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8章 谣言之伤不可逆
园外聚拢了百多人,大半是年轻同辈,少数是叔叔一辈各分支的同宗同姓的家长们,另外一些是与仲家交织极深的附庸。
别看他们是附庸,依然不可轻视。
仲家立族千年,早期依附而来的几个外姓修者家族,千年来早已与仲家相融交织,不分彼此。
势力、实力之强,甚至比之主脉也不弱半分。
虽名为主仆,可在外人看来,与仲家本族无异。
仲泽目光掠过挑衅的大姐仲梦,眼睛瞅向立于人群侧后方的十数人,暗自警惕。
此时李振古手下兵卫只余二十来人,全部排在园门之外,将一众闹事的人拦了下来。
郑仙在后方,小心的防备着突发情况。
在更远处,四向大道上,不断有看热闹的向这里聚集。
“仲泽,你好大胆子,连宗族同辈也敢下此毒手!”
“城中一直有人说你跋扈自恣,暴戾恣睢,凶戾恶毒,我本还不信,可你看看,你都干了什么?”
仲泽一露面,身形壮硕魁梧的仲梦便一把推开拦着她的李振古,拉开嗓子厉声指责起来。
仲泽平静地直视仲梦,一步步慢慢踱至近前。
仲梦脸色微惊,想起前番的遭遇,不自觉得后退一步。她偷偷瞥了眼身旁众人,随即像是又有了气力般,前胸一挺,尖声喊道:
“你要干什么?你也想拔了我的舌头不成?”
“呵...”
仲泽不屑地轻笑一声,没有搭理仲梦,而是将目光看向故意躺在地上哼哼唧唧,一脸血迹的几人,眼神冷冽,缓缓说道:
“据我所知,舌头刚拨,施以灵药,是可以接回去的!不过我还听说,若是舌头没了,就算灵药再神奇,也不可能长出新的舌头!”
“你们几个,舌头还在本应感觉庆幸,竟又来闹事,实在烦人的很!”
说到这,他顿了一顿。
地上的几人脸色微变,仓惶间迅速抬头看向仲梦,见其投来鼓励的目光,慌乱稍退。其中一人不放心似的又看了看身后,这才定下神来,不再慌乱,而是抬头愤恨地瞪向仲泽。
仲泽脸色逐渐阴冷,抬了抬手,指了指瞪他之人,对李振古说道:
“将他的舌头拔了,扔去喂我的蟮蚺!”
被指的这人,面露不可置信之色,立马从地上爬起,就要往人群中钻。
李振古反应极快,一道灵力飞出,勾住此人肩膀向后猛地一拉,就见这人突然向后仰面飞起。
“不要!”
“八少爷,你怎这般不讲理?!”
人群中蓦然冲出一个布衣短须中年,怒声喝斥,紧接着人群众人纷纷指责起来。
“是呀是呀...五房何时这般霸道了,一言不合,就伤人拨舌!”
“对待同宗族人,也要这般残忍,你所流之血怕不是我仲家祖血吧?!”
“就是,对待族人都如此凶厉,绝非同宗同祖!”
“不是同宗之人还客气什么,让他滚出仲族!”
“滚出仲族!”
...
随着叫骂的人越来越多,声音也越来越大,恍若瀑流,隐隐成势。
不仅如此,布衣短须中年竟快步上前,浑身气息涌动,探手之间,就要从李振古手中抢夺被抓住之人。
中年人修为不过区区筑体后期,李振古稍一侧身就躲开来,没让他得逞。
只是眼看人群骚动,跟在中年人身后都将要冲上来,他一时有些不知所措地看向仲泽。
挡在众人身前的众兵卫,更是不知如何是好,只能在众人的推挤中,不断向后退着。
这些人都是仲姓族人,他们虽是仲泽下属,可却是外姓外客,无仲泽之命,他们根本不敢出手伤人。
“李振古,还不动手!”
仲泽眉头紧皱,脸上神色更冷。
“你敢!”
“我仲燕虽是没落旁支,可数百年来对家族从来都是殚精竭力,忠心不二的。今日你若再无端伤我孩儿,我必会告到族律堂,就算找上老祖,也要与你争个是非对错!”
“还请大小姐做主呀!”
“请大小姐为我们做主呀!”
短须中年仲燕厉声喝斥哭诉,人群中众多旁支外客齐声附和,要请仲梦为他们做主。
仲梦脸上隐露得意之色,走上前来,指着仲泽尖声斥道:
“我仲族之人,身俱祖血,向来团结,不做伤害同宗同族之事!”
“五爷爷在你小时候就对外宣称,说你血脉不显,莫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外出一年,一回芒城就将权柄送人,做出背叛宗族之事,此时又如此残忍对待同宗族人,我看你这身祖血怕不是假的吧?你到底是什么来历?”
“立马将人放了,把来历身份给大家说个清楚!”
“对,说清楚!”
“不说清楚就滚出仲家!交出权柄,交出祖产!”
“必须要验证祖血!”
“验祖血!...”
“呵呵呵....”
仲泽见仲梦三言两语间,攀扯到自己的血脉出身,狰狞一笑,目光森寒。抬手就是一掌,扇向仲梦。
“就算你是二房当家之人,也不该如此污我父母和爷爷,你做得太过了!”
仲泽父母早年失踪,爷爷遇害,他又血脉不显于外,无法激活。
这些年一直有些风言风语,质疑他的身份来历,当然这都是城中外人的无端臆测。仲家主脉各房的当家人,哪个没亲眼见过他父亲将他抱出产房时的情景。
此时仲梦竟拿这种毫无根据的传言,明里暗里地污蔑他的父母,诋毁他爷爷。
旁事可忍,但此事他忍不了。
仲梦感受着仲泽掌中扇来的气流,神色大变,灵力涌动抬臂就拦。
“啊!...”
伴随惨叫,就见仲梦身体骤然飞起,随即又被仲泽抓着他抬起的左臂,一把拽下,摔向地面。
仲梦只来得惊叫一声,就被摔得满脸是血,昏死当场。
仲泽冷眼看向短须中年仲燕。
仲燕吓得连忙退数步,紧贴众人,站在一处。
“你们要验我祖血,并无不可!可天下哪有想看就看的道理!”
“你要如何?”
“呵呵...我要如何?”
仲泽哑然一笑,说道:“我无论如何做,不都是你们背后之人想看到的么,还问我做甚?!....”
在说话的同时,一股精纯之极的仲族血脉的气息从他体内一点点向外散出,眨眼之间,远在百米之外的围观众人都能感知到这股浓郁的血脉之气。
“这...怎么..这么纯净浓厚?!”
感知着这股远超自己的祖血气息,仲燕顿时目瞪口张,手足无措地看向周围。
而周围众人此时更是呆若木鸡,面面相觑,一时竟无人说话。
仲泽自小血脉不显,无法激活,这是他们敢来此闹事的原因之一。虽然验证祖血的方式,并非只有激活一项。可在这么多人在场的情况下,只有现场激活才是最佳的证明方式,不然即使后面证明了,也会让人心生质疑。
这就是他们的目的。
只有如此,他们才有理由来进一步谋划。
仲泽看得很明白,说到底还是爷爷遗留的权柄和祖产惹的祸。
他看了眼人群后方一直未作声的几人,一道灵力挥出凝成一只大手,一把抓过李振古手中之人。
不等他惊慌叫喊,抬手轻点封住的他喉穴。
随着一道血光喷出。
这人口中刚接上的舌头,立时飞出,浮在半空,被无形之刃切成极细小的碎块,散落一地。
“造谣者,施拨舌之刑!你们,也一样!”
“段六听令,一个别放走,全给我拿下!反抗者废其修为!”
众人大惊,就要向外退去之时,数十血色虎影突然从园中窜出,扑向他们。
“八少爷且慢!有话好说!”
人群后方几人,神色一急,不得不开口喊道。
仲泽讥笑一声,朝着身后轻弹一指,一片浓雾于半空浮现,然后自动凝聚成椅。
衣羽见状,眼角眯起一丝笑意,心领神会地跑进园中,不一会儿便与几个仆人端出一方台几和果盘、茶盘之类。
而这时,场中聚集的人,几无站立着的。
只有刚才站在人群后方几人,还在出手抵抗,他们的修为均是二阶中期至后期,实力不俗。
“少爷,这三人中,一人是纹坊附庸秦氏之人,另两人来自烽塔,再具体老奴也不甚熟悉。”
郑仙在旁,轻声介绍着这几人的身份。
仲泽微微点了点头,沉吟了会,说道:
“烽塔由几大旁支共同持掌,多年来他们一直想重回主脉,惦记我的权柄和祖产可以理解。但秦氏之人,一个外客家族来凑什么热闹?”
“少爷少问族事可能不知,秦氏这十几年,有数位族人晋级二阶后期,悟出破限技的就有三人,且多是年轻一辈!据老奴所知,这几人中有一人据说是千年难遇的天才,悟性极强。我猜测,他们可能也想争一争主塔的权柄,好为百年后的血灾提前做些准备!”
郑仙一说,仲泽就明白过来。
这些人是听到了族议中的事,以为又有了机会,才会闹出这么一出。
可是他们怎么也不会想到,仲泽先是不理不睬,却在此时出手如此强硬。
“给你们一个机会,说出指使之人,可免拨舌之苦!”
看着被被锁了灵力,躺地怒目瞪向他的众人,仲泽戏谑地笑了笑,指了指仲燕,继续说道:
“就从你开始吧,父子都没了舌头,日后想来也说不出什么恶毒之言了!”
“其实呢,我不需要你们说也有的是办法找出来,只是我实在烦了你们的嘴,所以要是知道什么还是赶紧说的好,不然就没机会了...”
他瞥了眼一旁犹犹豫豫,没有立刻上前的李振古,心中一叹。
这些兵卫终究不是自己亲自培养的属下,又与族中各家多有牵连。爷爷遇害后这些人做事已经没有底气锐气,看来日后是担不了心腹职责的了。
想了想,他抬眼示意段六出手。
段六可没有李振古那些多的心思,已经死过一次的人,又是老族长生前的心腹亲卫首领,对于迫害老族长一脉的任何人,任何事他都不会心软。
更何况,他的性情受雪虎血脉影响,不自觉间会散发出一种凶残暴虐之气。
且在老族长化灵之时,这些亲卫们生食雪虎之事,早已传遍芒城。所以段六刚一走出,就见仲燕身体一颤,神色惊惧中,连连喊道:
“我说我说...是秦氏,是秦氏家长次子秦天要我们来纳灵庄园门前的!”
“胡说!”
刚被拿下的秦氏二阶修者,脸色一变,急忙喝斥。
仲燕赶忙辩解道:
“没有胡说,是真的。秦天说让我们每日在此呆上两个时辰,日后在纹坊给兵卫绘制身纹之时会给予关照!八少爷,您也知道,我们旁支祖产稀薄,无力承担兵卫的全部费用,所以...所以才应下这事。”
“八少爷您就看在同宗同族的份上,饶了我们这次吧!”
“下一个!”
仲泽笑了笑,没有再理会仲燕,也没去看那个秦氏的二阶之人,而是示意段六继续。
之后半日。
一百多人,除了少数外,大多都交待了来此的缘由和指使之人。
一部分确实是受人指使,其余都是听到城中传言被人蛊惑而来。
这些人多是落井下石之辈,以为法不责众,想要浑水摸鱼,占上一些便宜。
相互印证下,指使之人除了秦氏还有两处烽塔。
最可恶的是,先前自赎离开的周午竟也参与其中,暗中牵线联络,四处散播造谣。
仲泽暗自摇了摇头,恐怕这些人也并非是最初的造谣源头。
他在前次族议之时,受了重罚,被按上了叛逆之名,在族中的声望一落千丈。一些人听风是雨,枉加揣测。再加上某些为了自身利益的人,有意无意的推波助澜下,谣言在短短几日就生成无数版本,传遍全城。
甚至敌视之人还做了木片,散于居住区。
以致让许多不明真相的人,在无法辨别真相的情况下,成了谣言的传播者。
就连仲姓本族之人,也多受蒙骗,聚集在此。
事情到了这里,他不能再往下查了,也无法追究,不然仲家恐怕又要大乱一场。
可此次谣言对他的伤害,远远不会结束。
他可以不在意。
但他的下属、仆役,甚至是祖产领地上的普通人,都会因这些谣言,受到外人格外的关注和审视。
在之后很长时间里,都会受到有意无意的歧视。
一次无端而起的造谣,一群无法追究的传播者。
谣言之利,比之任何战器都要具有破坏力和伤害力。
“郑爷爷,将这些人所言录成玉简,交给族律堂,让他们处理吧!”
“我累了,先回了!”
前两日新闻,武汉校内车亡小朋友母亲因喷子们的网暴加上悲伤跳楼,让我愤慨不已。
今年因网暴自杀的已有数人。
我也曾经遭受过这种无端诋毁谩骂,深感其伤害比之当面打架斗殴还要可怕。
农夫呼吁大家约束好自己的网络言论,这既是道德也是素养。网络环境如同存身的自然环境,破坏易,净化难。
希望网上能多一些善良,少一些恶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