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星际时代,坐在任何一艘做为前线指挥部的飞船中,除了战斗的时候,更多的是等待下一场热战开始的时间,在漫长的等待时间中,飞船上的指挥官们往往会因为枯燥无味的等待而失去应有的专注力,甚至出现暴躁不安的情况。而在任何一场战争的过程中能够称之为热战的时间段很少,针对于此,秦武是有专门课程来对学员进行系统性训练的。当然,中-央军校也有相关课程,但在中-央军校,因为学员的流动性很大,加上培训时间短,所以更多的是要靠学员自己在课后,或者整个军旅生涯去一点点践行的。而当秦武学员和非秦武学员混杂在一起,并且一起等待着热战的时候,这种区别就十分明显了。来支援的几人气定神闲,而包括李吉在内的一干在边防基地长期工作的义务兵出身的军官们都是有些坐立不安。
“老欧,我们玩点什么?”吴檬是野兽直觉派,很敏锐地察觉到控制室里有人情况不对。
“你想玩什么?”欧司凝看着吴檬。
“这飞船上什么也没有,因为情况紧急,上飞船时,可什么玩的都没有带。”唐柯自然也是看出来了李吉和那些军官们的不安,只是因为现在飞船上什么减压的东西,所以一直没提。
“安啦,唐前辈,老欧什么都有。就看他肯给什么。”吴檬说道。
而其他人都不敢想像欧司凝这种性格的人会随身携带玩的东西,这实在有点难以置信。
“骰子?”欧司凝想起自己的折叠空间收纳器里还有一套原本是合成来做雕刻样本的骰子,就取了出来,直接丢在桌上。其实本来嘛,去合成骰子,只要一个就好,可是因为东西体量太小所以单个合成不了,只好合成了一套。
“哇,还真的有。”唐柯惊讶极了,倒是真的有呀?看着吴檬,这个年轻的学弟有点眼熟来着。
吴檬把六个骰子一个个从桌上拾了起来,然后十分得意地笑着,手里拈着一颗骰子,一边笑还一边无意地吊书袋子:“玲珑骰子安红豆……”
“阿檬!”蓝调听他吟了半句,就知不妙,立即大声制止。
“呃……”吴檬看了一眼蓝调,野兽直觉派的他和蓝调从小就玩在一起,自然就看得出蓝调的警告,顺着蓝调的视线看向欧司凝,这才惊觉自己刚才那句诗说得极不是时候,一时间立即变成了发抖的小鹌鹑。
“玲珑骰子安红豆,入骨相思谁不知。吴家檬少学识渊博,乃我辈之楷模。”欧司凝敛下眸光,平静地说道,“看你这样努力,我会建议吴老给你再转个专业,也好让你学以致用?”他起身便要出去,“我去巡船,你们玩吧,但要记着留人看看敌方动静。”
“我完蛋了……”吴檬看欧司凝出去,立即有气无力地扒在桌上,一副灵魂出窍的颓然。
“你呀,明知故犯,每次都迫不及待地踩人痛点,蓝调是救都来不及呀。”郑雪竹摇摇头。
“说起来,各位长官,我先声明,我没有恶意,只是单纯的好奇。欧长官从不说起他家阴性,我们只是听戚栎樗少尉说过他有个儿子,一开始过来的那年他还带过来过,可是后来这几年,我们才过来,所以,都没有见过了。戚少尉还透露过,欧长官的阴性是个装备部队的少将,我们基地能有这么多好的装备,全靠欧长官有这条关系,装备部队那边都给安排最好的装备过来。我们也不是不记恩的人,就好像这次,如果不是有那么好的机器人和装备,我们肯定没有为么轻松。我们看你们几位和欧长官关系不错,想必知道一些内幕,你们也看到欧长官现在的状态了,所以能不能告诉我们欧长官和那个少将的事,就当是为我们规避一些欧长官的怒火?”羊燕江上尉虽说是个月亮人阳性,但是她身材玲珑,并不具备让人潜意识防备的条件,再加上这么多天相处下来,几个支援而来的人都是看出来了,这些人是真的很怕欧司凝的,同时也是真的很钦佩欧司凝的。
这种钦佩和他们对欧司凝的情感是相似的,如果说,星河小队中的成员,个个都把陈思宁当成无人超越的神的话,那么欧司凝就是仅次于神的人杰,就算是对欧司凝表面上不屑一顾的苍知,在私下也是一句“我不如他”。所以,如果透露一点点真相,能够让欧司凝在同这些部下相处时少被踩一些雷或许也能好友在这样的状态下多少过得舒心一些,也不那么难相处。
“老欧他和他家阴性十岁就相识,据说,从相识起,老欧就喜欢上对方了,可以说是早熟。老欧家的那位是个孤儿,从小就吃了不少苦。”郑雪竹说道。
“我们是一起上学的,那位在我们学校里有很高的地位,当然,是他自己赢得的。我们没有一个比得上他。”严俊杰发自内心地说道。
“老欧十四岁就把人追到手了,在那位十八岁生日就结了契。半点不给别人机会。而且你们不知道,本来应该是阳性宝贝阴性才对,可是在老欧那里偏偏反过来了,那位可宝贝他了,老欧现在的支付卡也是那位的副卡。那位一手好厨艺,比老欧好多了,我们都说他是厨艺天花板。还有,那人很会做生意,看人的眼光也是非常好的。”吴檬也是说道。
“所以,你们如果要避雷的话,什么孤儿啊,什么竹马啊之类的,还有情诗、有关情人的节日之类的,还有厨艺,千万少提。”蓝调说道。
“感情这么好呀……那么,他们现在是什么状况?”李吉听了这些过往不由感动。
“其实,他们俩很幸福的,在婚后隔年就有了儿子。可惜,在那孩子出生的第三个月,GD100出了可转生病毒。那位因为自己的能力在孩子五个月时受到征召,去了GD100,现在躺在将星的特护病房。唉……”蓝调无奈一叹,“老欧知道后,吐了血,昏睡了5个月才醒,要不是有儿子吊着他,他不知道会怎么样。然后,他瞒着我们不知道去了哪里,也许是去情报部做了一段时间吧,之后被派过来了。”
“天南地北双飞客,老翅几回寒暑。”吴檬又念了一句。
这也不知是太应景还是之前几个人口中的事太过感人,在场所有的人都是感觉到心头堵堵的,羊燕江上尉已经开始感性地抹眼泪了。他们都没有想到会听到这样的往事。
“那欧上校的那位还有醒的可能不?”唐柯也有些眼角泛红,从来没有得到过也就罢了,最怕的就是这种得到最好的了再失去……
“凡心说再过一两年看看医疗水平好一点,也许有很大的机会。不管怎样,对老欧来说,算是好了。”郑雪竹说道。
“好了,你们也别太担心,一切都往好了看。”严俊杰说道。
“来,我们玩一会骰子。”吴檬努力调动情绪。
“你们玩,我看着敌人的动静就是。”羊燕江上尉坐到一边平复情绪去了。
于是,气氛随着几局骰子又热络了起来,只是终究有些不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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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距离化鹰对峙的争议星域几光年的空间中,一艘华夏的跹跃飞船正停在那里,飞船的前侧,用白色的漆料写着“薄幸”二字。正是军部专门划拨到二十七星上将柯良的薄幸号。
说实在的,薄幸这个名字要不是因为命名传统轮上了,装备部队还真的不愿意用,所以,为了补偿这个名字,这艘飞船的内部陈设极其豪华。也就因为这个,柯良才在众多军部跹跃飞船中选了这一艘。
可是现在,再豪华的内部陈设也阻止不了他在心里粗俗骂人的心理活动。在四十几个星际时前在ZZ200看到这个老对头时就有一种不祥的预感,看来以后他出门真的是该看看黄历的。如果不是因为在他面前还有另外几个让他十分忌惮的人,他绝对会直接骂出口去。
“老郭,你就不能松松指缝,让让我?”柯良难得放软态度。
“不能。”郭仓浅在这个方面绝对没有说话的余地。
“你都已经五个六芒星了,军部的军官也有超过一半出自你的手,你还想怎么样?”柯良有点恼怒。
“柯良,不是我说你,你也有四个六芒星加三个五角星。还‘我想怎么样’?你能不能消停点?当年要不是你专门和我作对,把中-央军校弄得乌七八糟的,还出了那么大的演习事故,现在军部剩下的那不到一半的军官也是出自你手。”郭仓浅寒着张脸,“当初那件事,我松指缝松得够大了吧?还帮你签了联名。”
“郭!仓!浅!”柯良被这事压得多少年都抬不起头来,郭仓浅怎么敢提?!
“柯!良!你不要以为你想做什么我不知道!你也是华夏的军人,看看那些年轻人吧,他们正在为华夏努力,努力护住华夏的领星,为此,他们正在拼命,把生死置之度外。而你呢?你在打算什么?你正在龌龊地打算着,在他们牺牲后取代他们的位置,好侵吞他们最后的战果或者多出的补给?几年不见,你真是好样的,越活越回去了!”郭仓浅狠狠地一拍桌子。
“郭仓浅!你血口喷人!”柯良的一张脸变得通红,也不知到底是为了郭仓浅说中了他的心事而羞恼的,还是为了郭仓浅无中生有的猜度而愤怒的。
“可以,你可以这么说。你也可以说我‘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我小人,你君子。但你自己心里要明白,我到底是不是妄做小人,你又是不是真君子。柯良,你一个上将了,二十七星。对个少将不嫌丢人啊?我们几个老伙计都替你丢人。”郭仓浅直视着柯良。
柯良避开了郭仓浅的视线,闭了闭眼睛,有些茫然,声音也有些狼狈:“我想,我真是讨厌你,讨厌透了你!”
“可以,你当然可以讨厌我。那么我们出来玩也有一阵子了,我请你到我那里住几天吧。秦武的泊位站还没有接待过薄幸号呢。”郭仓浅放松身体往身后一靠。
而跟来的几个老朋友都是在心里唏嘘不已——这样就退却了?还是太高看柯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