朋在庭院中站立良久,凝视那紧闭的房门,久久不语。
半晌之后,他再次发出了一声轻叹,而后拱手朝着房门一揖到地,转身就要离开。这一揖,令黄忠鼻子不由得一酸。他看的清清楚楚,曹朋风尘仆仆,面容带着疲惫之色,显然是经过长途跋涉而来。恐怕是他听到自己要回家的消息之后,二话不说,就骑着马追赶过来……
自黄忠入仕以来,即便是当初格外看重他的秦颉,也未能有如此的厚待!
古有萧何月下追韩信,被世人交口称赞;可而今曹朋千里追黄忠,却只为替黄忠送行,并向他道歉,更令黄忠感到万分的感激。
黄忠啊黄忠,你不是一直嗟叹,生不逢明主吗?
而今,明主就在外面,你却要为了那一点点的颜面,而错失你此生最后的一个机会不成?
眼见着曹朋就要走出跨院,黄忠再也无法忍耐。
他三步并作两步,冲到门旁,一把将房门拉开,纵身便窜出来,大声喊道:“公子,且慢。”
曹朋身子不由得一震,转身回望。
“汉升将军,可是我搅了将军清梦,还请老将军恕罪。”
曹朋说着话,就要搭手见礼。
哪知道黄忠三步并作两步的来到曹朋身前,噗通一声跪下,匍匐在地,痛哭失声道:“忠不过一介老卒,得公子所重,不计先前之过,反而一再忍耐……黄忠非草木,焉不知公子之心。
今愿为公子效死命,还望公子勿嫌黄忠老迈!”
“汉升将军,何故如此?”
曹朋吓了一跳,连忙伸手搀扶。
突然间,他激灵灵打了一个寒蝉,声音中带着惊喜之气,陡然拔高了声调,“老将军刚才说,愿指点于我?”
“黄忠何德何能,怎敢妄言指点。
但求能为公子效犬马之劳,以酬公子之厚爱。”
曹朋喜出望外,拉着老黄忠的手,仰天大笑道:“我得汉升将军之助,胜似得十万甲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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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朋,是真的很高兴。
当他听说黄忠要走的消息时,心情非常低落。几乎没有考虑,与李通交代了一声之后,跨上狮虎兽,直接就从比阳赶回湖阳。一百多里的路程,他只用了几个时辰便赶到。结果,等到了湖阳之后,得知黄忠已经离开,于是马不停蹄,追赶过来……一路上不停的赶路,以至于当曹朋抵达宜秋聚的时候,身边部曲只剩下十余人。也幸亏是狮虎兽,否则早已经累趴下了。
他是真的很敬重黄忠,也希望能得到黄忠襄助。
赵云,死心眼儿,曹朋不敢确定,能将他拉拢过来。
可如果能得黄忠之助,在曹朋看来,未必就比赵云逊色多少。可他也知道,他得罪黄忠太狠。
试想,在这个极重名节的时代,他污人名节,可是老大罪过。
心中虽怀着几分期盼,可是等他到了宜秋聚,又改变了主意……他不确定,能劝说黄忠回心转意,而且强扭的瓜不甜,就算他把黄忠留下来,又有什么用处?思来想去,曹朋最终决定,不和黄忠照面。不想,正是他这一举动,令黄忠感激万分,最终改变了原先的主意。
当下,曹朋在宜秋聚设宴,与黄忠痛饮。
只不过,两人都存着量,酒过三巡,便停下饮宴……
第二天一早,曹朋带着黄忠,率领傅龠等人离开了宜秋聚,直奔比阳。
一路上,他开怀不已,脸上始终带着灿烂的笑容。这也让黄忠更加安心,同时也多了份期待。
眼前这个青年,虽说年纪不大,却有着非同一般的气质。
也许,自己期盼了二十年的功成名就,就要落在这青年的身上。至少,黄忠从曹朋的态度中,感受到了从未有过的真诚和尊重……而这一点,恰恰是他在过去二十年里,未有过的感受。
“公子,不知接下来,有何主意?”
在前往比阳的路上,黄忠忍不住询问。
曹朋笑了笑,“探马传报,文聘已率部驰援章陵。
此战,恐非短时间内可以解决,我已和李太守商议妥当,请他屯扎大复山,出兵杏聚,攻取平春,以牵制江夏刘琦所部。我自屯兵唐子乡,阻拦文聘所部。一俟江夏告急,荆州必乱。”
黄忠闻听,傲然一笑,“即要阻拦文聘,何不先取襄乡?”
曹朋愣了一下,轻声说道:“刘虎而今屯扎襄乡,恐不宜攻取。”
黄忠笑道:“若取襄乡,何惧刘虎?
忠不才,愿为公子谋取襄乡,令文聘止步章陵,不敢寸进。”
曹朋,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