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9章 上教
“不用管我，我能脱身，走！”
见仲云和段六等人还在犹豫，仲泽赶紧催促。
仲云深深地看了眼仲泽，随即在众多兵卫的裹挟下，向通道外飞奔而去。
数十虎伥亲卫也在段六的指示下，一小部分带着俘虏，另一部分紧追乙江身后，攀爬在岩壁上，同样迅速离开。
而他则来到仲泽身前，小心戒备地看着扎伊。
扎伊冷眼瞪向仲泽与段六，神色阴霾，桀笑着说道：“好小子，我扎伊今日受教了，来日定会用心报答！”
说完，扎伊身周水界猛地收起，一步跨出，飞向上方。
“何需来日，你还是留下吧！”
仲泽却在这时，突然一捏印诀，口中厉喝出声，岩壁两侧的雾墙瞬间凝结成网，罩向扎伊。
与此同时，他脚下灵纹闪烁，一把拉过段六，眨眼间来到百米之外，紧接着两人身形在闪动中迅速消失在通道远处。
“混蛋呀！...”
“轰隆隆....”
仲泽与段六的身影刚消失，大片大片的碎石凌空落下，随即整面岩壁轰然向内塌陷。扎伊惊恐闪躲，可他被雾网罩处，拉扯间最终还是被埋在了碎石之下。
千米外，坍塌通道的上层空间。
仲泽心有余悸地看着下方新形成的巨大深坑，沉默未语。
突然间，他意识之中感知到亲卫们传来一声声急切愤怒的情绪气息，随即掉转方向，与段六一同朝着后方通道深处快速行去。
亲卫们的位置并非固定。
他与段六用了近半柱香的时间才堪堪看见亲卫们的身影。
只见数十虎伥亲卫，身化血虎，四肢着地，紧追在乙江身后。
而乙江，破限技化作的巨蛇已经消失，身上皮甲多处被撕裂，偶尔转身露出的脸色极其惨白，显然被一众虎伥亲卫伤得不轻。
仲泽离得近了，竟发现一直联系不上的牧种气息，竟隐隐从乙江身内漏出。
只是这丝气息太过微弱，无法让他与牧种意识相连，更无法干扰乙江的行动。
乙江速度极快，即便是仲泽有塔灵加持，一时之间也无法追上，眼见如此，仲泽冲乙江朗声喊道：
“乙江，当初约定的交易，还作数不？”
乙江听罢，疾驰的身影稍顿了顿，只是并未立刻停下脚步，而是回首看了仲泽，苦笑着连声回道：
“仲少主真是时来运来、祸中有福。野外横跨万里，又被我族蛇奎长老追杀不休，不但未死竟还顺利回到芒城，持掌了主塔权柄，还有这一群天赋如此诡异的属下。”
“在下现在实在是不敢再提交易之事，还是留给上教之人来取为好。”
“上教？你是何意？威胁下在不成？！”
乙江曾经与他说过血人经涉及的人和势力极其复杂，此时突然冒出一个上教，仲泽不禁心下一惊。
血神教仅芒城一个分坛，就能在短短时间迅速成势，难以抹灭。
那么乙江口中的上教，又会是一个什么样的势力？
方界敢以上为名前缀的，都是传承万年甚至是十数万年的超级势力或者古族势力。
如狱火族的上族营火，就是古族之一。
再如方界占据五座上古巨塔的五大超级势力，就被各城统称为上城或者上族。
还有商城联盟，外族小城也会将它称作上族。
只因商城联盟整体实力之强，连五大超级势力也要忌惮半分，不会轻触其鳞。
上教，竟以上为名。
又有乙江这种明面上是血神教神官下属的行走作为成员，且以扎伊对其的态度，显然扎伊是知道乙江身份的。
见微知着。
上教与血神教的关系不言而喻。
以上教之势，是完全可以左右血神教行动的。
乙江沉吟片刻，挥手弹出一条灵线横在仲泽身前，之后谨慎地止住身形。
他见仲泽与众多虎伥亲卫也同样停下步伐未越过灵线之后，轻吐了口气，凝声说道：
“在你为主场的芒城，乙某岂敢胡乱威胁少主。”
“在下是血神教总坛在外的行走教使，因为血人经一事才从总坛神官处得知些许教中隐秘，血神教实际上只不过是上教中一方大佬的下属势力罢了。”
“那本血人经在下早前就已告知过少主，其牵涉到几方大佬的暗中交锋，拿在谁的手上都是个极烫手的东西。”
“在下当时恰逢其会领了这个任务，此时知道了这些隐秘，早就不想再掺和其中了。”
“另外，据在下所知，接了血人经任务的教使可远不止在下一人，就连上教也派出了人手，在外四处打探消息。”
“所以，在下确实没有威胁之意，均是实话罢了！”
“乙某一腔善意，还望少主不要误会！”
仲泽眉头紧锁，他在熟记血人经内容并推导出所有的实验记录和数据后，就知道血人经的来历不简单。
可他万没想到，竟会这么复杂，牵扯如此之多。
乙江此时想甩手不干，恐怕是真如其所言，不想掺和其中，怕引火烧身。
可他不行。
血人经就在他手里，乙江清楚知道，至于他有没有告诉别人已经不重要了，只要有心去查，总能找到蛛丝马迹。
他留在三城之地的痕迹，以及他在万灵鬼坊造成的动静，必然会落入有心人的眼中。
而且当时带着血人经乱跑的黑魔化身，在消失前的莫名一笑，此时想来突然让他感到一丝不安。
“反正血人经的内容已经熟记于心，留着无用。此时芒城事态复杂，不能再让自己搅入这种未知势力的争斗当中了，不然徒增麻烦！”
仲泽暗自忖量一番后，目中隐隐掠过一缕银光，抬眼看着乙江，憨笑道：
“仲某不是言而无信之人，血人经无论是否有他人来寻，这交易都是你我已经商定好了的事，在下只会同你交易！”
“他人若要强求，也只能通过乙兄来取才行，不然在下宁可当场毁了，也不做毁诺之事！”
“你...！”
乙江面露怒容，他看了眼虎视眈眈的众多虎伥亲卫，暗自深吸了口气平复心情，冷声问道：
“到底要如何，还请少主明言！”
仲泽戏谑之色一收，表情严肃地说道：
“我想你告诉我，是谁参与刺杀了我爷爷？”
乙江脸色微怔，随后疑惑地反问道：“少主不会以为是我教干的吧？”
“不然呢？”
“...”
乙江一时语塞。
芒城主塔新易主，老族长遭害，塔城陷入混乱，血神教确实得利最大。
“我教在芒城初建分坛，虽急需立足，可绝不会做这种与芒城第一势力结成死仇的事情。就如现在，即使被各塔发令肃清，也只是藏身暗处，稍稍展示实力，未做出任何超越各位底线之事。”
“所以，我可以保证，芒城血神教绝无刺杀你仲家老族长，连意图也不曾有过！”
乙江言词真切，细细想来，也确实如此。
新到一方区域，还未立足就结下死仇，确实不是什么明智之举。
可若不是血神教所为，那到底是谁？
三伯仲林？
若仲林为了夺权大可不必如此。
三房本就持掌部分战塔权柄，总量虽不如他，但也有一成之多，遇到危机情况足可沟通塔灵，加持己身。
况且仲林本就是三阶，在芒城除了老祖，谁会招惹。
“也许他是为了索取资源，以筑自身之器？”
仲泽暗自摇了摇头。
若是为了筑器而执意要掌握族中大权，勉强可说得过去。
可灵器又岂是那么容易就筑成的。
仲家老祖数百年，也没见其筑成一器，更何况仲林还只是刚晋级。
而且族中权柄分散，产业各归各家。
就算三房成为嫡系，能够管理半数族产，但九成以上的收益仍旧需要分配给各家各户的，留下的那点恐怕买灵材都不够。
灵器非全族之力，根本不可能筑成。
而且当时仲林已经是代族长了，他爷爷又已年迈，修为只是二阶，即使有他这个少主在，可族长之位不是指着谁，谁就能坐的。
仲林完全不必要以这种方式去获取权力。
而且从今日仲林与大哥仲云接到通知前来支援看，仲林似乎从无刻意谋害他的心思。
“那么其他势力呢？”
“十盟？血塔？还是易家尚家？....”
仲泽一时间陷入了迷惘之中。
回城十数日，大小事情接连不断，刺杀爷爷的凶手无从查起，血塔之仇也非立时可报，嫡系崩解，芒城混乱。
所有的推测和线索，都指向了错误的方向。
乙江见仲泽沉默不语，想了想继续说道：
“我教在芒城经营并非半年一年，已经暗中积累了数十年，所以在此立身是必然之事，无可改变！”
“血神教，并非为破坏侵占芒城而来！”
“若少主能站得更高一些，总览整个东域、南域，你会发现芒城与各城之间隔绝的太久了，久到已经遗忘了方界之大，天地之广。久到以为，只要持掌有战塔权柄就可高枕无忧，无人可敌！”
“在下给少主一个忠告，与我教相善远比交恶更符合你现在的情况！”
“芒城各塔之中，愿意与我教相善的大有人在，在下相信，不出十日，芒城之乱就会结束，我教立身之事也会有所定论。”
“至于今日少主诛杀我教教徒，在下到时会替少主周旋一二，应无后虑！”
“唉...”
仲泽深深地叹了口气，将心中茫然吐尽，目光平静地看向乙江。
乙江所说他并未全部认同，一塔一城之中，修者若无权柄持掌只会沦为权柄下的棋子，修为再高也不得自由安生。
血神教之后会如何，根本就用不到他去操心。
这种大事，自有族中有族老去决断。
此时在他心里，找到刺杀爷爷的凶手才是最重要的事，一日找不到，他一日也无法静下来去想以后。
不过此时既然乙江提到了相善之事，他想了想，从纹玉空间中掏出血人经一把扔了过去，淡淡说道：
“血神教若是成功立足芒城，想来你蛇纹族的万灵鬼坊也会将商路开辟过来，到时我要万灵鬼坊在芒城的蛮兽贸易独家经营权。”
乙江一脸愕然，
刚才他还在劝导，让仲泽眼光放远一些，转瞬之间，仲泽就想要万灵鬼坊在芒城的商品经营权，仲泽的转变之快让他诧愕不已。
他张了张嘴，就想说些什么，仲泽面色一冷，强硬道：
“这就是交易条件，没有讨价还价的余地！”
“我的条件与血人经的价值相比并不高，而且我若不同意，万灵鬼坊的蛮兽绝对运不到芒城，不信可试试！”
仲泽并非随意提的要求。
他从虎伥亲卫和前面的血脉突变试验中看到了快速增强底蕴的希望。
只是芒城附近的蛮兽种类偏少，实力大多没有兽王山脉中的强，血脉又淡薄。若是他掌握了万灵鬼坊的蛮兽经营权，那么血脉突变的实验将再不缺材料。
他也能在祖产之外，新开拓出一条积累财富的渠道。
修为越到后面，所要消耗的资源灵材就越多，这些都需要灵石去购买。
当然，他也可自己去野外寻找。
只是许多价值高的灵材灵物都是随机而生，寻找并非容易，且野外危险，与其耗时耗力，不如悬赏采购来得轻松。
这也是城内大多数修者获取灵材的主要途径之一。
至于他对乙江的威胁，也不是危言耸听。
不说虎伥亲卫们的凶煞，就仅他持掌在手中的各塔权柄，就足可让万灵鬼坊在芒城寸步难行。
毁灭驱逐或许很难，但干扰经营、途中劫掠却很容易。
乙江接过血人经，也未翻看，一脸无奈地塞入怀中，说道：“蛮兽的独家经营权不难办，在下只希望少主能忘却与蛇纹族之间发生的不快。”
仲泽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
乙江见状微一抱拳，就要离开，这时仲泽眼中突然显现出一个米许高低，身形变幻成血神石像模样的血烟虫。
血烟虫此时依然是无形无迹的状态，只有仲泽能看到。
它一来到此处，立即兴奋地望向乙江，随后仲泽就感觉到一种希冀中略带惧怕，又跃跃欲试的情绪从牧种中传入他意识之中。
仲泽瞳孔微缩，冲着转身要走的乙江试探道：“乙兄的修行天赋有降低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