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小天随口说出了“不管白猫黑猫,能逮住老鼠就是好猫”之语,竟然听戴清越同步说了同样的话,又道是她那五梅道院曾有人说过,他心里大惊,赶紧来看幼蕖的反应。
“哪句?哦什么猫儿不猫儿的,听到了啊!怎么了?”
幼蕖大感奇怪,她又没特意去听,挡不住这位谢师兄声音太大,直灌入耳中。
怎么这谢小天看起来有些紧张,难道这话听不得吗?又或是,这乃哪里的神秘咒语?
她不由追问道:
“白猫黑猫,怎么了?有何特别之处么?是暗语还是口令?这水底有巨鼠么?哦,难道是什么妖猫?”
她边打边乱猜一气。
谢小天知道幼蕖不会作伪,他松了口气,莫名又有些失望:
“你从前真没听过啊?”
“没!骗你干嘛?”
幼蕖顺手又拈来一道金光射出去,扫灭了一溜黑针。
那只巨型魅蜮被灭后,又来了一个更大的黑家伙,难对付得很,她可没工夫和他在这当儿闲聊什么白猫黑猫的事。再神秘的咒语她也不感兴趣。
谢小天呆了两息,喃喃低语道:
“你不知道……那你也不是和我一处来的啊……”
幼蕖不知道谢小天话中何意,只觉得他突然神神叨叨太过古怪。打量了一下见他也不似突发失魂之症,又忍不住提醒道:
“谢师兄,有事待会儿再说,眼下先对付了这些魅蜮要紧。那只巨型魅蜮之外,说不定还有厉害的,你留神些!”
“哦……”谢小天有些失神,他下意识地再度挨近了戴清越,“戴姑娘,白猫黑猫……这话你既然知道,你……你们五梅道院是青空界的罢?”
戴清越一手灵符,一手灵火,虽然也甚忙碌,可仍然对谢小天保持着难得的耐心:
“我们五梅道院当然是青空界的。我自己,我们师长同门都是世世代代青空界人。”
对戴清越而言,相比较李幼蕖、祈宁之等几个几乎寻不到瑕疵的伙伴,同样出自名门的谢小天此人则是满身缺点,近来更透出一些小人得志的不良习气,她却觉得此人更加真实可近。
撇去开始的误会斗气,现在的戴清越还挺乐意与谢小天聊些奇怪话题的。
她示意谢小天不要停手,先赶着再圈出数道火环罩向对面石壁上刚刚浮现出来的魅蜮黑影,同时,忙里抽空地低声对谢小天道:
“那白猫黑猫之语,难道是你原先那个小世界的名言?”
谢小天佩服点头:
“戴姑娘你竟然一语中的!啊,那你是如何知道的?你,你莫非……”
话未说完,一道黑箭自侧面射向他背后,眼看谢小天不曾顾及,戴清越眼疾手快地一指头点过去,一簇火光正好撞上黑箭,“嗤啦”一下,两下里抵消。
同时,她自己头一偏,让过了不知何处射来的一道黑箭,又一朵烈火后发先至地追了上去,两息间将黑箭焚作飞灰。
谢小天自来青空界后还未如此失态过,不由羞愧难当:
“是我扯七扯八地话多!多谢你!不该分心的,只是,是我……”
戴清越一笑: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我可不是你的同乡。我们五梅道院有一方演天阵,可以观照各方世界。每年会选拔弟子以魂魄入阵,借法阵周游各界,以增广见识。他们出来后也会交流各自见闻,还会将所见的有用的物事做出来,我便是从他们口中听说的。”
她忽地想起来什么,又补充道:
“就你前面提的什么无影灯,就是我一位师兄也提过,他在某界见过此物。”
“原来是这样……演天阵!五梅道院竟有这样的奇阵!”
谢小天喃喃出声。
幼蕖也顺带着听了一耳朵,心里不由飘过一个念头:这演天阵之名,倒是与天地神镜有些相似。
小地绎镜在自己手里,上清山宗门有大地绎镜和小天演镜,只有大天演镜不知在哪个神秘之处收藏。
也不知道五梅道院的这个演天阵会不会是与大天演镜相关?
且搁下。
先对付了眼前的魅蜮再说。
幼蕖头一回闲置了青梗剑与晨星短匕,用火、用空心霹雳,加上原真钵里的佛光金线,倒也打出了新奇之感。
她发现,自己每当开拓出新的发挥领域时,都有一种莫名的兴奋与动力,拓展带来的新的认识令她忘却疲劳。
在惯用的手段都不能使的情况下,这满壁的魅蜮,倒逼着她试验了所有的火系道术,灵符之火、灵力化火、丹田之火……
十指连弹,纤纤指尖上跃动着暖而亮的朵朵火焰,从略显生涩到应用纯熟,从谨慎约束到运转自如。
幼蕖本是水木两系的灵根,虽然五行转换方面她比别人都做得好,但到底火系不是她所擅长,特别是得到郑媛所赠的异火种后,她不自觉地就习惯于借助火种之力。
如今连异火种也被有意限制了,她第一次发现,经历一番磨合之后,不需要动用两朵异火种,她掌上的火焰也似乎能够无穷无尽。
幼蕖打得兴起,灵感纷至沓来,甚至不需要多想,只凭本能直觉。
手推指抹间,火势变幻,或为漫天火星,或为火带环绕,或为火墙压顶,或为火海蔓延。凭空里,信手拈来都成烈火,口吐目送亦是炎息,周身炽烈气息环绕,旁人靠近不得,几个同伴都下意识地让开好一块距离,任其发挥。
戴清越不由心生羡意,低声问谢小天:
“李姑娘有火系灵根么?”
谢小天下意识地摇头:“没有。”
随即他似是想起了什么,又摇了下头:
“啊具体我也不清楚。”
幼蕖的底细可不能自他口中道给旁人。
戴清越似笑非笑地瞅了他一眼,心道人家同门就是同门,什么都互相遮掩帮衬,自己到底还是个外人呢!
谢小天本已与戴清越渐趋坦诚,突然生分了一下,不由也有些心虚,干笑一声,斜前一步,趁势迎上了一波魅蜮,佯作手忙脚乱,中止了这段尴尬交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