考完几门课, 备考的压力也小了很多，满堂花醉也没那么火爆了。
洛青冉几乎都是呆在店里，一个人安静地复习。
段斐邀请过他几次上楼, 都被以不想打扰他工作为由婉拒了。
下午两人都有考试，一起吃过饭后, 休息了一会, 就往校门口走去。
外面下起了雪, 雪花飘到头发上。
段斐伸手给他掸了掸。
洛青冉看了他一眼, 又飞挪开视线，去踩那些落在地上的雪。
“青冉。”
“嗯？”
“你生我气吗？”
“没有啊。”
“那为什么你再没有好好看过我？”
洛青冉抬眼，视线飞快地在五官上掠过, 又匆匆地看向前面的路：“我看啦，好看, 爱看。”
“那你为何不敢看我的眼睛？”段斐拉住他的胳膊问道。
洛青冉不得不直视他的眼睛。
那种奇妙的感觉又来了。
心脏紧绷到不敢动，呼吸会停住，直至憋到脸色变红。
“我真没生气, 这不是最近都忙嘛, 备考压力好大的。”洛青冉借着说话的时机, 呼出好大一口气，心跳才渐渐平复下来。
段斐看着他泛红的脸庞, 会心一笑：“好。”
一片雪花飘飘落落地停留在洛青冉的额头上。
段斐凝视着他的眼睛, 而后嘴唇贴上额头，含走了雪花。
“考试加油。”
“嗯。”
两人往各自的考场走去。
洛青冉大步向前走, 摸了摸额头, 拳头抵着心脏。
在路上摸起一把雪, 捏到融化, 才把冰凉的手贴在脸颊上, 试图降降温。
效果似乎并不大，他一路尖叫着奔跑，脚下一滑，双脚在原地滑溜。
“啊啊啊！”
眼见着停不下来要摔倒了，身后忽然抓住了他的胳膊，把他往旁边一拽，远离了光滑的路面。
洛青冉惊呼一声，站直后看向来人，有些惊讶：“谢谢。”
“不客气。”秦昭说道，“下雪了很多人溜雪，走路小心点。”
“嗯。”洛青冉双手揣进兜里，忽然脸色一变，摸着身上的口袋，焦急地巡视着地面，“我身份证呢？”
“出门的时候带上了吗？”
“带了，刚刚离开店里我还摸到了。”
“看看是不是掉这附近了吧。”
两人弯着腰刚才打滑的区域寻找，洛青冉仔细看了一圈，都没有发现。
“找到了。”秦昭从一处雪里刨出来了。
“谢谢！”洛青冉激动地过来，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却看见他的手冻红了，“你的手......”
“没事，我先去考试了。”秦昭看了眼时间，与他匆匆道别，揣着手赶去自己的考场了。
洛青冉回头看了他两眼，清点完所有证件和物品后才转身去考试。
考完最后一门，天气也越发寒冷。
学生们都陆续踏上了回家的列车。
洛青冉给老妈打了个电话，告诉她放假了。
“宝贝，你爸跟我联系过了，他想要你今年过去和他一块儿过年，你觉着呢？”
“可以是可以，但你们怎么也没人跟我说一声，我票都买好了。”
“我以为他会跟你说呢，这老不死的。我和你叔叔现在在外地，你跟你爸联系一下，他那儿离你更近。”
“好吧。”
原主的父母已经离婚多年，也都有了新家庭，抚养权是落在妈妈那边的。
洛青冉跟父亲联系后，才把车票退了，拖着行李箱去等公交。
这时，手机又响了，是段斐的电话。
“你什么时候回家？”
“我现在在等车呢，等会就回去了。”
“你人在哪里？”
“校门口的公交站。”
几分钟后，洛青冉就看见段斐从店里跑了出来，一路跑到他面前，将手里的袋子交给他：“路上吃。”
袋子里都是些面包，还是热乎的，还有一杯热奶茶。
“谢谢，不过这么多我也吃不完，我就在本地过年了，很快就能到。”
“真的吗？”段斐欣喜道。
“嗯，我爸就在本地，公交一个多小时就能到了。”洛青冉想再给他分点面包，还没来得及，车就来了。
他赶紧提着箱子上车，还没坐下，车子就启动了。
“拜拜！”他着急忙慌地冲段斐挥手，段斐往前走了几步，很快便消失在视线范围里了。
一个多小时后，他敲响房门，是一个女人开的门。
“你来啦，快进屋吧，你爸最近忙，到处出差，家里就我和你弟弟在。”女人说道。
洛青冉拖着箱子进去，一个八/九岁的小男孩正在拍皮球，将球抛到他身上，仰起头骄横地看着他。
“小宝，叫哥哥。”女人说道。
“哥哥。”
“你好。”
“你就睡这个房间吧，已经收拾好了。”女人带着他去了客房。
“不可以！妈妈，不能让别人住这间房！”小孩跑进来，爬上床开始哭闹。
女人把他揍了一顿，就老实了。
晚上老爸终于回来了，看见洛青冉时笑呵呵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好像又长高了，考试怎么样？”
“还行。”
“有挂科吗？”
“一/丝不/挂。”
“哎呀你这孩子，当着小孩子的面胡说什么呢。”女人立马捂住自己儿子的耳朵，有些不满。
“抱歉。”洛青冉说道。
“你别生气啊，青冉又不是故意这么说的，孩子长大了，开点玩笑怎么了？”老爸劝道。
“那也得注意点影响啊，你是不是要跟我吵架？”女人问。
“我没有，好了好了，别生气，我明天带你们一起出去玩。”
吃完饭后，洛青冉就回房间呆着了，无事可做，玩着手机，忽然生出一种冲动，想给段斐打个电话。
于是他就打了。
然后对方拒接了。
他沮丧地扔下手机，下一刻手机又响起来了，马上拿起来接通，才发现段斐是视频邀请。
“吃饭了吗？”段斐问。
“吃了，你们呢？”洛青冉倒在床上，看着镜头里的人。
“我们也吃完了。”
本就是临时起意打的电话，也没什么正事要说，洛青冉就这么安静地盯着手机。
“你怎么了？”段斐问，“为什么伤心？”
“我有吗？”洛青冉下意识摸了下自己的脸，也没哭啊。
“有。”
“没什么啦......我跟你说，今天我爸问我挂科没，你猜我怎么回答的？”
“怎么回答的？”
“一/丝不/挂。”
段斐笑了起来。
洛青冉终于绽开了笑容，还是有人懂他的烂梗的！
“我再给你讲个笑话吧！”
“好啊。”
洛青冉不知不觉讲了十几个笑话，两人在手机屏幕前笑得前俯后仰。
直到挂断电话，还有些意犹未尽。
段斐捏着笑僵的腮帮子，去客厅喝水。
“你俩是聊了些什么，笑这么疯？”赵茹珊忍不住问。
“他爸问他挂科没，你猜他怎么回答的？”
“怎么回答的？”
“一/丝不/挂。”
“......”
段斐自顾自地笑了一会，发现她一点反应都没有，奇道：“不好笑吗？”
“你比较好笑。”
“......”
没劲，这么好玩的梗都欣赏不来，段斐高傲地回房间，又给洛青冉打了个电话。
“我正愁无聊呢，来来来，我再给你讲讲我压箱底的存货们。”洛青冉兴致勃勃地说。
“好啊。”段斐欣然道。
第二天起来，手机都没电了，昨晚也不知道聊了有多久。
洛青冉跟着他们一家人出去玩，户外太冷，于是就去了商场里的电玩城。
小屁孩动不动就乱跑，两个大人松懈不了一点，得全程盯着。
洛青冉玩了几把游戏，就走到外面去给段斐打电话了。
“斐哥，我好无聊啊，你一般都是怎么打发时间的？”
“不用打发，我的时间都不够用。”段斐说。
“哦，也是。”洛青冉叹了口气，“我现在在电玩城呢，都不知道玩什么好。”
“投篮吧，你不是想学篮球吗？”
“好主意。”
洛青冉投了一下午的篮，手都要酸了，还是觉得无聊。
一个人投实在是太没劲了，但凡多一个人......
“儿子，在玩这个啊，来，我陪你玩。”老爸走过来说道。
“不要。”洛青冉悻悻然。
“为什么？你可不要小瞧我，我打球厉害着呢。”
“可你打球又不帅。”
“......光帅有什么用，能投进去才是硬道理。”
“可是别人打的又帅，投的又帅，你会扣篮吗？”
“扣、扣扣篮还不是轻轻松松？”
“我说的是篮框，可不是菜篮。”
“......”
在家呆了几天，老爸白天都在上班，还经常加班。
家里小孩太吵了，一直在客厅里叽叽喳喳，洛青冉窝在房间里躲清净。
偶尔出个门去附近走走，可是天气太过寒冷，没多久就跑回来了。
这天，他躺在床上看书，房门被剧烈地敲打着，他打开门，几个玩具子弹都射/到他身上了。
“正义战士打中你了，坏蛋，快投降吧。”小屁孩举着玩具枪，得意地笑了起来。
“你给我进来。”洛青冉指着屋内说道。
“我不。”小屁孩似乎被他的语气吓到了，慢慢放下玩具枪，咧开嘴哇的一声哭出来。
“我的小祖宗，你又是怎么了？”女人从厨房里跑出来。
小屁孩指着洛青冉，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小洛，他还小，你有什么气别对他发。”女人恳求道。
“我申请调监控。”洛青冉指着客厅里的摄像头说。
女人看了一眼，瞬间明白谁是始作俑者了，转头瞪了眼自己的儿子，用力拽着他往厨房里带，骂骂咧咧：“是不是你去惹他的？跟你说了多少遍了，别去烦他，你就是这么对待客人的？我看你就是欠揍！”
晚上老爸回家，吃饭的时候，询问小屁孩的作业，小屁孩支支吾吾不敢吭声。
“几个大字都识不清，像什么话。青冉啊，你明天有空的话就辅导辅导你弟弟的作业吧。”
“行啊，不过他要是不听我的话怎么办？”洛青冉问。
“不听话就揍他，等我回家了我再揍他。”
小屁孩吓得都快哭了。
隔天，女人出去买菜，把孩子交给他辅导作业。
“来，看看你哪些题不会。”洛青冉打开他的卷子，“其实这些题都不难，就比如这个成语填空题，都是耳熟能详的词，你压根就没花心思去记。来看看第一个题，吃劳，提醒你一下，这是形容一个人品格的词，来你说说，中间两个空填什么？”
小屁孩憋屈地摆头：“我不知道。”
“麦当劳啊，吃麦当劳！你不天天喊着要吃麦当劳的吗？吃饭不挑食是不是一种良好品格？”
小屁孩恍然大悟：“是的！”
“再看这个，湖海，这么简单你都不会？当然是湖如东海啊！你给你姥爷拜寿是不是这么说的？”
“是的！”
“下面这个就更简单了，一缘，一舞安缘呐，是不是早就学过这个拼音了？”
“是的！”
“再看看这造句，请用理想造句——我早晨起来把头发理一理，想把这玩意儿染成绿的。这是不是就造起来了？”
“是的！”
中午饭桌上，女人拿着卷子给丈夫看：“你看看，这就是大学生给咱儿子辅导的功课！”
老爸拿过来看了几眼：“青冉啊，你这......哎，让我说你什么好。”
“你只让我辅导，又没说让我往哪方面辅导，什么事都不说，就想让我把什么事都做到你满意？”洛青冉吃着饭，顺手给小屁孩夹了块肉。
“小宝，别乱吃东西，别人的筷子不干净。”女人忙道。
外面又下起了雪，吃过饭后，洛青冉下楼去堆雪人，堆了半天终于堆好一个半大的雪人，忍不住拍一张照片，分享给段斐。
刚发过去几秒，视频通话就弹出来了。
“冷不冷？”段斐问。
“玩起来就不冷了，给你看看细节。”洛青冉将镜头对着雪人转了一圈，然后在旁边蹲下，看着镜头里的人，忽然说道，“我想去找个兼职干干，你门路多，有介绍的吗？”
“还有几天就过年了，你还找什么兼职？”
“想挣钱了嘛，天天在家呆着太无聊了。”
“倒是有一个活儿，不知道你愿不愿意做。”
“什么？”
“阿姨回去过年了，我们家缺个做饭的，你愿意来吗？”段斐笑问。
“那我可得好好考虑。”洛青冉骄矜地抬起头，就看见小屁孩从楼道头跑出来，一拳把他的雪人打倒了。
他捡起滚落地上的雪球，掂了掂，衡量着距离。
“青冉，不开心的话，就过来吧。”电话里传出段斐温柔的声音，“我很想你，想见到你。”
他将雪球重新安放在雪人身上，转身走进了楼道。
两个小时后，房门响了。
系着围裙的段斐打开门，看见风尘仆仆带着一身凉意的洛青冉。
“你这儿工资怎么结呀，包吃包住吗？有双休和五险一金吗？”洛青冉拎着箱子问。
段斐笑了：“快进来，外面冷，饭马上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