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受到陆一铭身上陡然散发出来的暴烈气息,周围人避之如瘟疫,都敢上前搭话。
“陆贤弟得出樊笼,又晋升先天之境。双喜临门,可喜可贺啊……”
一个高鼻深目,身形瘦削的男子,笑眯眯的走了过来。
“大人!”
看到男子出现,一众狱卒、校尉纷纷躬身行礼。
“大人是?”
感受到来人身上的压力,陆一铭暗中警惕,表面不动声色。
“南镇抚司——玄武。”
看着眼前这位瘦高大汉,陆一铭顿时愣住了。“北镇抚司小旗陆一铭,见过镇抚使大人。”
看着抱拳行礼的陆一铭,玄武哈哈大笑道:“自家兄弟,不必客气。”
对于玄武的热情,陆一铭心中虽疑窦重重,但眼前最要紧的却是出了诏狱这地盘。“大人见谅,下官刚出牢狱,身上污浊。还请大人容下官先行回家,洗去这一身污秽。”
“哈哈,贤弟见外不是。愚兄就是带贤弟去去身上晦气的。”说罢玄武靠近陆一铭,低声道:“贤弟的名字还是我加入特赦名单中的,贤弟不会不给面子吧?!”
陆一铭略作犹豫,而后欣喜道:“恭敬不如从命!”
在玄武的带领下,陆一铭顺着槛道出了北镇抚司诏狱。
……
黄华坊,本司胡同暖香阁。
天子驾崩,民间一切娱乐活动至少应该禁止3个月。更何况暖香阁属于教坊司,更应该禁止接待客人。
但东林党大佬们的聚会乃是‘何等重要’的事情,别说前天子驾崩就是现天子驾崩,也不能打断他们探索美好的心。
齐楚浙党等官员见‘清流’东林党如此,当然有样学样。
当然为了照顾皇帝的面子,大家还是默契的做了些遮掩。
暖香阁后门,莺歌燕舞的女臣女消失不见,只有几位身着素服的伙计迎来送往。
见到换了便服陆一铭两人掀开车帘,伙计们连忙迎上前来,殷勤伺候着‘贵客’下车。
由后门过长廊至大厅,一群莺莺燕燕的红粉佳人一窝蜂的嬉笑着围了上来。
看着莺歌燕舞的暖香阁,陆一铭算是见识到了什么欺上不瞒下。
“二位贵客,可有相好的姑娘?”香风浮动,一位身段窈窕的老鸨笑眯眯的迎了上来。
虽说陆一铭在现代没少去娱乐会所,但古代逛青楼他还真的是大姑娘上轿头一遭。
倒是玄武颇为熟练拦着老鸨道:“先找两个伶俐的伺候着。爷今天可是奔着周妙彤来的。”
“周妙彤?!”
陆一铭心神微动,面无表情的暗想,会是自己知道的那个她吗?
原来今天是周妙彤出阁的日子,老鸨本以为摊上天子驾崩这日子要推后,没成想竟然来了两波客人打听周妙彤。
她背后虽然有教坊司撑腰,但常年练就出来的经验告诉老鸨,这两拨人就没有一个是她能得罪起的。
心中有了计较的老鸨,媚笑着挂靠在玄武身上。“还贵客先到楼上雅间等候,奴家这就去催催妙彤姑娘快些梳妆打扮。”
玄武乐呵呵的从钱袋中掏出一锭银铤,一探手从老鸨半开的领口塞进去,“还请薛姑姑快些,莫要让我们兄弟久候。”
被玄武占便宜的老鸨粉面微红,一双媚眼水雾缭绕,轻咬着红唇娇嗲着嗔道:“公子你坏,占人家便宜……”
玄武享受的哈哈大笑,倒是陆一铭被酸的起了鸡皮疙瘩。
将玄武、陆一铭两人安排好以后,薛姑姑匆匆来到周妙彤的房间。
推门而入的薛姑姑见周妙彤正斜靠在钩纹团花的锦被上发呆,顿时不悦道:“姑娘怎么还没穿衣打扮,贵客们都等急了。”
一席白衣的周妙彤秋水盈盈的俏目中,透着悲哀与愤恨道:“薛姑姑,现在可是国丧期间……”
老鸨不悦的皱了皱眉头,最后无奈的叹息道:“妙彤啊,不是我心狠。可是你也知道这个时候敢来暖香阁贵客,是我能得罪的吗?更何况人家指名道姓的要见你,你说我能怎么办?”
周妙彤紧紧地咬着下唇,半晌方才颤微微的说道:“姑姑稍候,我这就梳洗打扮……”
闻听周妙彤答应梳妆,薛姑姑当即喜笑颜开道:“姑娘你且安心打扮着,下面的客人由我来应付。”
雅间里,在两位媚艳娇丽的少女伺候下,陆一铭和玄武相互试探,有一搭没一搭的聊些无关紧要的话题。
脚步声响起,春风满面的薛姑姑笑语盈盈的出现。
“二位公子久等了,妙彤马上就来。只是……”
“只是什么?”
见玄武拉下脸来,薛姑姑略显踌躇心里顿时一紧。这位年纪大的公子看着潇洒,没想到严肃起来这么吓人。“只是今儿日子特殊,还有两位客人也点妙彤姑娘。所以……”
玄武看穿了老鸨欲擒故纵的把戏,直接从钱袋里掏出二百两的银票,拍在桌子上道:“爷当什么事呢,不就是钱嘛。只要我兄弟满意了,爷重重有赏。”
见到银票后的薛姑姑,呼吸顿时粗重了几分。她飞快的将银票抓在手中,娇腻道:“公子,不是奴家贪财,实在是胭脂水粉太贵了。
这姑娘们要是没有了这些胭脂水粉,那可怎么出来见客啊?您说是不是这个理儿?”
不说心机深沉的玄武,就是穿越而来的陆一铭都能看穿薛姑姑这拙劣的借口。不过玄武请客,他不好挑三拣四。
见陆一铭面露不悦,玄武面色一沉,斥道:“既然收了银子,就赶快让姑娘过来。在这里费什么话啊。”
“哎,哎……我这就让妙彤过来。”有钱在手,哪怕是被训斥,薛姑姑也甘之如饴。
出了玄武的包间,薛姑姑拐到了陆文昭这边。满脸赔笑道:“这位大爷,实在是不好意思。妙彤姑娘身体不适,今日不方便见客。”
一边说着一边心疼从怀中掏出五十两纹银递了回去。
见薛姑姑踌躇的样子,人精的陆文昭眼睛一转就猜到有人出高价了。心中暗想不见也好,到时候北斋问起来,自己也有搪塞的理由。
反正这女人在他眼中也只是一枚用完了就可以丢掉的棋子而已,没有必要那么认真。
倒是富家公子严峻斌这边有些麻烦,只是当薛姑姑提出加价的时候,严公子果断怂了。
原剧情里严峻斌的父亲严佩韦可是都察院佥都御史,这样一位高官家的公子竟然赎不出教坊司里的一位女臣女,这也太可笑了。
要知道都察院由御史台发展而来,主掌监察、弹劾及建议,与刑部、大理寺并称三法司。
而且都察院级别与六部相同,主要负责官员左右都御史与六部尚书一样均为二品大员。左右都御史下面是左右副都御史,再下面就是左右佥都御史。
但凡严峻斌有心,周妙彤早就脱离苦海了。
所以严峻斌只是和周妙彤玩玩而已,根本没有不是真心。
处理好俩位客人后,薛姑姑很快带着周妙彤出现在陆一铭面前。
见到周妙彤果然是自己猜测的那位时,陆一铭的心中一片火热。
只见周妙彤一袭白色襦裙轻衫薄袖,外罩一件红袍,举手投足间尽显娇媚风情。
周妙彤对着陆一铭两人微微一福,柔声道:“妙彤,见过二位公子。”
玄武是个官迷,对于美色不大上心。见陆一铭死死盯着周妙彤,心中暗喜。当下出言道:“贤弟,对这妙彤姑娘可还满意。”
陆一铭心神有些失守道:“满意,满意!”
“那愚兄就做个月老,成人之美,将妙彤姑娘送与你如何?”
陆一铭闻言脑袋一醒,很是警惕的摸摸鼻子道:“这里可是教坊司啊……”
玄武似笑非笑的看着陆一铭道:“贤弟莫非忘了你是如何出来的?!”
陆一铭惊喜道:“大……大哥有办法?”
就连一旁周妙彤死灰的眼睛里都透出了希望的光辉。
“贤弟稍等,愚兄这就替你玉成美事……”话未说完,玄武兴冲冲的出门找薛姑姑去了。
看着身边两位姐妹艳羡的目光,周妙彤深吸一口,故作娇羞道:“公子,我有些话想要和你私聊。”
见陆一铭挥手赶走俩位小姐妹,周妙彤脚步轻移坐到他对面,低声道:“公子,要小心你那朋友。”
陆一铭轻轻皱眉道:“为什么?”
“国丧期间,饮酒作乐也就罢了。可是迎‘小娘子’进门……一旦被人抓住把柄,公子身家性命堪忧。”
陆一铭意外的看着周妙彤,“你这样坦诚,就不怕我后悔吗?”
“怕!”
陆一铭惊奇道:“怕,你还是说?”
周妙彤叹气道:“我更怕现在不说,将来进门以后你被威胁,会迁怒于我。”
陆一铭心中暗自赞叹,果然不愧妙彤之名。
见陆一铭听了自己的分析后,闭目沉思。周妙彤的心也顿时悬了起来。
就在房间陷入诡异安静的时候,玄武的声音忽然从门外传来。“贤弟大喜,事情办妥了。”
陆一铭闻言睁开眼睛,狠厉之色一闪而逝,呵呵笑道:“有劳大哥费心了。小弟以后定当粉身碎骨,报答大哥今日之恩。”
玄武不是笨蛋,一看周妙彤的脸色,便知道自己的计策被她看破了。
不过陆一铭已经入套,他也不在乎了。于是痛快得道歉:“对不起贤弟,愚兄刚刚想起来,现今这个时节不适合领‘小娘子’进门。不如委屈妙彤姑娘在暖香阁再住些时日,等过段时间贤弟再抬你进门如何?”
不等周妙彤答话,陆一铭抢先说道:“大哥不必顾虑,我不怕。”
“可,这事要是让监察御史知道了,终究不妥……”
“我们锦衣卫乃天子亲军,何时怕过那群酸儒。”
“贤弟说的对,我们锦衣卫直接听命于皇上。御史言官算个鸟……”
周妙彤听到陆一铭锦衣卫到身份是,面色顿时一僵。她怕自己眼中愤怒的火焰被陆一铭两人察觉,连忙低下头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