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哥不仅是白石真人的弟子,还是土大师的弟子,炼器布阵,无不精通,连带着师兄弟们也都时时耳濡目染。
八哥和七哥有段时间在阵法上较劲,都发了狠要将对方关在自己的阵法里一个月不放出来!
七哥打压八哥从不失手,哪里怕与老八比试阵法?
八哥一眼看穿老七想关他至少半年的险恶用心,想想自己脑子活,阵法学得不差,而且有小九帮忙,怎么也比老七那个老疙瘩强,于是正儿八经写了战书,邀了师父与哥哥们一道儿来观战。
小九自是义不容辞地要帮八哥,两人带着一箩筐的玉简竹简,在小地绎镜里关了三天三夜,又拉着二哥手把手指导。可惜二哥不肯偏心,道是教了他们的诀窍也要教老七一趟,这才公平,这令老八小九很生气。
可是生气归生气,没奈何,八哥和她便又带了一箩筐的阵旗阵盘进小地绎镜去,反复推演,互相挖坑设陷阱,全方位推算阴险如七哥,会如何出手如何布阵,种种刁钻、细碎、匪夷所思的角度位置都一一试过。
可惜,最后八哥和七哥还是斗了个半斤八两,旗鼓相当,双双被困在对方的阵里出不来!这两个阵都是为了防止对方有所准备而新创的,连二哥一时也解不出来!
大家搬来凳子捧着瓜子在阵外围观,姑姑还煮了许多口味的果子露,每天换着口味给大家解渴,毕竟点评聊天都太费口舌了。
直到山上山下所有果子的味道都被尝遍了,阵中的两人还在拼命挖阵基。
大家都对老八为了对付老七下了这样的狠功夫而深感佩服,也为这对亲兄弟为了手足相残而发掘出来的无限潜力而惊叹。
二哥便拉着观战的小九去找阵法里的漏洞。虽然二哥也不熟悉这两个阵法,但他毕竟天赋出众,加上旁观者清,很快就明晰了思路。
幼蕖跟在二哥后面,亦得到许多启发,她没二哥的天才,便用笨方法,将老七老八大半个月里的所有破阵方案逐一排除。虽然这些方案已经宣告无效,但正好是给她提供了前车之鉴,知道如何避免再走弯路。
于是,双胞胎齐齐做了笼中困兽的这一个月,是上清山难得的一场日以继夜的大型阵法课。现场观摩加上二哥的贴身讲解,演武场上排开了一地的竹简玉简,理论结合实践,人人都在阵法上提高了好几分。
就连师父,那几日都是眼睛放光,看来收获不少。
后来七哥八哥再有矛盾争执时,师父甚至主动建议:“要不,你们再互相设个阵试试?”那语气和表情,都充满了期待。
少清山就是这样,学什么都特别有趣,学什么都特别入心。
……
“幼蕖,你等一下!我要好生想一想。”燕华横跨一步,神情慎重,拉住幼蕖,示意她暂停。
“哦。”幼蕖乖乖地原地坐下。
燕华并不因自己是一个人在操心而生出不平衡的想法,她很是为自己有了可以罩住小丫头的能力而高兴。幼蕖这般信任她,说走几步就走几步,说不动就不动,就是对她最大的认可和奖励。
“这个阵好像有两个阵眼……”燕华犹豫着,“这不太对劲呀!”
“两个?”幼蕖抬头观望了一下,好像,确实如此,嗯,好像有点难了呢!
“肯定有一个是迷惑人的!要是选对了,估计这个阵就解了。可要是判断错了,可能会引发另一个困阵,那可就难上加难啦!”燕华很为难。
看上去没有阵眼的反而好破,费点功夫还是能找到的。这种明晃晃两个阵眼,倒是让人不知如何是好。
“布阵人的想法和手段千变万化,再高明的师父也不可能将所有变化都教给你,得自己去摸索。但是你要记得,万变不离其宗。原理奥义都是一样的,只是,要学着去将迷惑你的表相揭开。”幼蕖环视了一周,对燕华认真说了几句。
“哦——”燕华受教点头,忽然觉得有些怪,“幼蕖,你不是不懂阵法的吗?怎么说起来一套一套的,跟我师父说的都有些像了!”
“我是不懂呀!”幼蕖无辜摊手,“说道理嘛,谁都会说,你自个儿心里肯定也有这个想法的,只是差个人帮你点出来罢了。你可别忘了,我师父是鼎鼎有名的白石真人!剑道也好,阵法也好,大道上都是相通的,我师父说过这些道理,我只是依葫芦画瓢罢了!”
“这样啊!”燕华好像有些明白了,对幼蕖没给出准确答案也不失望,“是这么个道理。”
确实,道理人人都知道。就像人人都学的《上清决》,总纲里第一句就说“大道至简”,意即修道要返璞归真,多简单多明白的道理,谁不晓得呢?可是修习行事的时候,真把这个道理放在心上时时提醒自己的就没几个了。
“阵法原理无非就是……”燕华喃喃自语,琢磨着入门来所学及入阵后所见,若有所悟。
“布阵解阵么,享受的是计算的曲折还有阵旗出手时后掌控一方天地的乐趣,挖出新意来更有成就感!其他,就不用计较那么多了。解不开,就继续学,解开了,还有新的阵。我师父说,不管学什么,乐在其中才能有后续的动力,否则,就太苦了。路也会越走越难,越走越窄。”
幼蕖这番话令燕华不由惭愧,她确实是将结果看得重于过程了。其实往前好生推一推想一想,她确实是喜欢置身于阵法的那种感觉才偏向了金钟峰的。不过,大家都盼着这回四明道会上拿个好名次呢!据说金钟峰已经连续两届失利了,要是再砸一次,师父师伯们得气死!
“那不是,想拿个好名次么……我就怕比试里弄不好……”燕华期期艾艾。
所以,她从比试前就战战兢兢,小心翼翼,生怕走错一步插错一根旗。
“就算错了,做好应对困阵的准备就行,这是比试,有什么大不了的?哪怕是生死战呢,瞻前顾后也解决不了问题。阵法只要是人布的,就有漏洞,没有人能预料到别人的所有想法。即使布阵人自认为万无一失,可是他哪能掌控阵中人的行为呢?他只是堵死了常规上可能的通道,那,你试试绝不可能的法子看看?”幼蕖边说,边状似无意地往两个阵眼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