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新恢复平静的孟婳隐,将所有的注意力都投射在了台上那翩然如蝶的人。
按照盛元澈给她的那张报录,霜起蝶是五日前来到盛京的,在此之前,一直在柳城县的霜伶班唱戏。
即便如此,他的名声却远不止在柳城这个临山小县。
为他上报户部籍册的人,正是梨韵庄的庄主,曾经红极一时的金牌戏伶——四月柳。
孟婳隐知道这个四月柳,以前在宫里唱过戏,后来因为与宫女勾勾搭搭,就让内事监以扰乱宫闱的罪名打了个半死,虽然侥幸捡回一条命,却伤了身段。
但他看人眼光毒辣,又有好底子。
一开始替人当教手,没想到,经过他手里教出来的戏伶都火了。
他干脆就自己开了个戏园。
没几年,他赚的盆满钵满,不断的扩大戏园,就这样成就了今日盛京城数一数二的梨韵庄。
根据听雨得来的消息。
四月柳想借上孟婳隐一战成名的热度大赚一笔,但他一直找不到自己心目中能撑得起《魁子无双》的戏伶。
偶然,他见了霜起蝶的画册,当下就亲自带着好大一笔钱连夜赶去了柳城,把霜起蝶重金挖了来。
如他所愿,霜起蝶一上台就一炮而红了,成了盛京里最炙手可热的戏伶。
如若这些消息都是真的,也是霜起蝶之所以入京的动机,那么他就不太可能是盗走天玺宝印的窃贼。
毕竟,一个从未来过京城的戏伶,怎么可能会短短的一两日内就摸清了深宫之内的守卫情况,还在醉酒晕熏的情况下,逃过众人耳目,进入戒卫森严的慕仙殿,旁若无人的窃走国运之灵呢?
不过,这也正是莫家的密报刺网存在的目的,和盛淳安一定要得到莫家的原因。
有些人和事,一旦拨开看似正常合理的外衣,里头那些怎能轻易对人言的秘密,才是不为人知的真相。
忽而,孟婳隐略略一紧眼芒。
盯着霜起蝶随着走势高高举起的手臂,和他修长的指尖翘起的兰花样,缓缓抬起了右手,看向自己的掌心。
慢慢的蜷起手指,然后再打开。
重复了几次之后,她紧冽的眼渊深处,一瞬暗芒。
“好!”台下猛地响起一阵叫好。
孟婳隐再次看向戏台,霜起蝶已经在谢幕了,不断有铜钱和银锭子朝着他脚边砸去。
这是喜赏。
看客们听的高兴,可以直接朝台上扔钱,谁最得看客的欢心,就要看他的喜赏够不够多。
随着落幕的鼓声,霜起蝶优雅的一甩水袖,福身谢礼,随后一个转身朝着台下走去。
闻风回来了。
靠近盛元澈的耳边,他低声说了句什么。
盛元澈缓缓点了点头,继而微微侧首,清冽的视线扫向孟婳隐的同时,轻轻抬指,一个示意。
孟婳隐不动声色的看了一眼上官楚岫,慢步向后退了退,转身跟上闻风的脚步,朝着楼梯走去。
但在楼梯前,闻风忽然驻足。
“我已经打探过了,你下了楼之后,一直往右手边走,走到底,那个院子就是霜起蝶的住处。”
说话间,他递给孟婳隐一把钥匙:
“霜起蝶马上会跟着柳庄主前来谢王爷与上官庄主的打赏,王爷会尽可能的拖住他,你快去快回。”
就在她把钥匙收进手中时,四月柳已经领着霜起蝶笑盈盈的上了楼。
都是比女子还要柔媚的男人,连走起路来都是腰肢扶摆。
孟婳隐抬手拉低了一些帽檐,从容淡然的错身走过霜起蝶的身侧,径直朝着朝着闻风的指向大步走去。
一路上,没人注意到她。
问月送来的这身氅子,顶了大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