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廷也没说管,也没说不管,反正,不见官府缉人,而且,朔方也开有铳店,额便买了枝火铳防身之用,这面馆时常会有喝醉了酒的客人闹事,没这玩意,可镇不住场面……”
“这朱明真是胆大啊,就不怕百姓拿了火铳,起兵造了他的反!”
卢忠心里一惊,旋即,就又眼睛一亮。
他赶紧问道。
“铳是什么价?手铳多少钱一枝?长铳又是什么价?”
“长铳好买,手铳不好买,得加价才能够买到,而且,朝廷,咳咳,朱贼这边,似乎是禁手铳,而不禁长铳……”
“禁手铳,不禁长铳?”
卢忠微微皱眉,又猛拍大腿。
“朱贼倒是聪明,杀人越货,都是用轻便的火器,手铳易藏在身上,而长铳不易藏身,也易搜查……”
“那是!”
钱掌柜点头,又心说,朱明肯定聪明了,要不聪明的话,又如何把大唐赶到了西域吃沙子?
而这时,卢忠则耐心询问。
“这个长铳的价格?”
“不贵,十三两一杆,得看各铳行的了,不同厂子产的,质量参差不齐,价格也有差别,最好的是广东那边,佛山厂产的,质量上乘,准头也略高,像是打的准的,卖个二十两也不成问题……”
燧发枪也是有上等,和下等的。
也有打的准的,打的不准的。
像是一百枝燧发枪里面,大概就能够挑出来,弹道比较稳定的。
这样的,价格也会比较高。
“十三也不贵啊……”
听到这个数字的卢忠,却是眼睛一亮。
他这一回,奉旨过来的任务,主要有两个。
一个是,到江南,潜伏到大明朝的各大铳厂,跟他手底下的几个人一块,学习朱明的制铳,造铳之术——大唐那边的技术,貌似有些落后,因此产量也有些低,这是要去偷师朱明的先进技术。
同时呢。
他们还要想办法去大明朝的南京军校,还有登莱军校就读。
学习朱明的军事战法,如果能够搞到,大明朝的练兵教材,就更好了。
这一切,都是因为,大唐帝国意识到了,他们在军事上,与朱明的差距后,才做出来的决定。
不过,才到朔方,卢忠就发现,自己去学习朱明的制铳,造铳之法,还不如直接在朔方买朱明的火铳,然后想办法走私回去呢——哪怕是学会了朱明的造铳,制铳之法。
以大唐的手工业规模——就那么点人口,能支持多大规模的手工业啊?
同时呢。
技术还落后。
原材料还不缺。
即便是造出来了,成本估摸着,也不比从朱明这边,直接采购要低多少吧?
所以,在思前想后,卢忠觉得,可以给李过上奏折,直接买铳,然后想办法走私回去。
当然,卢忠也知道,这个法子不是长久之计。
毕竟,这样的走私贸易,是很脆弱的,说不定哪天,朱明严管走私,这贸易就要停下来了。
但即便如此,这也不失为一个主意啊——因为卢忠他们去学习朱明的技术,还有战法,这不是一时半会,能够见效的。
而直接买铳,然后走私回去,却是很快就能够见效的。
想到这,只见到的卢忠,朝面前的掌柜道。
“这边买火铳,没有限制吧?”
“没有甚限制,无非就是登记一下姓名,住址,这可这玩意也没人去查啊,随便胡诌个姓名,住址,登记就行了……”
听到这,卢忠打定主意,要给李过上书。
从朔方,向大唐走私火铳!
大明朝实际上,并不是不管火器的。
而是在有些地方不管。
朱慈烺对于禁枪,是不太赞同的——这是大殖民时代,是大争之世,所有民族,武德溢出,方可以在世间称雄的时代,禁枪可不是好事。
不过,官方态度却也有些暧昧。
从来没有严令禁绝。
除了民风比较文弱的东南外,其他各地,民间持火器的不再少数。
各县也不停有,地方宗族,或村庄,持铳械斗的事情发生。
但朱慈烺并没有因此而禁绝火器。
甚至,在新设的北方,西北数省,朱慈烺还支持持有火器——因为这些地方,民族混杂,有火器也好防身啊。
那此个游牧民族,不是能征善战吗?
人手一杆火铳,看他们还敢猖狂不敢?
再者说了,这些地方,地面也不太平,也必须有火器防身。
要不然,大明朝好不容易移过去的民,还不得死在蒙古人,或马匪之手?
朱慈烺的态度如此,卢忠他们,自然也可以十分轻松的在朔方购买到了一批三百枝的火铳!
然后,就是运出城了。
将这些火铳运出城时,卢忠心里实际上是很忐忑的——就怕被城门口把守的官兵们,给发现喽啊。
这边是不禁绝火器,但他卢忠,弄这么多新铳集中装在一块,一看就是想搞事。
一旦被查出来,还不得治罪喽?
不过,有惊无险的是,守城的官兵,一如既往的散漫,压根就没好好搜查,所以,他们轻而易举的就出了城。
出城之后,便一路向北,开始往回走。
一路艰难跋涉,花了一个多月功夫,他们终于赶在八月十五,风尘仆仆的又重新回到了大唐境内,当然,离到长安城,还得半个月——大唐的长安,离东面的边境,可是远着呢。
八月十月,中秋佳节。
当卢忠他们,正啃着羊肉馅,用肉夹馍伪装成的月饼,在过着中秋节的时候。
位于庐山,随着入秋。
天气渐凉,朱慈烺也决定离开,呆了数月的庐山。
当然了,离开庐山。
不过,在离开之前,朱慈烺却在自己位于庐山的别墅里面,见了两个人。
明代在江西,有好几个藩王,不过里面,唯一一个比较出名的,就是宁王了。
毕竟他造过反不是。
可是,除了宁王之外,还有三个藩王,分别是封在饶州的淮王,还有封在江西建昌的益王。
还有一个荆王。
不过荆王已经绝嗣,所以只剩下了淮王,益王。
淮王朱由桂。
这家伙,历史上跟他爹朱常清一块,跑路到了福建,后来不知下落,而他爹年常清,则在朱聿键死后,被拥立为监国,年号“东武”只可惜,后来又因为郑成功奉永历正朔而逊位。
这会,朱常清已经在隆武元年过世,因此,朱由桂以世子之位,继承淮王之位。
益王朱慈炱,此时,正站在朱慈烺面前,态度是格外的恭谨,小心翼翼的看着朱慈烺——他们俩都是在江西当藩王的,一个是在饶州府,一个是在建昌府。
明末江西也曾闹过灾,也曾民不聊生。
淮王,益王二系的宗子们,过的凄惨的也不再少数,有些甚至还因为实在饿的受不了,参加了崇祯年间,江西的农民起义。
但这,并不影响,淮王跟益王二位藩王的美好生活。
虽然在崇祯十七年,朱慈烺带领着大明朝廷,以抚军监国太子的身份南迁后,下令实施减租减息,一体纳粮,开始收淮王,益王家的赋税,并且,以财政不足,对抗国难为理由,要求他们两个藩王,各自捐款了二十万两,还断了他们的俸禄。
但是,淮王,益王家大业大。
朱慈烺的行为,并没有影响到了他们的美好生活,而且当时的这俩藩王,也没胆子跟拥兵南下的朱慈烺的作对——朱慈烺多凶的人啊?这些废物藩王哪敢跟他作对?
而且,这些老朱家的“猪”,实际上也不是蠢蛋,知道大明朝亡了之后,他们没有好下场,也知道朱慈烺是为了保他们的朱家江山,让他们这些“猪”们,可以继续过好日子。
才这么做的。
所以,他们虽然肉痛,但也没有搞事。
只不过,让二位藩王疑惑的是,这都隆武五年了,朱慈烺到庐山避暑就避暑吧。
结果,避暑结束,临走之前,却把他们俩请到了庐山上面,说是要共赏庐山之月,顺道,再商量一下国事。
这可把两个藩王给整懵了——大明朝的国事,再怎么着,也轮不到跟他们俩藩王商量啊?
在弄不清楚,朱慈烺葫芦里卖着的究竟是什么药的情况下。
淮王朱由桂,还有益王朱慈炱,是忐忑不安的站在朱慈烺面前,等候着命运的裁决——他们俩虽然不明白朱慈烺是出于什么目的,叫自己过来,但也知道,事出无常必有妖,而且,考虑到朱慈烺以往的行事作风,这一回准没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