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玉衡自认从来不是个坐以待毙的人,更不是个期待着万一的人,越来越浓的危机感让他根本无法再冷静下去。
这天下学后,出了莲花坞和舍予、林娇娇二人告别后,凌玉衡就笑容满面朝霍宁之行礼道,“不知道霍将军有没有时间去小酌两杯?”
霍宁之丝毫不给他面子,面无表情开口,“没有”。
饶是凌玉衡八面玲珑,听了这样简单粗暴的回答,也不由噎了噎,深吸了口气才又开口道,“霍将军,我相信,娇娇儿的事情,将军应当是有时间的吧?”
霍宁之果然住了脚步,扭头面无表情看向他,“你想说什么?”
凌玉衡微微一笑,伸手,“将军这边请”。
霍宁之盯了他一眼,到底还是迈开了脚步……
……
……
林娇娇自然不知道凌玉衡和霍宁之就她的“事情”进行了友好会晤,兴致勃勃的回了家,去锦乡侯夫人那吃了晚饭,又商量了一番明天去霍府的事,这才回了自己院子。
第二天,三好学生林娇娇罕见的请假了,整个锦乡侯府的主子全体出动,浩浩荡荡往景国公府而去。
相比锦乡侯府这边的人多势众,景国公府那边就惨淡了一点,前前后后就霍宁之兄妹二人,还一个沉默寡言,一个年幼胆怯。
锦乡侯夫人算是个会来事的,在将景国公府、霍家兄妹、霍家祖上、霍家的府邸摆设、甚至于喝茶的杯子、茶叶的味道都通通大夸特夸了一通后,也觉得后继无力了。
霍家兄妹礼数很足,有问必答,可都不是能说的人,再加上也隔着一道长长的年龄差,她再怎么能说,也是英雄无用武之地啊!
林娇娇在一旁看的难受,开始赶人,“大嫂,你们的谢意也到了,这就走吧,我跟霍妹妹玩一会”。
锦乡侯夫人失笑,她也实在有点待不下去了,就着林娇娇的话,提出告辞。
霍宁之挽留了几句,见锦乡侯夫人坚持,也就不再多说。
林娇娇又让锦乡侯夫人和林延平把林延昭、林如柳两个碍事的也带走。
霍宁之亲自送几人出门,林娇娇十分不见外的拉着霍宜之往金匮石室的方向走,“霍妹妹,我们去看书吧,书肆里根本买不到什么好书,还是你们家书多!”
霍宜之随她拉着,沉默跟在她身边。
林娇娇就顾自说起了采荟中的学习和同学,说起了黎采的种种奇怪之处,一个人也说的热热闹闹的。
到了金匮石室,林娇娇和霍宜之各自选了一本书就看了起来。
不多会,霍宁之也过来了,他先到林娇娇二人身边看了一眼,然后走到书架旁,一跃而起,在高处的书架上快速抽了十来本书,这才不紧不慢落下,将书放到林娇娇面前。
林娇娇抬眼就见最上面的书封面上写着《丘丹明卷一》。
六一居士,名丘丹明,取自千古丹心明日月,一身正气写春秋的诗句。
有卷一,自然有卷二,卷三……
看这摞书的厚度,至少也得到卷十!
林娇娇惊讶看向霍宁之,霍宁之别过目光,不自然道,“我昨日见你在看这个”。
果然是个好孩子!
林娇娇粲然笑了起来,“多谢霍二哥!”
霍宁之朝她点了点头,“霍某先行告退”。
霍宜之目光微动,林娇娇扫了她一眼,拍拍身边的位子,“霍二哥今天不是休沐吗?还有事?没事就陪我们一起看书吧?”
霍宁之迟疑了一会,上前掀起袍摆在她身边跪坐下来。
四四方方的书案,林娇娇和霍宜之对面而坐,他只能坐在两人之间。
林娇娇笑容更灿烂了,“霍二哥没事就也帮我找吧?”
“找什么?”
“找丘居士身上的不合理之处,找他的缺点,找他干的坏事!”
霍宁之,“……”
林娇娇从笔架上取了一支笔,蘸上朱砂,殷勤递给霍宁之,“找到了,就先勾一下”。
霍宁之只好接过,拿起最上面的卷一,翻开。
林娇娇跟着拿起卷二,翻开看了起来。
半晌,霍宜之怯怯的声音响起,“林姐姐,我也帮你找吧?”
林娇娇就抬起头来朝她灿烂一笑,“那敢情好啊!这么多,我跟霍二哥一天肯定找不完!”
霍宜之偷偷松了口气,将卷三拿了过来。
他们来金匮石室时已经是小中了,林娇娇一本还没翻完,就有婆子来叫该吃午饭了。
霍家的书上记载的东西和凌玉衡收集的大差不差,只是要详细的多,甚至还有大量的当事人的回忆记录。
午饭十分丰盛,想来是准备了锦乡侯夫人等留下来吃饭。
林娇娇不是第一次在景国公府吃饭,一点都不拘束,虽然这次作陪的多了个霍宁之。
吃过饭,三人又去金匮石室继续找。
等终于将十本翻完,天已经擦黑了,霍宁之早就命人燃起了琉璃灯。
林娇娇揉着酸痛的脖子,不动声色的活动着身子,“终于看完了!”
她看的最快,总共看了四本,霍宁之兄妹一人看了三本。
霍宜之忐忑道,“林姐姐,我不知道我找的对不对”。
“我也不知道我找的对不对”。
林娇娇一捏拳头,“我一定要找出那神棍欺世盗名的证据!让他身败名裂!”
霍宁之,“……”
真是好威武雄壮的理想!
“对了,霍二哥,你知不知道采荟的那个黎夫子是什么来路?”
她求了林延平去查,可时间太短,林延平只查出了一些十分浅显的东西,只知道黎采是年后才进的京城,打通门路求见了延熙帝。
延熙帝亲自指派他为博采堂的夫子。
“他是陈文谨”。
林娇娇原本只是见一个丘丹明,霍家都能收集到那么详细的消息,可见家底雄厚,就随口问了问。
不想霍宁之竟然张嘴就说了出来,不由重复道,“陈文谨?谁?”
“礼郡王陈文谨,字黎采”。
林娇娇更惊讶了,还是个郡王?她就说他一个穷教书的怎么能穿得起一看就贵的离谱的火狐大氅!
还拿那么贵重的金如意当戒尺使!
呃,这不是重点!
他一个郡王怎么就混成了个穷教书的?
这落差也太大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