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雯羡慕道:“林总,你这么白, 涂什么颜色的口红都好看。”
然而林清听完姚雯的话,却又从公司里找了一个皮肤光滑, 但是比她自己黑一点黄一点的女员工, 让对方也拍一遍各个口红的试色。
姚雯和女员工都想不通为什么要这样。
“肯定是林总你涂口红的照片更好啊。”
“但是我的肤色不够普遍。”林清看向女员工, “你的肤色才是最普遍的。”
口红试色有两条路,一种力求美,一种力求真实。
林清现在两条路都想试一试。
林清把自己的口红试色照片和女员工的口红试色照片,分别制作成册,放在清影各个门店里,以供顾客翻看。
拍试色照片的女员工十分紧张:“这会不会影响口红销量啊?”
“我皮肤不够白,涂上好几种颜色的口红都不够好看,顾客们看到后会不会不想买了?”
事实证明女员工的担忧是多余的, 清影门店有了口红试色的册子后,口红销量再一次升高。
顾客的目光停留在普通肤色的试色图上的时间,远比停留在林清那一套的时间更长。
原先大部分顾客在购买之前都会用样品在自己嘴唇上试一试色,但是自从有了册子后,很多顾客连亲自试色这一步都省了。
“就这支吧,我肤色和这个照片里差不多。”
“这个照片里这种颜色最显白。”
普通黄皮涂上显白的几个口红色号销量猛增,林清趁机推出一个推荐系列,放在入口处显眼的展柜上。
原露旗舰店和清影门店的生意都极好,公司里虽然人人都忙,但是想到这个季度的奖金,就都充满了干劲。
七月末,林清走出写字楼,突然看到钟艳丽站在写字楼外的人行道上抽烟。
林清皱着眉头走过去:“你什么时候开始抽烟了?”
钟艳丽以前从不抽烟,林清还记得她说过,“花钱抽烟还不如买点肉吃。”
钟艳丽看到林清走近,连忙将烟摁灭,扔进旁边的垃圾桶里。
“就最近,偶尔抽两口,没什么瘾。”
林清劝道:“既然没什么瘾,那就别抽了,否则越抽瘾越大,后面就难戒了。”
林秀英烟龄长了,就根本戒不掉,林清只能一边劝她少抽,一边给她买贵的香烟,比林秀英自己买的劣质香烟对身体伤害略小一点。
林清想到林秀英,端详钟艳丽的神色:“你最近是不是碰上什么事了?”
林清担心钟艳丽遇到了困难。
钟艳丽神情憔悴,化妆都掩盖不住她的黑眼圈,状态看起来确实不好。
钟艳丽苦笑道:“没什么,就是股票赔了点钱。”
林清心中一惊:“我以为你早就卖了!”
钟艳丽后悔道:“现在卖了,前两天刚割肉卖的。”
最近股市大跌的事情,林清也知道,去年听说了不少炒股赚钱的故事,现在听到了更多炒股赔钱的故事。
“你赔了多少啊?”林清胆战心惊地问道。
钟艳丽一下下按着手中的打火机:“半年工资。”
林清倒吸一口冷气,钟艳丽半年工资着实不少!
炒股一下子赔掉半年工资,等于钟艳丽半年白白辛苦。林清想到钟艳丽和自己一起早出晚归的日子都在心痛。
钟艳丽当然最心痛,她最近每天都在后悔当初为什么没有听从林清的建议卖股票。
赶上股市大跌,不仅炒股赚的钱全都赔了,本金还赔掉了半年工资。
林清现在最关心的是:“那你买房的钱还够吗?”
钟艳丽摇头:“不太够了,我再攒一年吧。”
林清皱眉:“现在房价虽然涨得慢,但也是在涨的。”
钟艳丽自然也知道,她最初看中的房子,现在每平已经涨了几百块了。
如果她在最高点把股票卖掉,拿着钱去买了房子,现在既有了自己的住处,房价又增值了一小笔。
就算抓不住最高点,更早一点,在林清提醒她的时候就卖掉,虽然那时候的钱还不够买房子,但是再加上她这几个月的工资,也就够了
怎么样都比现在强。
林清劝道:“炒股风险很大,以后别投这么多钱到股市了。”
钟艳丽摇头:“不炒了,再也不炒了。”
林清留心了一下,公司里炒股赔钱的人挺多,她开了一个会调整大家的情绪。如今公司业务正忙,不能因为员工情绪影响工作。
钟艳丽的情绪一直低沉,不过她的工作早已驾轻就熟。林清看到钟艳丽并没有因为情绪影响工作,就没再说什么,打算给她一段时间让她走出来。
这次股票大跌,是多年来最严重的一次,新闻上已经用“股灾”称呼。
因为股票大跌跳楼自杀的新闻,出现在各地报纸上。
大多数人只是在报纸上看到的新闻,真实发生在了吴佩珍身边。
吴佩珍爸爸一个多年的朋友,跳楼自杀了。吴佩珍听说之后先是震惊、不敢相信,然后心里十分不是滋味。
“那个叔叔人挺好的,他很喜欢小孩子,经常给小孩子们买礼物。”
因此吴佩珍小时候,他们几个家庭的小孩子都很喜欢那个叔叔。
吴佩珍爸爸和那个朋友是以家庭为单位交际的,几个家庭时不时聚在一起吃饭。吴佩珍上大学之前,每年都见很多次,上大学后春节至少也会见一次。
“他比我爸小几岁,生孩子也晚几年,女儿才读高中。”
吴佩珍不敢去想,那个叔叔跳楼之后女儿怎么办。
如果不是吴佩珍听爸爸说,她也不敢相信那个人很好的叔叔在炒股上为何如此疯狂。
“他生意做得挺大,但是钱都压在生意里,手头没多少钱,炒股的钱是抵押了房子和厂子贷出来的。”
“本来想在股市里赚一笔,没想到一下子腰斩。”
“给那个叔叔办贷款的人,我爸也认识,都是朋友,估计也要受牵连,银行工作可能保不住。”
林清一听就明白,这样的经营贷,贷出来的钱按规定不能流入房市,更不能流入股市。
不过现在管理很松散,违规的事情比比皆是。
林清叹气:“是该管管。”
既然人性的侥幸和贪婪无法管理,只能通过严格遵守规则,略微减少一些悲剧。
之前看到股市大热,忍不住投身其中的周敏、方婷和吴佩珍,也都赔钱了。
周敏和方婷蹭着吴佩珍的账户买了一点,两人谁也没有把那点钱放在心上。
现在股票跌成这样,两人都懒得卖了:“干脆在户头里放着吧,放个十年八年的,没准又涨起来了呢。”
林清提醒道:“十年八年后,也有可能退市了。”
周敏哈哈大笑:“退市就退市,十年八年后,我还在乎这点钱吗?”
吴佩珍前两天割肉跑掉了,赔了八千多。
八千多块对于吴佩珍的家庭来说不算什么,但是吴佩珍自己还是不赚钱的大学生,大学三年读下来,消费水平和周敏、方婷越来越接近。
八千块,够她花很久很久了,吴佩珍想到就心痛。
吴佩珍爸爸得知女儿赔了八千块后,立刻给她打了两万块钱:“你今年也大四了,买点像样的衣服、鞋子,别再穿得让人一眼看去就是个穷学生了。”
吴佩珍爸爸的朋友跳楼,身边还有无数家庭因为这场股灾,吵架、冷战、真离婚假离婚……
吴佩珍爸妈无比庆幸自己家炒股一直只投一点零花钱在股市里玩玩,之前股市大涨也没再往里多投钱。
“爸妈没空陪你,你叫上朋友,周末陪你去上海做个买衣服、做头发吧?”
“不要让朋友白陪你,也给朋友买点小礼物,知道吗?”
吴佩珍爸爸身边家庭的小孩子,乱花钱的特别多,吴佩珍爸爸之前一直自豪自己女儿很节约。
现在却担心女儿太节约、太心疼钱了,担心女儿炒股赔了八千块太心痛。
吴佩珍答应下来,语气无奈地对林清说:“我爸也太紧张了。”
“你最近要不要去上海出差啊?”
得知林清最近没有出差计划,吴佩珍知道林清肯定没时间和她去上海逛街做头发,和方婷、周敏约好这个周末去上海。
吴佩珍唏嘘道:“跳楼的那个叔叔,他女儿从初中开始就去上海做头发,只在上海做头发。”
为了发型,一年跑上海好几趟。
这样的日子,一去不返了。
这个暑假,林清原本想抽空回趟家,亲自验收装修好的两套房子,然而最终还是没有抽出空来。
只能在电话里将容易出问题的地方一一告诉林秀英,让林秀英仔细检查。
此时林清格外怀念视频通话,要是现在也能视频就好了,她可以通过视频验收。
在盛夏最热开窗通风两个月后,九月天气转凉,林秀英开始搬家。
林秀英原本想把家里的家具搬一部分过去,被林清制止了:“旧的就放在老房子里吧,新房子全都买新的。”
林秀英有些舍不得:“放在老房子里也没用,搬到新家还能用。”
林清劝道:“九八大水,旧家具都被淹过了,买新的吧。”
林秀英这才答应下来:“行,旧家具旧家电都留在老房子里,就只把两台空调拆走,装到新家去。”
林清又说道:“搬到新家以后,妈你可以把家属院的老房子租出去,正好家具都是齐全的。”
林秀英说道:“谁会租啊?租不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