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寂的书房中,随着那男人眼神里深沉的阴冷绽开,好似连周遭的空气都跟着微微一沉。
孟婳隐也察觉到了一丝不太对劲的诡异,但一时又不知从何寻起。
“王爷是还有什么顾虑?”她只好试探着问道。
盛元澈看似淡漠的睨视着她,嘴角不动声色的揉起一抹冷意:
“没有。只是觉得,你跟上官楚岫在这一点上还是挺相像的,该多少是多少,毫不含糊。”
迎着那双略略眯紧了几分的冷眸,孟婳隐不由得也跟着略略一皱眉头。
他这话听着风轻云淡的,但进了孟婳隐心里,却让她觉得很不自在,总有一种像是在暗地里在讥讽她的感觉。
当初她跟上官楚岫是约好,事情办完之后,她拿到盛元澈手里的魁花,然后回麒麟庄赎生契。
虽说这个结果并不是最好的,但此事的确结束了,关键还是盛元澈他自己亲口说的,让她到此为止。
那么,他跟上官楚岫的约定也到此结束,她跟他之间的契约关系也到此结束,她拿回自己的魁花合情合理,没有任何问题。
想到这儿,孟婳隐不由得心尖一阵发闷。
“既然这样,还请王爷尽快将魁花交给我,时候不早了,我也该走了。”
听着她语气里的抗拒和排斥,就像是在这里多待一会儿都是煎熬一样。
不知为何,盛元澈的心尖上也鼓起一阵闷闷的郁气。
“问月。”他当即一声沉呵。
躲在门外偷听的问月被吓的一个激灵,赶紧进门:“奴婢在。”
盛元澈睨在孟婳隐身上的眼芒清厉暗冽,目不暇视的冷声道:“去将孟姑娘的魁花取来,送姑娘出府。”
问月一惊,她方才在门外都听到了,她也知道那魁花意味着什么。
“王爷,如果将姑娘的魁花送回麒麟庄,是不是说姑娘以后都不会再住在王府了?”
盛元澈没言声。
这样就是相当于默认了。
问月慌张的看了看他那几乎看不出什么波澜的冷颜,紧跟着又看了看孟婳隐眉间微微皱起的不悦,情急之下,竟把眼眶都给憋红了。
“姑娘。”她赶紧朝着孟婳隐跟前走了一步:
“姑娘若是因为畏惧上官庄主的淫威,只要姑娘说话,王爷肯定会替姑娘出头的,到时候姑娘就不必再回麒麟庄那个鬼地方受罪了。”
孟婳隐缓缓转头看向问月眼眶里泛泛的水光,轻轻的抿了下嘴角:
“我有自己的打算,我必须要回去……”
不等她话音落下,问月用力一皱眉头,不禁生气的质问道:
“难道对于姑娘来说,姑娘与王爷,与奴婢,与闻风和听雨在一起的这些日子,一点都不值得留恋吗?”
问月的话,把孟婳隐问的一愣,然而不等她再开口,问月又继续质问道:
“好,即便姑娘不在意奴婢,不在意闻风听雨,但王爷呢?姑娘跟王爷之间的感情呢?姑娘非得抛下王爷回那虎狼之地不可吗?”
这番话,不仅仅是把孟婳隐问的再次一愣,就连盛元澈也给怔住了。
看着问月撇的像挂了一串油瓶的嘴角,孟婳隐缓缓过神来,不禁哭笑不得。
她到底在胡说些什么。
忍不住摇了摇头,孟婳隐再次看向仍然是一脸冷漠的盛元澈,只好徐徐一个欠身,恭声道:
“王爷恕罪。麒麟庄有麒麟庄的规矩,若我言语间有不慎冒犯王爷的地方,还请看在这几日我为王爷尽心效力的份上,见谅。”
看着她伏低的发顶,盛元澈微微一紧眼芒,继而朝着问月抬手轻轻一摆:
“去拿,莫让孟姑娘等急了。”
问月不由得瞪大了眼睛,急的直咬嘴角:“王爷……”
可她还没把想说的说出口,盛元澈随即一个凌厉的侧目看过来,那视线里瑟瑟的锐利就像刀子一样,扎的她背脊发毛,不禁一个哆嗦。
赶紧低下头,问月没办法,只好不情愿的应声,向后退了退,转身离开。
“是,奴婢这就去。”
孟婳隐暗暗的松了口气,可就在她不经意抬起头,一下子对上盛元澈那双透着一抹晦暗不明的眸光,她竟不由自主的将那口气又给提了回来。
窗外的明光斜斜的扫在盛元澈的脸上,清冷淡冽的看不出是个喜怒,只是觉得那被眼帘半掩的眸子,深邃的有些渗人的冷。
再次将头低下,孟婳隐不由得抿了抿嘴角。
她又没做错什么。
冷不丁扫过腰间,她忽而明白了什么。
连忙将那枚腰令接下来,继而向前迈步,双手奉在了他的跟前。
盛元澈只是将清厉的视线略略向下一扫,淡淡的扫过那枚腰令,不温不火的说:
“先留着吧。你的名字已经记在了雀影司的工册上,上报给了吏部,若想离职,本王还需重新为你打公文。待吏部将你除名之后,再还不迟。”
孟婳隐沉了沉,只好把手又缩了回来,将腰令重新挂了回去。
门外,问月回来了。
冷哼哼的把一个见方的小木盒子递给她,然后努着嘴角退到了一旁。
孟婳隐没有太在意,而是接过盒子好奇的打开看了看。
她还是第一次看到自己的魁花。
是一个跟腰令差不多大的桂木牌子,牌头上雕着一朵栩栩如生的桂花,牌身上刻着她的姓名,牌尾上穿着一穗红色的流苏。
“多谢王爷,卑职告辞。”
孟婳隐躬了躬身,紧跟着将盒子一盖,转身就要走。
但不等她将脚迈出门槛,身后忽而传来了盛元澈淡淡的说话声:
“问月,备车。本王与孟姑娘一同回去。”
孟婳隐脚步一顿,问月则是眼前一亮。
王爷要陪着姑娘一同去,定是为了姑娘的事去找上官楚岫谈判,王爷果然还是放不下姑娘的。
“是!”问月激动的赶紧朝着门外跑去。
孟婳隐却不由得皱了皱眉头,不解的看向一脸淡然,阔步而来的盛元澈。
“王爷不必客气,卑职一个人回去就行了。”
盛元澈若无其事的从她身侧走过,继而淡淡一挑眉梢:
“本王只是忽然想到一件事,得找上官庄主重新算下账,顺路而已。”
看着那倨傲颀长的身影如霜,孟婳隐只好跟了上去。
算……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