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王爷这意思,王爷为了我,宁愿放弃莫大小姐和莫家了?”
盛淳安没有立刻言声,而是随着孟婳隐微微向上挑起的眉梢,不以为然的压低了眉眼,这才出声反问了一句:
“你是在逼本王?”
孟婳隐笑了笑:“王爷,鱼和熊掌不可兼得,这天下哪有两全其美的好事呢?”
盛淳安脸色倏然一冷。
孟婳隐看似从容淡然,实际上心尖却如同是绽开了花,她倒要看看,盛淳安还能有什么话说。
“有道理。”盛淳安磨了磨掐着她下颌的指尖,朝着她跟前靠近了几分,盯紧了自己在她眼里不断放大的倒影,阴恻恻的一扯嘴角:
“本王既然来找你,又与你说了这么多,难道还不能表明本王的心意吗?”
看着他脸上奸佞的笑意,孟婳隐嘴角挂着的那一抹弧度,不由自主的向下一坠,垂在身侧的双手不由自主的攥成了拳头。
她原本以为,盛淳安背叛了她,或许是对莫云沁有了真心。
然而,莫云沁怕是做梦的没有想到,她爱着的那个男人,不惜为了他杀害自己的亲姐姐和亲生母亲,到最后,却只是他手中的一个工具而已。
突然,孟婳隐觉得有些庆幸。
如果不是她早早的看清了盛淳安的真面目,此时被愚弄的人,或许就是她了。
“呵。”孟婳隐憋在心窝里的那一声透着恶心的冷意,终于还是没能忍住,笑出了声来。
盛淳安也察觉出她这笑声里的不对:“你笑什么?”
孟婳隐冷冷的抬起手,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腕,使劲儿一扯,从自己的脸上拔了下来。
她的下巴,都被掐青了,嘴角也红肿了起来。
“安王可真是薄情呢。”她笑的讥讽且阴鸷:
“在安王的眼里,莫家也好,莫云晚也好,莫云沁也好,甚至包括我孟婳隐,都只是安王想要掌握的棋子而已。能用的时候,安王可以如获至宝的握在手里,可一旦没了用,便会被安王弃之不顾。安王口口声声说宸王待我视若无物,安王对莫家又何尝不是如此呢?”
孟婳隐的话并不只是表面上的讽刺那么简单,可盛淳安想要深究其中的隐意时,却又觉得哪里不太对劲儿。
既然她好话歹话都听不进耳朵,盛淳安最后一丝耐心,也在此刻彻底消失殆尽。
重重的一声利喝,他叱声道:“孟婳隐,本王好意给你指一条明路,可你却非要寻死,那好,本王成全你。来人!”
随着他话音落下,那扇紧闭的房门却没什么动静。
盛淳安皱了皱眉头,以为是自己的声音太低,门外的人没听见,立刻又是一声利喝:
“来人!”
然而,他等了等,还是没人应声。
但就在他转身打算把门打开的时候,孟婳隐缓缓将手抬了起来,从衣襟里拿出那把乌金手刀。
不慌不忙的拔刀出鞘,她紧盯着盛淳安的身后,悄无声息的走了上去。
等盛淳安察觉的时候,那把尖刃已经抵在了他的后腰上。
盛淳安当即一惊,不可思议的一挺背脊。
她身上,怎么可能藏有利器?
而此时,孟婳隐再次笑出声来:“安王给的明路,我走不起,也不稀罕走,我有自己的路。只不过,得借一借安王的威风,就当我与安王叙了这么久的话,听安王啰嗦了这么些的回报吧。”
盛淳安瞬间脸色一变:“孟婳隐,你敢耍本王!你……”
不等他把话说完,孟婳隐手里的刀向上一挑,直接穿透了他的衣裳,把刀尖抵了进去。
“麻烦王爷开下门,我腾不出手。”
盛淳安吃痛,甚至感觉到腰侧一阵发烫,不禁恨恨的咬紧了牙根:
“你若敢伤本王,怕不等走出图囹大狱就会被乱箭射死,你现在束手就擒,还来得及。”
孟婳隐不说话,只是将手的刀又往前一送。
盛淳安立刻闷哼了一声,她来真的。
被身后的利器推着向前走了一步,就在他打算把门打开的同时,身后忽而又传来了孟婳隐的一声嗤笑:
“安王最好不要想在我面前耍花样,我这刀可锋利的很,除非安王想试试是自己跑的快,还是我刀刺的快。”
盛淳安怒火中烧的咬了咬牙根,只能缓缓将门打开。
走廊里,狱差们远远的站着,见他走出来,正要行礼,冷不丁瞧见他身后的孟婳隐时,立刻瞪大了眼睛,猛地抽出腰间的佩剑。
“你想做什么?快放了安王!”
孟婳隐一手拽着盛淳安的后衣领,一手紧紧的攥着手刀,嗤声一笑:
“我劝你们最好让开,否则我手里的刀可不长眼,有安王给我去阎王殿探路,我不亏。倒是你们,拖家带口的,要是因为你们的错误,害的安王死在了这里,搞不好可是诛九族的。”
狱差们一听,立刻纷纷犹豫了起来。
孟婳隐的话没错,她手里有安王做人质,他们顾念安王的安危,即使做错了什么,也罪不至死,可若是在他们的看管之下,安王居然死在了图囹大狱里,那可就……
“撤!”领头的老狱差赶紧大喊一声,第一个先丢了手里的剑,“只要你不伤害安王,咱们有话好说。”
孟婳隐倒也不客气,打量了眼前一众狱差,不慌不忙的朝着先前那个小狱差送了送下颌:
“让这小子去帮我准备一辆马车。”
说着,她挟持着盛淳安朝前继续走。
狱差们畏惧着,不敢靠的太近,而此时的走廊里,那些目睹孟婳隐所为的囚犯,纷纷叫喊了起来。
孟婳隐一步步小心翼翼的向后退着,就在她退出走廊,即将要走上阶梯的时候,余光里突然瞥见对面的牢门前,竟一字排开好几个弓箭手。
倏然,一道利箭闪烁着寒光猛地朝她射了过来。
几乎就在这一瞬间,孟婳隐立刻向后一撤脚步,拽着盛淳安直接挡在了跟前。
那利箭偏了几分,擦过盛淳安的肩膀,重重的插进孟婳隐身后的墙壁。
盛淳安用力一瞪眼睛,不等出声,老狱差立刻一声嘶喊:
“谁射的箭!退下,快退下!”
孟婳隐冷冷的撇了一眼对面赶紧把弓箭放下的狱差,把盛淳安当做挡箭牌,背贴着墙壁,一点点的朝着楼梯挪去。
狱差们畏惧,不敢再轻易动手。
直到孟婳隐有惊无险的退到了图囹大狱的正门前。
看着那一众逼近的狱差,孟婳隐挑了挑眉梢:“辛苦安王了。”
盛淳安冷哼:“你当众挟持本王逃狱,犯下的可是杀无赦的死罪,不管你逃到哪里去,这辈子都只能躲在暗处。这就是你想要的自由?”
孟婳隐眯了眯眼睛,凌厉的视线随着脚步逐渐退出大门,落在了那辆马车上。
盛淳安继续冷哼道:“本王到底还是看错人了,本以为你会是识时务者为俊杰,然而,你却蠢钝如此,放着活路不走,非要寻死。”
孟婳隐不断退后的脚步,停在了马车前。
“你是看错人了。”孟婳隐说着,猛然一咬牙根,紧随着心尖一阵汹涌骇浪,从牙缝里恶狠狠的挤出一句话来:
“盛淳安,你真该好好的看看我究竟是谁,你若看清了我是谁,你或许就没那么大的胆子,揣着狼心狗肺找我说出那些无耻之言。只不过,你已经没有机会了,你欠我的,欠娘亲的,这些旧账新账,今日也该还了吧!”
说完,她深吸一口气,完全不给盛淳安任何反应的机会,将手里的刀子狠狠的刺进了他的后腰。
直到孟婳隐猛然将刀刃向后一扯,用力将他朝着那个小狱差身上推去,盛淳安这才反应过来。
他怔怔的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议的看着跳上马车,一脸冷静和阴厉的孟婳隐,眸子倏然一颤。
“安王!”
“安王遇刺,快,护驾,护驾!”
“放箭,不能让她跑了,快放箭!”
一瞬间,无数箭矢犹如海浪一样朝着那辆奔驰在暗夜里的马车射去,一众狱差也紧跟着追上。
面对倒在血泊中昏迷过去的盛淳安,他们更是不敢有半分的耽搁。
老狱差吓坏了,恼羞成怒,一脚将那个小狱差给踹倒在地:
“让你看守要犯,你是怎么看的?她手里怎么会有刀?又是怎么挟持上安王的?”
小狱差赶紧摇了摇头,一副惊慌失措的样子说:
“属下不知,安王来的时候,说要单独审问要犯,让所有人退后,不许进刑房,刑房里到底发生了什么,属下一概不知啊!”
老狱差张了张嘴,禁不住脚下一软,立刻瘫坐在了地上:
“完了完了,安王要是有个三长两短,咱们都得给安王陪葬!抓住她,一定要抓住她!”
然而不多时,追出去的狱差赶着马车回来了。
马车被箭矢扎的像个刺猬一样,只是,却不见孟婳隐的踪迹。
“人……人呢?”
牵扯马车的狱差,恼火的一咬牙:“她要马车只是个幌子,等咱们追上马车的时候,她不知在何时已经跳车跑了,咱们追的就是一辆空车!”
“什么?完了完了,这下彻底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