困囚此生

四人一闪身,寻到一处石洞将歇,俞苧夜汗如雨下,慕容雨泽亦是如此,她刚休息一会便问道:“萧云,隐尘如何?”他仔细查看一番回道:“并无大碍,只是一时无法变回本体。”

她终于无力瘫软,昏倒,“俞姑娘,俞姑娘。”他起初还喊着俞姑娘,后来便是一声声:“苧夜”。他施法为其疗伤,一个时辰后,俞苧夜缓和一些,嘴巴干裂,连唤:“水,水。”

慕容雨泽赶忙拿出竹筒,往她嘴里到了数滴,水流经喉咙,她抿了抿嘴,艰难睁开双目,意识模糊,“你?”

“我是慕容雨泽。”他回道。

“知道,我身上不但难受……还使不上劲,动弹不得,怎么回事?”俞苧夜说道。

“我可用道法为你疗愈,你背上那个印记需要去除。”慕容雨泽轻声说道,如春风拂过心间。

三天三夜里,慕容雨泽照顾她的饮食起居,为她去除道符所留下的伤痕,又为她度了法力,他精心照顾终于让俞苧夜渐渐好转。

不久后,此处石洞的主人找来了,他俩不想硬碰硬,自认不曾动用洞中分毫,暂时借住便留下些粮食回报。不料那野兽死心眼,穷追不舍,他俩一路躲到一处诡异的地方,有许多怪异的建筑,俞苧夜率先反应过来,那是蝎子精的地盘。

“小云云,怎么说?”俞苧夜没主意,萧云想了一会没回答,慕容雨泽便答道:“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这话也有几分道理。”萧云表示赞成。

于是,四人寻了一处偏僻的地方,躲起来。

俞苧夜面色发白,脚底飘飘,精神没有完全大好,这数日里恍恍惚惚的,慕容雨泽看在眼里着实心疼。

这天入夜,周边传来“窸窸窣窣”的动静,四人立刻警觉,萧云隐尘变回剑,她抬眼望去,来者竟是凤狐倩。

她笑盈盈地看向俞苧夜说道:“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

数百只妖将他们团团围住,俞苧夜四周一瞧,入眼皆是“熟人”,龙族兄弟和凤狐倩。

双方打成一团,萧云转动轮珠,一场血雨腥风即将到来。

俞苧夜熟悉凤狐倩和炎龙的路数,可是她一旁一位貌美女子,所用招数奇异,令她深觉惊险。

几次躲闪之下,俞苧夜还是吸了点烟,一直咳嗽,回头发觉萧云也是如此。炎龙趁其不备攻其下腹,她捂着肚子后退,面色发白。凤狐倩虽然记恨俞苧夜,但到底没法下狠手,那异族打扮的女子提醒她:“你就不想出口气,可不能再让她溜走了!”

蔷薇扇动,凤狐倩带着不甘出招逐渐狠辣,与那女子配合默契。双拳难敌百妖,俞苧夜逐渐失措,好在水灵盾一直有效。

这期间,有人暗中观察,伺机而动……

俞苧夜一反手长鞭刺穿一只狼妖,烦了众怒,一大群妖一哄而上,羡苓鞭围了两圈将众妖抵挡,经过数波攻击难以支撑,她一跃而起,羡苓鞭圈住周身,往外一挥,消去法术攻击。

她一落地上横摆侧身,打落金龙的长枪,炎龙扑上来,为隐尘长枪所挡,炎龙看清他的脸,面露震惊:“是你!”他挥动长枪试图挑起隐尘的枪柄,隐尘一抡,他的枪被扣在地上,数妖冲过来,隐尘一闪身,一躲避开攻击,炎龙也暂且脱困。

慕容雨泽身上的黄纸不多,但他也丝毫不吝啬,圈出一个金圈,摆上十张道符,期间俞苧夜给他护法。

道符将数百妖一冲而散,能够再站起的妖只剩几十,“你这法术不错。”俞苧夜一鞭甩开凤狐倩的扇子,“你的鞭子也成。”慕容雨泽回道,很快他察觉到一丝异样,但不敢肯定,“他们是针对我来的,鞭子施展不开。”俞苧夜回道,并无再听到回音,只当他专心应敌。

轮珠吸收月光也吸食周围的灵气,其中俞苧夜便吸食得最明显,感受到吸食到她时,萧云立时停下,法力散出去,给周遭一顿冲击,随后改用剑。这些妖的路数有些俞苧夜不识得,两人正想商议,忽然一法术攻击直冲两人,躲闪不及,俞苧夜握住她的双肩,快速转身,挡下攻击。

萧云正想骂她,看到水灵盾,水波声响,也没话说了。

一个时辰后,打斗间都各自负伤,俞苧夜等人无法脱身,凤狐倩等妖也难以抓捕,俞苧夜觉着周身疲软,体力不支,又是凤狐倩,两龙,狼妖,连带着那女子也常来光顾。萧云配合隐尘的长枪,挥落劈砍,打伤不少妖。

慕容雨泽终于察觉到那股异样从何而来,那是躲在暗处的神秘力量,这股力量正在逼近俞苧夜,别生瞳亮了起来,低等的妖被他照得难受。他看地上有隐藏的蓝光,这股力量他熟悉的,抬眼看去,俞苧夜忙于对付周围攻击,并无留意到,“苧夜,小心!”

蓝色珠子在快速跳动几下后直冲慕容雨泽而去,那珠子砸到他的胸口,一口吐出,混乱之中他看清那张脸,是莫岑。俞苧夜起了一层护盾,捡起那颗珠子,是母亲的镇殿珠。慕容雨泽喊的那一声,她便注意是周遭有怪异的法术气息,难道母亲竟连镇殿珠也给了她?

慕容雨泽躺在地上,挣扎着起不来,蕴藏这数千年灵力,在那一击过后,珠子暗后失去效用。

他又咳出几口血,她明白这其中痛苦,心下不忍,将他扶起揽到怀中,“主人!”隐尘冲过来,“如何办?”萧云见俞苧夜都无法缓解慕容雨泽的痛苦,着急道。护盾很快便要破了,“变回剑,我绝不落下任何一个。”

很快护盾破了,不等俞苧夜挣扎,刀剑已架上脖颈,四人被抓了,变成剑的被收起来,俞苧夜把水灵盾分裂给萧云一个。

冥色小屋翘起两只蝎子钳,屋内堆满刑具,俞苧夜被捆在木架上,慕容雨泽被捆成粽子丢在一旁。那些手下浇了几次水,他的眼睛还是微眯着睁不开。凤狐倩对收拾慕容雨泽没多大兴致,况且莫岑和她说过,慕容雨泽受镇殿珠一击活不了多久。她操起鞭子,往俞苧夜身上狠狠打,约莫打了几十下,打累了也解气,便让手下代劳。

凤狐倩看着她浑身布满红色的鞭痕,生出许多惆怅,俞苧夜在她们大刑伺候之下,还是打起精神看向她。“俞苧夜,你以为这样就算完吗?”凤狐倩厉声道,“当日,你坠下崖,我们之间便已两清,你侥幸活下,今日落你手中,我也自认倒霉。”俞苧夜回道。

“我最看不惯你这副样子,好似什么事都无法让你低头,那如果是这样呢?”凤狐倩指派手下对慕容雨泽动手,他本受镇殿珠之苦,如今再经不起折腾了。几个手下对他又踢又踹,俞苧夜皱眉,青筋暴起,两眼瞪着凤狐倩,双手挣扎着往他那边靠。

“你俩果然有不轨之事。”凤狐倩笑道,她看俞苧夜眼里有泪,觉着没劲,“俞苧夜,你怎么成这样了呢?”她话毕,觉着无趣走了。

他们是被特制的绳索捆,屋外那位衣着怪异的女子正在吩咐布防,旁边另一位着盛装的女子打断她:“娘娘,你再如何布防也关不住他们。不如除之而后快?”莫岑看着密娄说道。

凤狐倩脸色变了变,密娄笑道:“帮助神女除了他们对我有什么好处?”“记住,你不是在帮我,是在帮你自己。你想除掉他们,但一时又办不到,所以才文火慢炖。”莫岑戳破密娄的心思。凤狐倩不解道:“慕容雨泽受了一击,不是快死了吗?”

莫岑看着她那副天真的模样笑道:“凤狐琪娘在南疆的时候,我们也觉得她必死无疑。”她的脸上露出怖色,但此时的凤狐倩跟她不熟,后来也不是一条心。

屋子前后共八人守卫,屋内还有两人盯着,俞苧夜施法将他俩定住,又用御水术捆住,设下结界,与外界相隔后,她轻声唤着慕容雨泽,他被浇水时便清醒几分,只是被捆成粽子,动弹不得,也就看不大出。

“苧夜。”此时此刻,慕容雨泽不再避讳他的心,“现下作何打算?”

“这四周防备森严,即便闯出去,你的身体,”俞苧夜说道,“若不是我你也不会来这一遭。”

“是我自己,不……察珠子改换路数。”慕容雨泽说道。

“我是指到此处疗伤的事,之前……”俞苧夜看着此情此景有些说不下去。

慕容雨泽苦笑道:“那也是我自己蠢,选了这里。”

“你从前可不是自怨自艾的人。”俞苧夜安抚道,“到此处疗伤,我也赞成,说到底还是我的错失。”

他身上难受得几次想说话却说不出,意识模糊,俞苧夜在一旁也只能看着,等着。“何必……将所有责任……都往自己身上揽,我觉着……你从出谷以来就没有真正开心过……”他挺着一口气说完,她听完这话也不想就这个话题聊下去。

木架上的她低下头看着他,“慕容,你记得出谷前问过我什么吗?我没法答你是缘由的。”她沉下心,想跟他讲讲自己的事,“你若还清醒,可愿意听一则故事?”

他一双带着疲惫的明亮眼睛看着她,用力地点点头。

于是俞苧夜开始讲起过去的事,数千年前,大概有一万年吧,千缘生活在西南一带,母亲早亡,父亲被野兽所杀,她立志驱逐野兽,保护一方。在此漫长过程中,她领悟到神力,又将父亲教的剑术和母亲留下的铜铃串运用起来。

林间是原本住着一家三口的木屋,可如今,只剩千缘一人孤零零的,西南还是部落形态,尤其森林里,人群更是住得分散,千缘不愿再沉溺过往种种,可住在这样的林子里,她也常觉孤独,于是常常对着她捡到的一块玉石诉说,她相信它是有灵性的,也果如她所愿。

于是乎,她给它起名苧夜,到哪都带着玉石,狩猎魔兽时带着,采药的时候带着,救助乡亲时带着,睡觉时也带在身边,玉石偶尔会泛出水光回应她。她还收藏很多别的宝物,都格外爱惜。

千缘连自己都吝啬做装束,却给她安排上衣裙,只是玉石的脸还是模糊,没有五官,也就不能跟她聊天。

忽然,有一天,千缘在驱赶野兽时,跌到,滚到灌木旁,玉石不知掉那去了,她气愤地怒射数箭,怪兽灰溜溜地跑了,一只腿留下,也是给千缘加餐了。原本千缘因父亲的事会一箭直击要害,后来她发觉这样并不能减少魔兽对子民的扰动,用驱赶代替猎杀才得和谐共处。

千缘一般只在迫于无奈之下猎杀大型魔兽,在那个时代,虎蛇之流都不算骇人,魔兽怪物才是食人,食小兽族类。所以千缘此举不单保护人族,也保护不少小兽族,它们对千缘都是心怀感念之情。

就这样一天又一天,一年又一年,她好似不会老,一直坚守在那里,保护她想保护的一切。

一日清晨,她如往常一样,到林间巡狩,顺便寻觅食物,在此过程中她遇到一个人,一个改变她一生的男人。

他说他叫商和,不知是何原因流落至此,他见千缘手持弓箭,施展异能,一开始还有些担心,但看懂她举动缘由后他放下心来,开始靠近她。

千缘即便跟许多乡亲有走动,但从未住到一起,忽然看见一个人,一个从外地来的人她不可违不好奇。

他说他来到这有些天了,搭了个茅草屋,但搭得不好,想求千缘相助。

千缘那乐于助人的性子自然是帮了,后来她发现他也会法术,但她并不觉着奇怪,只当他和自己是同类人。

渐渐的,他们会一起觅食,会一起狩魔,有时她得了什么新奇东西也会跟他分享,就连苧夜她也会提及。日久天长,商和还是不知其来历,只记得名,千缘劝他别忧心,他和她待一块也感到踏实,不再去深究过去,想好在这片处处危险的林中度日了。

一天,千缘来到一处泉眼取水喝,“做什么了?一身汗。”商和笑道,她得意道:“我打了一头巨兽,把它赶跑。”

“累了吧。”商和体贴道。

他拿出一块麻布给她擦拭,她第一次这么认真看他,擦完后,她试探道:“你不也身兼武力?”商和有点懵逼地点点头,“不如……”她的手放在身后,手指一直相互扣着,十分紧张。

“不如?”商和同样试探道。

千缘犹豫一下还是开口道:“不如你与我同住,这样便减少单独面对魔兽的风险。”

“姑娘诚邀,乃我之幸也。”商和回道。

此后,两人便同住在木屋,她住在屋的那头,他住在屋的那头,一块吃一块睡,一起躲风雨,一起迎晴天,日子过得清贫,却也自有其乐。她与他,两人之间,早已两情相悦,只待戳破那层窗户纸。

这几年,他们对魔兽不讲情面,魔兽也是穷追不舍,商和挑水回去的路上,被一只魔兽盯上。

天色暗下来,他还没回来,千缘打算挑灯去找,打开门,看到一个身影走近,提灯一照,商和浑身湿漉漉的,仔细一瞧竟然是血水,千缘心下一惊,闪身上前,“别害怕,这是哪怪物的血,我挑的水只剩不到一桶。”“没什么要紧,快进去歇着。”千缘关心道,说话声有些哽咽。

坐到屋内后,商和得意道:“缘姑娘,真不要紧,我们有几日没吃上肉,我给咱们带了几十斤肉来。”

“你有没有想过,若是你出了什么意外,这偌大个林子便又剩我一个人孤零零的。”千缘越说越伤心,眼泪一直掉。

“你别哭啊,这林中本就危险重重,我活着躲过这一劫,是幸事。不曾发生的事,何苦去想呢?”商和安抚着千缘,又低头擦拭自己的衣裳,她看见几颗泪水从他脸上滚落,“你可知这一哭,又惹得我多伤心。”

千缘止住泪,正眼看着他,有话想说,又说不出口。

“缘姑娘,其实我……心悦你很久了,愿与你携手直至白头,终老。”商和对千缘的脸说道。他脸有点红,她也一样。“好。”

商和把自己的衣裳洗干净,千缘见她实在辛苦,便帮忙把衣服晾了,又从树上摘几个果进屋,“商和,你知道吗?我们这里两个人选择相守,是要订姻亲的,你带的肉我看到了,我也得准备准备。”

他坐着听她说话一时紧张,一时激动,最后是窃喜。那时的他们以为自己是世间最幸福的人,可惜事与愿违。

一同拜了天地,订立契约,约定一起守护此林,相守一生。

成为夫妻之后,生活依旧过得甜蜜,他们在对抗魔兽灾害时也历练自己的本领,日子算是过得越来越好。千缘还是时常跟苧夜说话,但跟苧夜说话又多了一个人,他们把她当女儿一般。

后来,苧夜幻化出五官,与千缘一模一样,她看到后越发喜欢苧夜,商和也感慨自然之奇。

两人在一起共度三年好时光,可惜好时候不常有……

自从有一次商和从到外边回来,他便有些古怪,近来,千缘身体发虚不知道怎么回事?她感觉到商和的变化,便不把心思放自己身上,直到日子一天天过去,肚子有些奇怪,询问乡亲才知,她这是怀孕了。

她想,这么大一片林子住两人也确实少了,生个小娃娃出来也热闹些,她正想把这个好消息告诉商和。这天傍晚,商和回来,身后还多了一个老者,那老者气度不凡,千缘有些奇怪。

过了一刻钟,屋内除了俞苧夜的声音便只剩喘息声,慕容雨泽垂眸似乎是在思考,他的体内有一股灵力在滚动。

过会便有妖来巡逻,俞苧夜立即回复本来模样,低头假寐,顺利躲过巡逻后,她看向慕容雨泽,他也看向她,两人默契一笑。

老者是来带走商和的,他挡在商和面前一脸怖象,“他本不是凡人,只是下凡历练,如今功德圆满该回天上去了。”千缘不解,看向商和,“我从前不记得,师父……前些日子过来,我……才慢慢想起。”他吞吞吐吐说。

她看着老头一脸不屑,心中气愤:“你与我的誓约呢?我本以为我们夫妻一体,没想到你成天上仙子便嫌弃地上妻了。”“我并无此意,千缘,我们凡缘已尽,或许……”商和说着看向他的师父。“行了,徒儿,别误了时辰。”老者说道。

“不成,我们一定要说个清楚,至少要让我们夫妻道别。”千缘强硬道。将要腾云的背影中,商和转身看他,冲她摇头。他师父察觉了也回过身,拂尘对着千缘便是一击,商和伸手挡住,“师父不要!”

谁料老者施法将商和定住,见千缘还要出手,他也不再留情,伸手去挡,可惜抵挡不住,摔倒。她眼睁睁地看着他们腾云走了,“商和,我有话跟你说清楚,你到哪我都会去找你。”她不甘道,抚摸着肚子,到屋里头,和苧夜说明情况后,腾云而起,不过一会便到了天上。

她找到南天门,可是她并非仙子,进不去,“方才有一个须发全白的老者和一个年轻男人,我是跟着他们老的。”“这……”守将有些犹豫。正巧,那师徒还在附近,听见动静,“已然到了天上,不该再纠缠不清,否则违背天规,不但是她,连你师父也保不住,先进去拜见天帝。这里交给师父。”商和只得听他师父的话。

老神仙转头去找千缘。

他看了她一眼,又看了守将一眼,他们便放行,千缘跟着老者的脚步进去,他走得极慢,千缘也不敢越过她。“我只想和他说清楚,从此一刀两断,如您所愿,再无瓜葛。”神仙笑了笑俨然不信,“姑娘天庭不是你该来的地方,老朽这样做是为你们彼此都好。”

“你是认为我一定会纠缠不清吗?还是说做神仙的听凡人说几句话都不成。”千缘气愤道。

可她刚说完,神仙便加紧步伐,不再理睬她。绕过重重宫阙,到达凌霄殿。

商和拜见天帝后便要退下,此时听到动静躲到殿后,天帝很喜欢这个后生,见他这般有些不解。神仙走进殿内,旁边紫衣,红衣两位仙子向他一礼,他向天帝一礼,天帝站起,回一声:“仙尊。”他便到天帝一旁站着。

千缘不知该行什么礼,直接跪下,“您是天帝陛下?”

“你是什么人,为何私闯凌霄殿?”天帝不满道。

千缘低下头:“我叫千缘,是追着商和到此处来,天帝勿怪,凡女本不识凌霄殿阁,是仙尊引我进来。”

天帝看了仙尊一眼皱了皱眉:“所为何事?”

千缘刚要作答,仙尊便到天帝耳边说道:“此女是小徒惹的桃花债,不可让她见徒儿,若是传出去……”他这样一说,天帝便知道站那边了。“天帝陛下,我是想与那位商和说几句话便走。”

“大胆凡女千缘,不仅私闯天界,还攀扯灵尊,传我令,赐火刑,雷刑,永世不得上天。”天帝说道。

千缘当即站起:“天帝不公。”仙尊得意地笑了,“老夫早劝过你。”一旁的火神和雷神明白怎么回事,只是天帝下令,他们只是小神干涉不得。很快天兵天将将她压住,千缘立即反击,玉箫声动,天兵天将无法靠近,她准备逃走。

天帝站起大喊:“抓住她!”

火神和雷神有些犹豫,仙尊立即上前出招,她玉箫中蕴藏着来攻击的魔兽的灵力,他一时无法击倒。在仙尊的眼神示意下,火神和雷神出手,千缘寡不敌众。她在空中一个转身过后摔倒在云团中。

火神口念咒语,控制住她,天兵天将将她带到刑场,待他们离开后,仙尊看了看殿后的徒儿露出意味深长的笑,灵尊一阵后怕,冷汗直流,天帝带着耐人寻味的眼神看向师徒两人站着的方向。

千缘被押解到刑场,她心有不甘,凰告诉她,她很快就能回去了,她只是怕商和是受其师父裹挟,只怕他不知道他们孩子的存在,如今看来一切都错了。铜铃声传,千缘与雷神火神众天兵天将对打,火刑上来,千缘被灼烧成一片火光,雷神趁其不备,一道雷击将她击溃,火神看见凰的真身。

“慢着!”火神话出口时,雷神数道电击均已落下。

雷神不解地看向火神,她说道:“她有凤凰真身,我们竟然亲手杀死古凰。”“凰怎会脱胎到一个凡人身上。”天兵天将议论纷纷,一个人出现打断议论声,是商和,他表情痛苦,抱着亡妻的残骸,眼泪直流。

雷神长叹一声,说道:“我们也是受天帝之命,如此错杀古凰实在罪过。”

商和没有理会他们,他带着千缘回到西南部落,他为千缘修整一下遗容,一点一点刨坑,泪珠滚落坑中。

苧夜知道主人此去凶多吉少,感受到商和的气息后,她立即操纵自己出来,落到他附近,便看见主人的尸体。她难以置信,想要去触摸她,却因没有实体而没有成功。她痛哭流涕,质问商和,可他始终不语,埋葬千缘后,又在她的墓前守了很久,直到他师父召他回去,因为蟠桃盛会临近,需准备一番。

朱雀星君在洞府之内惊闻噩耗,疾速赶到西南去找凰。

原来,缘起朱雀星君,当年,朱雀星君因南海一战受伤,需要闭关,可在巡狩西南时,发现魔气盈天,便需要人守护西南,恰巧遇到出来找吃的的古凰缘。“朱雀神君。”缘向朱雀星君行鸟族礼。“你是一只凰?”朱雀招呼她免礼。“是,乃祁连族。”缘回道。

“既是如此,那本座欲点化你成仙,你可愿意?”朱雀问道。

“缘拜谢星君。”凰缘当即跪下。

“本座要你在此处守护子民,待功德圆满,自可入我座下,如何?”朱雀面若桃花,笑容亲切。

“缘愿意。”缘说道。于是朱雀让她脱胎成一个凡人,名唤千缘。

天上火刑连凰本体也不能幸免,“怎会变成这般模样?”朱雀面露怒色,心中愤愤不平。

她衣衫褴褛,身上不少烧痕,半边脸尽毁,朱雀使尽也不能让其完全复原,它就像一个烙印不当烙在千缘脸上,还烙在她的心里。她为左脸做了一个面具,由羽毛所化,末端垂着一根羽毛,从眉毛到与耳齐平的位置。

“不如本座为你恢复凰真身?”朱雀星君问道。

“不,”缘却拒绝了,“我便是凡女千缘,凡女又如何?灵尊不也是受凡女庇护,得以在此生存。我如今只想讨回公道,可天帝老头下令我不许上天。”

朱雀星君思虑后说道:“既然本座许你位列仙班,如今功德圆满,却招此祸事,誓要讨回公道。本座会先到天上去和天帝说,届时你再选个日子上天。蟠桃会,便选蟠桃会,越多神仙越好,也让他们知道知道那对师徒嘴脸,届时不怕他们耍赖,本座会给你一道旨意。”

“千缘谢过星君。”她向朱雀一礼后,朱雀便腾云上天去了。

顺利过了南天门,天帝得知朱雀到来,起身相迎。

朱雀星君说道:“天帝陛下。”“朱雀星君。”天帝回以一声后才坐下。仙尊向朱雀一礼,朱雀没理,“星君经海战之后,不是闭关修炼了吗?如今特意上天,足见对蟠桃会的重视。”天帝开口缓和气氛,他觉着这些灵兽野性难训,不及仙尊这种“好说话”。

“是啊,本座闭关几十多天,西南便发生一件大事,事关仙尊和灵泽仙,不得不到天上来。”朱雀缓缓道。

他本以为朱雀便是为蟠桃会而来,没想到她这一开口,他刚想开口,她又继续说下去:“本座不明白,凡人相恋,为何灵泽仙可得敕封?”

“灵泽仙功德圆满。”仙尊回道。

朱雀星君说道:“西南是本座地界,他有何功德本座竟然不知?”

“星君此来到底是何用意?”天帝及时打断。

“古凰千缘受本座之托庇护西南子民几十载,而天帝对有功之人下令诛杀,对无义无德之辈大加敕封,何以服众?”朱雀愤愤道,连天帝也变了脸色,震惊地看向仙尊,他老脸皮厚仍说道:“星君错矣,凡女勾引幼徒,对本尊动手,私闯凌霄殿,冒犯天帝,数罪断难轻饶。”

朱雀气急想要动手,“对你动手又如何,本座现在就想对你动手,你当本座对西南之事一无所知吗?”

天帝赶紧劝:“星君,星君勿恼,这一切都是阴差阳错,本帝只以为千缘凡胎,私闯凌霄殿,不得不罚,如今已成定局该想法子弥补才是。”

“千缘便是凡女又如何?凡人不是陛下的子民,你怎可为庇护恶人名声,滥用私刑!本座在自己地界留下无数铜镜视察,仙尊有何可辩。一来本座不认为千缘真那么顺利进入凌霄殿,二来即便千缘私闯凌霄殿,事出有因,本座想夫妻生生被拆散,也不会轻易算了。”

“朱雀星君,陛下已然退了一步,你可不能胡搅蛮缠啊?”仙尊厚颜道。

“天上之事,本座不能全知,但灵泽仙抱着千缘尸体掩埋,却与仙尊所言大相径庭。”朱雀直言不讳,仙尊立时说不出话来,天帝比方才还要难看几分,“仙尊,你是如何教徒的!”他气得捂胸口,仙尊垂眸,心中气愤。

一条性命不及那神仙的名声,朱雀气得眼睛瞪着两人,身上也不痛快。

大殿之内,天兵天将低垂着头,朱雀瞪着两位,仙尊在天帝审视下羞愧难当,正想辩驳,被朱雀打断:“本座无法知天上的事,但女娲娘娘能知,若天帝不愿还以公道,本座愿与仙尊到娘娘面前对质。”

“好了,星君消消气。”天帝可不想把事闹到女娲娘娘面前,届时他处事不公只怕要传遍四海。天帝又瞪了一眼仙尊,他赶紧赔笑:“实在是小尊教徒不善,既然天帝言说处置不公,不知朱雀星君有何主张平此不公,小尊断不敢言一个‘不’字。”

朱雀星君忽然向天帝一礼,“这笔账自会由苦主来算,唯愿陛下言行合一。”她从胸前拿出铜镜,“铜镜为证。”话毕,她振开双翅,轻盈地飞走了。

蟠桃会众仙齐聚,西王母娘娘居主位,天帝位于其侧,忽然,天上竟刮起风,仙娥还感慨那个神仙不识相,还娘娘的蟠桃会,凰飞于空中,翅膀快速振动,外头坐着的神仙还以为这是哪位仙子的特别登场,直到凰一路闯入主殿,守殿大将率领天兵天将,立即列阵,王母娘娘座前的贺兰山神女,立即挡在娘娘面前。

千缘在空中振翅扫落几个天兵天将。

王母觉着有些古怪,探身去看,发现凰缓缓落于殿中,坐骑青鸾仙君留意着王母娘娘的神色变化,好及时应变。

千缘一身红衣带着金羽,跪于殿中,“拜见王母娘娘,天帝陛下。”

各路神仙正欲动手,天帝也暗自幸灾乐祸,“且慢,千缘有事要陈情。”千缘跪向王母娘娘的方向,“扰乱王母娘娘的蟠桃会,是我的罪过,但且让千缘将冤情诉说,您说是不是?天帝陛下。”

天帝一个字都没说,看了看西王母,她皱了皱眉,一旁的火神挤进来为千缘说话,“王母娘娘,小神知道她确有冤情,而且与开化无量仙尊,灵泽圣尊有关。”王母娘娘面色没变化,仍不悦。太阳神看见古凰振翅实在漂亮,他平生最是喜欢这些,便为千缘说句话,“王母娘娘,您就当她是为贺蟠桃会,到这天上一舞吧。这古凰也是您那个时期来的不是?”自从火神一开口,殿内便开始议论纷纷,天帝屁都不敢放一个,而仙尊还在许愿王母娘娘发怒。

西王母摆了摆手,示意肃静,“本座可以听你一言,只是没有拜贴私自到蟠桃会也该罚,若你真有冤屈,众仙在此,不单是本座,他们也都会为你做主。”

“王母娘娘所说,千缘认罚,”她向西王母一拜接着说道,“当初,朱雀星君托我庇护西南子民,许我位列仙班,之后我便托生凡胎,在人间度日。”

当她说到朱雀时,大殿内气氛缓和不少,青鸾仙君笑着看向西王母,好似在说,扰乱蟠桃会也就朱雀星君做得出,王母娘娘看一眼青鸾并无笑意,但也没那么生气了。

“遇到下凡历练的灵泽仙,结为夫妻,共同守护西南。而后遭变,仙尊唤爱徒上天,不许我们夫妻话别,千缘身怀有孕,追到天上要个说法,本被南天门守将拦住,却被仙尊引进凌霄殿。”千缘字字恳切,旁边无利益相干的神仙多少有些动容,“于是,天帝不分青红皂白,予酷刑,毁我仙根,致使千缘肉体糜烂,魂魄不全,今日能在此鸣冤,也全是因为朱雀星君救治,如今这副模样也撑不了多久。”

王母娘娘皱了皱眉,怨愤道:“天帝判了冤案,害得本座的宴会也亦办不成。”

天帝不敢接话,仙尊赶紧出来辩解:“王母娘娘您不可听信一面之词啊?”

王母娘娘看了他一眼什么也没说,等天帝回话,“凡女私闯殿阁,王母若是觉本帝罚重了不如您来。”“事成定局,当时为何不言?天帝竟是这样当的。”王母娘娘此话一出,有心为千缘平反,同情她的也都活跃起来。

“夫妻被拆散,还不能话别,仙尊未免还狠心。”太阳神说道。“还不止这些,仙尊种种举动不过是为维护爱徒,公私不分,酿成大错,陷陛下于不义,岂不犯了天规。”火神附和道。

贺兰山神女也接话道:“火神说得有理。”

“既然喊冤,可有凭证?”西王母看向她身上的烧伤,温和道。

“自然有。”千缘抬头自信道。

仙尊没想到朱雀星君竟将铜鉴给她,那可是远古的宝物。

铜鉴显现一会,天帝便喊停,“问她所求什么?”

“星君说,我说什么天帝都会许。”千缘说道。

此话一出,当即一片哗然,“这话太狂妄了。”有些不知究竟又偏向天帝的神仙斥责道。

“朱雀许你位列仙班,既然功德圆满,理应如此。本座便赐你一副仙身以换之前受损肉躯,赐封号旦姬。你还有何求,不妨一一道来。”王母娘娘原本为他们所做之事生气,如今看她敢争,面上又多了几分喜色。

千缘深深一拜:“凡女千缘谢西王母娘娘隆恩。”

随后千缘在王母的法术下站起,她浑身换了一副装扮,金黄衣上绣着祥云,绣样焕发日光,缘边带着纹路,长裙拖地,头戴金步摇,背后两个长簪,还有增色的珠钗,发髻特别,余发盘起。

唯有那脸上的印记不曾去除,她将面具带上,“旦姬如今灵力垂危,魂魄不全,唯愿久留西南,用最后一点余热庇护子民,所以请求除天庭特召外,不必回天述职。”

“许。”天帝道。

“除此之外,广子仙尊和灵泽仙商和,还有天帝陛下,如何论处?”千缘问道。

“你连天帝陛下也敢论处?”仙尊此言一出,天帝脸上更过意不去,众仙面面相觑,本是要说点什么,但怕千缘再拿出点什么。

太阳神看天帝的窘况插了插手,打算缓和缓和,只是他还没出口,与天帝关系更近的利益集团先开口了。“不论如何,你大闹蟠桃会和私闯凌霄殿,天帝和王母娘娘不曾怪罪已是格外开恩,竟然得寸进尺……”

千缘站在殿中,周遭是众仙包围,兰花指从额间缓缓落在鼻尖,另一只手托起,转一个花,双手向两边伸开。红色卷轴在空中展开,两个红木轴中间泛着红光,上头出现金字。

朱雀严肃的声音响起,南帝朱雀有令,众仙免跪。

见她带着朱雀令来,西王母欣慰不少。

今拟定此令是为座下凰仙言声,也为受边水贼寇所致不能亲临蟠桃会赔礼,欠西王母一份礼还有现下的人情,今后加倍奉还,还请王母娘娘谅解。当日本座追到天庭,天帝自认己过,如今却要反悔,此次的朱雀令,如同当日所诺,苦主所言便是朱雀令的内容,若违此令,便是与天道作对,本座绝不放过。

“天帝,千缘所求便是惩治灵泽仙和广子仙尊,你向众仙坦诚己过,以平此冤。”千缘说得有些犹豫,她并没有把握,但朱雀支持她这么说,不管如何,这些话她都必须说出口。

西王母点了点头,“旦姬,回去告诉朱雀,她欠本座的人情记下了,这日蟠桃会是办不成了,归根到底还是天帝所致,陛下可认?”

天帝犹豫一下怯弱地说:“自然。”

“好,我记着天帝欠我的这个人情,摆驾,”她大声说,转头对青鸾鸟轻声说:“你留下向我宴请的众仙赔礼,再回去。”

“是,主人。”青鸾仙君回道。

天帝的脸被按在地上磨,此刻别提多生气,气愤之下对商和的惩治自然不轻:“灵尊好凡间,那便废去仙力到不周山下凿石,直到凿空不周山,重新修炼才可成仙。仙尊教徒不善,袒护徒弟,罚仙奉三年,今后若无要事也不得到凌霄殿。”

天帝的惩罚让众人松了一口气,仙尊自觉无比吃亏,老泪都流出来,千缘把头低得很低,祸首只罚三年仙奉,自己魂魄不全,连做回正常人的机会都没有……她心有不甘,愤恨地盯着天帝。宝座上的人说道:“此事本帝确有不是之处,本帝另赐你一套仙服,在西南划一处地方作为你的洞府,古凰便安心在哪度过余生吧。”

这句话是暗讽她今后的日子不好过。

青鸾仙君还站王母娘娘宝座旁边,她下边是贺兰山神女,神女刚想说什么,青鸾仙君便给她禁言,察觉到千缘的视线,对方的请求青鸾明白,但却垂目不语。千缘明白,这已然是能争取到的最好的结果,可她心有不甘,恨意难消。

此事以千缘低下头头收尾。

天宫长廊上,青鸾仙君向众仙赔礼后送走他们,正巧贺兰山神女来找她,“我觉着实在不公,即便是商和受苦几年重新回来做神仙,千缘也不知道,还有广子道人他才是致她于死地的人,却被轻轻放过。”

“天庭上这样的事还少吗?”青鸾仙君反问道。

太阳神一身红衣,翩翩而来:“连青鸾仙君都如此说,真是叫人灰心。”

太阳神向青鸾一礼,神女向他一礼,退到一边,“火烧过的心是黑。”青鸾一身青衣,做束发,由头及腿坠着挂饰,少年模样却染上几分沧桑。

“仙君是王母娘娘的心腹,不知老夫今日算不算尽心?”太阳神年轻的面孔上满是老道的狡诈。

青鸾仙君面露不悦:“太阳神自有主张,无需对谁尽心,主人从未予诺,不敢收您这份心。”

“作古的东西总归要走下坡路,本神可惜古凰,只是古凰是如此,其他人也是如此,仙君你说是不是?”太阳神不怀好意地说。“本君是可惜,也可叹天上诸般神仙,害人不敢偿命,扯些高低贵贱来为自己遮羞。你可惜古凰,那若是真是凡胎,千缘便不无辜吗?”青鸾澄澈的眼睛满是气愤。

太阳神得到想要的答案,行礼离开。

他一走,神女立即上前,“他什么意思?仙君别生气。”

青鸾仙君长叹一口气:“无非是来试探,但他有句话说得对,我们是走下坡,不过是仗着主人的荣光庇护罢了。”

“如今已不是当初想什么便能做什么的时候了,神女保重。”青鸾仙君向贺兰山神女一礼后飞回昆仑山。

“故事中的玉石便是我,天道实在不公,让千缘蒙受无妄之灾,却无法使她恢复如初。”俞苧夜气愤道,“此类事不是一桩,在南边有个仙女为民除害,可惜害虫权高,仙女被活活烧死,最后平反也只是给一块好地方安葬。何处都有不公,我也恨自己无力改变。”

慕容雨泽说道:“是可叹可气,却也常常无能为力。苧夜,你说出这些个故事,是不是在预示什么,关乎我们吗?”

俞苧夜说道:“千缘自认一失足成千古恨,为此杜绝私情私爱也不会允我生此念。”

她深吸一口气,声音有些颤抖。

“所以你当初那一问我回答不来,如今你可明白?我确心慕你,可我不知该不该继续下去,从前我都是摸黑前行,可如今,你我还能不能见到明旦尚不可知,过去的想法是否也会发生改变。”她有意试探道,也想看一看他的真心到哪一步。

“我愿与你携手共度难关,不奢求白首,但求你需要时,我能帮得上你,不负此心,”他憔悴的脸上露出笑容,“不负此情。”

“苧夜,我或许有法子可以出去,只是我现下浑身没有力气。”慕容雨泽忧愁道。

俞苧夜难得露出一点笑容,施法一用力便破开桎梏。

他眼睛一睁,用符咒解开绳索,被她拉起来,这一站起,有些踉跄。

半夜三更,将看守的人放倒,寻找那两位的气息,找到萧云和隐尘,只是他们没法变回本体,俞苧夜将他们带上,慕容雨泽找到一处结界薄弱的地方。

他将隐尘变为短刀,在手臂上画符,一笔一划,渗出血珠,俞苧夜有些不忍心看,画出符咒潦草,但寄托的意志过高,威力无穷。

慕容雨泽将手探出去,不过半刻,结界破了,两人迅速逃了,带毒娘娘发觉,派妖去追也没追到。

出了毒娘娘的地盘,慕容雨泽本吊着一口气,再也支撑不住,浑身疲软,身上被寒气侵袭,逐渐僵硬。“苧夜,你先走。”他的嘴用尽全力,勉强吐出这几个字,“已然到了这里,慕容我们不要半途而废……”她话还未说完,慕容雨泽已然倒下,安慰的话不知说给谁听,她红了眼眶。

入了冬,夜里寒风阵阵不停,两人在山林中艰难行走。

俞苧夜身上的新伤旧伤都没好全,背上慕容雨泽耗了些灵力,也没能直接到弃忧谷,镇殿珠在她的背后起效,犹如泰山压顶,让她喘不过气。

俞苧夜一个踉跄后支撑不住倒地,背上的慕容雨泽也滑了下去,但他好似没有知觉,她赶紧去探鼻息,脉搏,还好,她张了张嘴,这两字没发出声音,这一片空旷的山坡上一片寂静。

她抱了抱他给予他温暖。

“慕容雨泽,坚持住,我们就快到了。”俞苧夜说话上气不接下气,看着眼前人,她越发恨,您竟将镇殿珠也给了她吗?

慕容雨泽感受到俞苧夜输送的热,帮助他体内的热,抵御镇殿珠的寒气,他咳嗽几声终于有了反应,“俞姑娘,我们到那?”俞苧夜抬眼看他,难道所有的情意,天明过后都不算吗?

她黯然神伤,轻声说道:“快到弃忧谷。”她用手给他捂一捂,慕容雨泽忽然笑道:“快到家了,我们的家。”

浑身好冷,好冷,他以为过了一个永远过不去的冬天,可是现在他看到希望,生的希望。

俞苧夜将他带到药库,那是一处山洞,俞苧夜跟着凤狐琪娘学过医术,镇殿珠她也了解,寻了些驱寒回阳的药,熬起来,过了两天,熬了两次药,勉勉强强喝进去些。

俞苧夜还一直给他渡灵力,帮助抵御镇殿珠的威力。

他清醒一点又一直咳嗽,咳出许多血丝,喉咙到胸膛发红,其他地方都是僵硬的。他咳嗽声停,她又趁机喂进去几口药,一碗喝完,他脸色好了不少。

他睁开眼看着俞苧夜,俊朗的脸本就白,现下更是白得出奇,唯有眼眶发红,她第一次发觉他如此的媚眼如丝。俞苧夜大眼挣得大大的,看直了,她用抚他的脸,又要度灵力,可此时慕容雨泽的手也搭上来,却貌似天真地看着俞苧夜。

她贴过去亲了他的嘴唇,“你想这样渡灵力吗?”她笑着看慕容雨泽,“苧夜,我们安寝?”他有点害羞,碍于身上不适,不然早把头躲进被子里。俞苧夜全身上了床,亲亲他几下,山洞之内便传来脱衣声,两幅白嫩的身躯贴在一块,两人时时发出喘息声。

两个时辰后,外边有人叫她,俞苧夜醒了,慕容雨泽还睡着,给他收拾一下,她穿好衣裳,打开门。

“琪娘。”俞苧夜此番徒劳无功,见到凤狐琪娘颇有无颜见江东父老之感。

凤狐琪娘闻着药味,看到慕容雨泽躺在床上,“慕容公子怎么了?”

两人在里边低声讨论了一会,慕容雨泽在睡得不安生。“这种情形,不是一般的棘手。”凤狐琪娘看了一眼,又探了探脉象。

又休息一晚,将他挪到凤狐清明那边去,凤狐清明给看了一下,摇了摇头:“体内有一股强大的灵力在窜动,即便我有再大的本事也不能根治,慕容雨泽还算有点修为,靠着这点修为再活个二十几年还有点可能。”

此话一出气氛很是沉重,萧云和隐尘站在一旁帮不上忙干着急,慕容雨泽在睡梦隐约听到点什么,其实他的身体,他心里也清楚。

凤狐琪娘又和凤狐清明另找一处地方讨论,主要是凤狐琪娘在问,凤狐清明答,最后也讨论不出什么。

慕容雨泽安心在弃忧谷静养半月,所有人都在让安心,但他心里清楚,眼下不过是风雨欲来前的平静。

这天,山谷外传来,呼唤凤狐琪娘的声音,“凤狐大人,尧潭有事求见找您。”凤狐琪娘没多想,闪身出谷,“你我同官阶,无需如此客气。”

“不妥不妥,”尧潭粗壮矗立在凤狐琪娘病躯前,客气之后便说起正事,“近来,边界有些古怪,常有凡人活动,凤狐大人有无发觉。”

凤狐琪娘扇着紫绒扇,皱了皱眉,“弃忧谷内一切如旧。”

她看见尧潭身后的军队,发觉此次非同寻常,不过一会,一群道士似乎早有预谋地从天而降,慕容大人带着手下围过来。“大人,这些事还是交由我们道士来,凡人还是别跟妖硬抗。”慕容老爹点了点头,旁边慕容夫人有些紧张。

“你们要做什么?”凤狐琪娘问道,可道士们不管不顾,冲过来。

王道长当即和尧潭,凤狐琪娘等妖打起来,杨预谦擅模仿,跟尧潭过了几招,便模仿尧潭的招式把他打得一愣一愣的,凤狐琪娘的紫绒扇,无暇应付道士,木扇柄与长剑拂尘相触明显弱了一头。

她本不想让俞苧夜与狐族官府扯上关系,只是此时此刻,她实在支撑不住。

凤狐琪娘向俞苧夜发出求救信号,本来在床边看病人的她立时闪身过来,他也察觉到了,努力睁开眼睛。

紫扇一开,一旋身,扫开许多修为浅的道士,眼看妖军被打伤不少,尧潭被刺伤肩膀,她头晕喘着气,被王道长的大弟子从背后偷袭,拂尘一扫,凤狐琪娘直不起腰,尧淳突然出现一闪身将她拉开。

“兄长,需不需要向王庭求援?”尧淳说道。“你是有旨意来的吗?”尧潭问道,“为何他们都说要找慕容雨泽,这是个凡人?”

慕容老爹也问道:“你如何确定慕容雨泽在此?”

“慕容大人,跟着慕容公子的女妖就是狐妖,这周边一股狐狸味。”王道长回道。

凤狐琪娘深吸一口气有些心虚,很快道士又围攻上来,俞苧夜赶上为凤狐琪娘挡住攻击。

妖军那些小妖都是修为浅的道士对打,几只大妖被道长和他们徒弟围住,俞苧夜和王玚打起来,一旋身又抵住他师弟的进犯。凤狐琪娘又一转身,又一转身四处扫,当杨预谦模仿她的法术,破开她的法术时她彻底慌了,几次闪身后退以为逃过一劫,却不料,王道长的二弟子从背后偷袭,她打落到一边,慕容雨泽出现将她扶起,“琪娘前辈。”她嘴角流出血,“你别出来,快走。”

慕容雨泽刚冲她摇摇头,杨预谦便冲下来,打到妖界来,他不能容忍他们破坏这片平静。

他拼尽全力,打压师叔师兄和唯一的师弟杨预谦,当时的杨预谦年纪尚轻,面对如此粗暴的攻击根本招架不住,他一退后,慕容雨泽又是追击,将他打落在地,吐出一口血。

尧家两兄弟看此情形亦明白了。

俞苧夜记恨他们打伤凤狐琪娘,下手非一般的恨,王玚之前便被打伤,如今还是阵阵后怕,一个不留神,便被逮到。慕容夫人见局势不对,赶紧站上前,“泽儿,你当真要一错再错吗?你知道当做父母的知道,你离开我们是为了与妖为伍,我们有多伤心吗?”

慕容雨泽停下动作,看向那边。

“俞姑娘,我们都知道你的厉害,只想找回慕容公子,还请你放过我师兄。”王道长师弟道。

俞苧夜用羡苓鞭捆住王玚,又拿剑指着他,“那好,交出卜月轮,一切好说。”

“断无可能。”王玚愤怒道。他亮出满身符咒,破开羡苓鞭的桎梏,而萧云又近了一寸,离他的咽喉不过毫厘,王道长根本不敢动。“慕容雨泽,老夫养你还不如养畜牲,你便是如此对你师父吗?”

慕容雨泽站到俞苧夜身边,说道:“可是爹不也说过王玚是妖道吗?”

“是王仙师指路我们才能找到你,谁是人谁是妖,爹分得清!”他说着看向对峙的两人。“俞姑娘,你们什么卜月轮的事,与本官无关,此来除了找回儿子之外,我们一行人都必须全须全尾地回去。”

俞苧夜迅速把移到慕容老爹的咽喉,“姑息养奸,只怕不好?”

慕容老爹双手举起来:“俞姑娘,本官对除不除妖没半分兴趣,也会勒令他们不伤界内分毫,还请你让本官带回儿子。”

双方暂时熄火,凤狐琪娘半靠着尧淳,恶疾又犯了,俞苧夜胸脯起伏得厉害,气愤道:“王玚伤我妹妹,放过他断无可能。”她握剑的手抖了抖,只因慕容雨泽跪到她的身侧,“王玚与我自三年前便再无关系,你要杀要剐慕容雨泽绝无二话,但父母生养之恩,做孩儿的尚不能报答分毫。若你要对他们动手,不如先对我动手。”

她怒目看向慕容雨泽,又看向他的母亲,想起千缘,陷入犹豫……

尧潭看此情形,正要冲动上前,尧淳拦住他,又看了看凤狐琪娘,“前辈已然如此,若再失那位公子的助力,我们又当如何?能暂且熄火,弟弟在王庭也好交代,若真打起来,王庭一定会怪罪前辈窝藏凡人挑起战火。”

“俞姑娘,老夫此行只为带走慕容雨泽,你与王玚之间有什么账,待此行过后,想怎么算怎么算,我绝不干涉。”慕容老爹说道。

俞苧夜皱了皱眉,放走王玚,她心有不甘,看向凤狐琪娘,想请她拿个主意,可凤狐琪娘却捂着胸口,含泪向她摇了摇头。俞苧夜的愤怒与委屈到了临界点强行压下去,她缓了一口气,将剑指向慕容雨泽,起了一层结界屏蔽外界,说道:“应许之事,又当如何?”

“慕容雨泽定当竭尽全力,直至生命尽头,苧夜,我可以到那边当间谍。”慕容雨泽勉强安慰她道,他还是把王玚想得太像人了。

俞苧夜取消结界,收回萧云剑,看向尧家两位兄弟,尧潭别过头,尧淳向她点点头,她对他们一众人说道:“速速离开狐界。”他们很快消失得无影无踪,他们前脚刚走,萧云便现出本体,“慕容道士想走,隐尘凭什么跟着去?”

“既然慕容雨泽还想替我们做事,那隐尘留在他身边又如何?”俞苧夜心情不佳,对萧云也没好气。

萧云正想反驳什么,忽然凤狐琪娘直直向后倒去。

又过了十几日,慕容雨泽可以说是了无音讯,俞苧夜除了练得更勤了,忽然山洞里多了一份来信,是隐尘的术法和慕容雨泽的道符。她拆开信,里边写到:苧夜,我身受重伤,卧床不下,听闻灵结柱可解百病,或许,可缓解病发,若君能求之,便可救我性命,若君不能求之,便只当这封信为我的遗言,珍重。

俞苧夜拿着信思考了一夜,总觉得那不对劲,可是符咒和法术都对得上,但这通篇的说法倒像是奔着灵结柱去的。难道是哪位道士的手笔?她把信拿给凤狐清明看,他也辩不出是与不是,师出同门,能够做到相似也不难。

时间一天天过去,这数日里,俞苧夜等得越来越心焦,可是慕容雨泽却也真的再也没有来信。近来,凤狐清明除了忙着救治凤狐琪娘,就是到镜湖那边去。俞苧夜不知道再这样等下去会有什么不好的事发生,她想便是去借灵结柱又如何?灵结柱是千缘帮忙做的,镇殿珠可以给,灵结柱为何不行?

凤狐琪娘劝她再等等,她让还在修养凤狐清明帮着看慕容雨泽那边,他察看一番,惊觉那里竟是模糊一片,慕容府上笼罩一层黑烟。

凤狐清明觉着古怪又觉着熟悉,他近来太忙了,忙得焦头烂额……

“如果那黑烟连清明师傅都不能窥探,那不更说明这是个陷阱吗?”萧云问道。

“这也更说明那边情况实在不好,慕容雨泽和隐尘陷入绝境,你能坐视不管吗?”俞苧夜愤愤道,多年压抑的情绪似乎再也压抑不住了。“我自然不会坐视不管,可你也了解蛇神姐妹的品行,去借灵结柱,届时腹背受敌,又当如何?”

她的手拧成一个拳头,“我无法再忍看悲剧发生,你以为慕容雨泽在那些道士心中有那么重要吗?何况他身受重伤,若是他如同羡苓一般,因我一时犹豫没有及时施以援手而逝去,追悔莫及之时,你萧云有使人死而复生之能吗?”眼看两人就要吵起来,凤狐琪娘赶紧劝架,萧云心情也低落,虎族最近事不少,俞苧夜让她回去处置,这才刚回来便惊闻噩耗。

俞苧夜心意已决,萧云是劝不了了,就在此时萧壬找上门来要妹妹,还想俞苧夜一块到翼国帮忙。

萧云回去一趟翼国,在其位上处理政务几天后,又回一趟弃忧谷。俞苧夜准备动身去蛇君山,两妖约在一处山洞见,便是之前凤狐琪娘受伤休养那个山洞。“苧夜主人。”萧云唤道,“公主殿下。”俞苧夜站在阴暗处凝视着她,平静得陌生。

“你要去哪?”萧云也没多纠结称呼,“蛇君山?”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只是我也有自己的事去办。”俞苧夜说话像嘴里带鱼刺似的,一个字一个字地吐出。

“哥哥是哥哥,萧云是萧云,你不该误解我的用意,你想去蛇君山,我同你一起去。”萧云急切道。

俞苧夜走近一点,“不成,蛇君山一行险恶,你不该与我同行。”

“既然险恶,你当初早该想到,为何提出那样的要求?她们两姐妹与密娄为伍,迟早与虎族为敌,萧云没什么可怕。”萧云质问道。

“那不一样,我与她们有纠葛,如今卜月轮之事尚未解决,即便有镇殿珠落实莫岑出手,可道义上,我仍是不利。”俞苧夜说着转过身,背对萧云,“实在不愿此事牵扯到你,此去凶多吉少,翼国你还有职责未尽,而苧夜孑然一身,没什么好怕的。”

“既然凶多吉少那多一个人不就多一分胜算吗?你当初的请求不也是此意?”萧云红了眼眶。

俞苧夜转过身看着她的眼睛说道:“你也知道她们迟早与翼国为敌,如果你我死在蛇君山,苧夜便是死也不能瞑目,你贸然决定和我同行,可有想过以后?”她话毕又别过身,两颗泪珠滴落在地。

“萧云管不了那么多,你当初予诺,如今反悔,到底为何?如果明知是死路一条为何要去?慕容雨泽就那么重要吗?”萧云气愤道。

“小云云,我说过,我不做让自己后悔的事,即便是死路一条。”俞苧夜坚定道。

萧云更是火冒三丈:“你一意孤行!”

“是,我是一意孤行,”俞苧夜被戳中脊梁骨,还是耐心解释,“得罪蛇神的下场也就是死,好过终年良心难安。萧云,不想继续下去,不想自己骗自己了,我们解除契约,从此我所做的事都与你不相干。”

“不成,你想如何做,与我们的契约无关,当初是你相求,如今也不可反悔。”她蹲下扯了扯俞苧夜的衣裙。

“当初是我求你,如今我不求了,萧云也不必相求,我受不起。”俞苧夜一挥手将那条,佩剑保护主人的契约线抹掉。萧云眼泪夺眶而出,跪坐在地上,不可置信,眼泪模糊视线时,她隐约听到,俞苧夜说:“保重。”

俞苧夜动身前往蛇君山,先到千缘洞府,发出法术信号后,千缘打开结界。

时隔多年再次见到俞苧夜,千缘有些恍惚,可俞苧夜心急并未细究这些,“母亲,我此来便是为了两百年前羡苓的事。”她拿出镇殿珠。“此物为何会出现在外边。”

千缘看见镇殿珠并没有什么反应,反而有些意料之中,“如何?出什么事了?”

俞苧夜将镇殿珠呈上给千缘看一眼又收回,千缘都眼神暗了暗,“镇殿珠被用过,珠子失去效用,伤了谁?”她语气似乎不像方才那般冷淡,“伤及无辜。”俞苧夜有意回避这个问题。

千缘脸色不好看,有能力启用镇殿珠的只有在这南疆除了自己,也只有莫楝了,这姐妹俩究竟要做什么?可是很快她又恢复平静,变得像只是听见一句稀疏平常的话,反问道:“你想怎么做?”

“我想替您去试探她,届时你就在一旁看着听着,成吗?”俞苧夜小心问道,千缘温柔地笑了笑,这样的笑容她好像很久没有见过了,那是过于美好,她是多么渴望,一切事情平息后,她们便又能把握住这样的美好,俞苧夜喜出望外地走了,千缘跟在后面。

她一路顺利到达蛇神庙宇,立于庙中,呼唤莫楝,“没想到有一天你还会到这来?”莫楝虽话这样说,但对俞苧夜到这实则并无过多惊讶。

“此番求见蛇神,是为救人,恳请您施以援手。”俞苧夜强忍气愤向莫楝一礼,她在试探不管是灵结柱,镇殿珠,还是道长那边,她都只能试探,试图化被动为主动,可惜此时她已如鱼儿咬钩,被蛇神钓上来。

莫楝露出一丝轻蔑,手握一把斧头,俞苧夜想带着羡苓对战莫楝,将鞭子化为长剑。

她一回身,躲过一斧,一连数脚攻击,莫楝勉强抵住,长剑一击,打到斧头上,发出“嗪”一声。

俞苧夜手中长剑飞舞,这些招式,莫楝都不大熟悉,一时手足无措,俞苧夜实力如此,她还真是有些惊讶。双方打了几个回合,莫楝被打得没脾气,身为神明,她打不赢便算是输,于是出言嘲讽道:“程琪,贪心不足,滚回弃忧谷,你以为你会有意外吗?你可不是娘娘。”

这话激起俞苧夜的怒火,她数招下去,莫楝连连退缩,她双指水平拉开,左手一旋往回一缩,右手合指向前一刺,水形法阵凝聚法力。莫楝一连几斧,跃起,一翻身勉强躲过,柱子被打烂一块。俞苧夜丝毫不留情,长剑横劈竖劈数下,莫楝愣了愣神,凝聚法力一斧,出乎她意料的是并没有破开,受了数击的同时,她的法术在俞苧夜背后偷袭,被水灵盾挡住。

她连连后退,嘴角流出一口血,变出灵结柱,正想启用,千缘到了。“苧夜你在做什么?”

“娘娘,她说她来借灵结柱救人,可灵结柱何来救人作用?”莫楝貌若无辜道。

“母亲,我是为羡苓报仇,为蛇君山生灵报仇。”俞苧夜解释道。

千缘皱了皱眉,说道:“胡言乱语。”

局势对莫楝有利,她赶紧煽风点火:“娘娘有所不知,她借着灵结柱是为了就一个凡人,她喜欢的道士,无需狡辩,莫岑都告诉我了。”

俞苧夜脸一边红一边青,“慕容雨泽是被镇殿珠所伤,这是谁的过失,苧夜只是求蛇神救人,您不应也罢何必动手?”

“我说过,灵结柱并无救人之用,且灵结柱对于蛇君山极其重要,本座为何要借又为何要对提出莫名其妙的请求的你有好脸色?”莫楝笑道。

千缘听明白了,“苧夜,你竟然,动了私情,你忘了我对你的教诲了吗?”她一出手,金光闪动,俞苧夜被击倒在地。

庙堂之内一片寂静,千缘的目光落在俞苧夜身上,莫楝擦了擦血看着她俩,眼神有些古怪。

“我说了,镇殿珠造成的伤找谁,母亲你也是人,如今他重伤在床,性命垂危,为何你如此轻忽性命?”俞苧夜埋怨道。

莫楝见千缘似乎有点犹豫,将灵结柱抬起,冒着黑烟,但此刻她手中的灵结柱并不能用,只是一个分身。

千缘却好似并没有在听,对俞苧夜道:“我是不会再让你走了,不会眼睁睁看你步我的后程,你看看你如今变成什么样了,凤狐清明是如何教的!”她话毕伸出五指,靠近俞苧夜的额头,想要控制她。

一道道金光落下,俞苧夜感受到的不是温暖,而是锥刺,她的意识逐渐被控制,表情十分痛苦,最后一点反抗让她短暂回过神,蓝光从她眉眼间迸发,又迅速熄灭,她由不甘转向颓然,进而面无表情地倒下。

“来,跟着我来。”千缘轻唤着,她眉眼冒着金光,毫无意识,四肢着地爬到千缘的洞府,不论途中碰到什么都无知无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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