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2章 负荆请罪
一番接待过后，秦驭风贴心地让两人早早回到长公主府休息，不论有什么事，第二日上朝再谈。
他只是觉得这一路定然是辛苦和艰险的，却没成想到，第二日的朝堂之上竟起了这么大的风波。
次日，沈浪与秦止月早早洗漱更衣完毕，从长公主府出发，他们的马车后面还跟着一辆马车，这辆马车却没有那么华贵，反而是车门车窗紧紧锁着，更像是囚车一般。
里头装着的，自然是十三王爷派来的人。
到了朝堂之上，两人便分别站在了不同的位置，秦止月是武官，站在武官一侧，沈浪则是站在文官一侧。
朝堂上日常琐事处理完毕，众人都聚精会神起来，因为他们知晓，今日要处理的真正大事来了。
一是秦止月的临阵撤军应当如何处理。
二是沈浪要汇报此次出行寇国的一切事宜。
文武百官隐约能猜得到是结局，他们更在意的是观察整个过程。
“诸位爱卿，可还有本要奏？”
“臣有本！”
王相站出来默默开口，看了一眼秦止月。
秦驭风皱起眉头，心道果然该来的还是会来，逃避不掉。
他只是没想到，这次出头的竟然是一朝权相，王相此人通常代表的是世家利益，不会公然地与他作对，更不会突然发难。
今日这是怎么了？秦驭风自己也是摸不着什么头脑。
不仅是他，文武百官也纷纷露出吃惊和不解的表情，王相一手提拔起的那几个得意门生也都纷纷好奇地看了过来。
“哦？王相竟有本要奏，这可真是少见，不知王相想要上奏何事啊？”
“臣要参长公主秦止月，在打到匈奴大本营门前之时临阵脱逃，导致原本可以覆灭的匈奴得以喘息，违反军纪，错失军机之罪！”
秦止月面无表情地看向王相。
“秦止月身为长公主，更是大云名将，竟在战场上临阵变卦，为大云后辈起到了不好的引导效果，此乃第二罪！”
“若在将来，大云的每一位将军都要效仿长公主的行径，那大云军威如何发扬？大云百姓将在惶惶不安中度过一生！”
秦止月皱起了眉头。
秦驭风亦是如此。
“陛下，臣以为，陛下圣旨命长公主平乱，驱赶匈奴，然辉月长公主已经将匈奴驱赶回了老家，此番开创了有史以来最佳的战绩，为何要治罪于她？她有何罪之有？”
既然此番说话的是王相本人，那下面的百官便不再好反驳，只有刘相站了出来，为秦止月说了句公道话。
他目光锐利地看向王相，“此战，论功绩，实乃千古第一人也，历朝历代的精兵强将都无法做到的事情，辉月长公主做到了，甚至是在短短的时间之内做到的，她完成了圣旨交付的任务，并全须全尾地回来了。”
“破风军也是伤亡甚少，此乃大功一件，王相难不成要惩戒我朝功臣，寒了千万将士们的心吗？”
王相冷哼一声：“若是如此下去，将来一军将领都将效仿，当断不断，我大云何来安宁？”
刘相寸步不让：“若是功臣受挫，寒了万千将士之心，谁还会为大云鞠躬尽瘁？大云又何谈安宁？”
沈浪默默点头，给刘相的口才比了个赞。
王相却不同意这种说法，他反驳道：“按照大云律例，将领出兵完成任务之后便要立即动身回京，上交虎符，长公主为何突然出发前往冰原，又为何千里迢迢跑到海上？若是日后将领争相效仿，大云必出内乱！”
“哦？”秦止月轻笑一声，“王相可是想说，本公主大逆不道，想要造反了？”
“老臣不敢，”王相嘴上虽如此说，但神色倨傲，并没有丝毫退意：“长公主是圣上的亲姐，自然不会有造反之嫌，但长公主违反大云律法也是真，天子犯法党羽庶民同罪，不应因长公主的身份而区别对待吧？”
这下子，就连刘相也不好反驳。
他眯起了眼睛，在心中冥思苦想，也不知当如何为秦止月开脱。
一时之间，群臣也都纷纷点起头来。
最重要的并不是她没有荡平匈奴，而是连奏折都没有写过，直接去往冰原，又率破风军直直插入寇国。
如果换做是别人，此时已经当做造反处理了。
正在群臣都默不作声的时候，沈浪忽然朝前走了一步，淡淡开口：
“王相，下官有一事不明，还请王相赐教。”
王相看到沈浪，便知道他定然是想为长公主说情，但此时自己占理，他也没当回事，只是淡淡开口：“赐教不敢，沈大人请讲。”
“破风军，乃是陛下赐予长公主的军队，没错吧？按理来说，这当算作是长公主的私兵。”
！！
群臣纷纷倒吸一口凉气，震惊地看向沈浪。
他们都快忘记了，这长公主……明明是被陛下贬去了冰原啊！
长公主是已经有了封地，并且封地独立的皇亲，换句话说，这位若是男子，此时也是个有封地的王爷啊！
人家的破风军，是人家的私兵！
怎么能按照大云的兵来算呢？
冰原虽说表面上还是归大云，但是并不靠大云救济，人家用自己的私兵来帮你打仗，打完了仗，回到冰原人家自己的属地，也没有任何错处啊！
嘶……
王相也是瞪大了眼睛看向沈浪，脸色不佳。
“这……”
沈浪笑了，在心里十分感谢秦止月回到冰原去调黄鹄号了，若是秦止月直接带兵踩在大云的领土来救自己，这还真不好说。
但既然是先回的冰原，又从冰原出发前来寇国，那自然是随她咯！
带着自己的私兵回到自己家，这不正是大云律例吗？若是长公主带着自己的私兵在大云乱晃荡，这才叫做有造反之嫌啊！
“呵呵，王相，你觉得是不是这么个理？冰原乃是长公主的封地，破风军也是长公主的私兵，打完了仗，回到自己的封地，这无可厚非吧？”
王相沉默了好一会，才默默点头道：
“是。”
“那下官便也没有其他问题了，您请继续。”
王相沉默良久，朝着一个方向隐晦地看了一眼，便也朝着龙椅的方向拱了拱手，“老臣也没有其他的事了。”
秦驭风一颗心放了下来，但也并没有乘胜追击，而是打一巴掌给了个甜枣，笑着出言安慰道：
“虽说是如此，但长公主这一次的确是做法欠缺考虑，王相之忧计之长远，说得也是有道理的，秦止月，你可知错？”
是知错，不是知罪。
秦止月微微一笑，看着秦驭风那威风的样子像极了为儿子骄傲的妈妈，她弯起眼睛，笑眯眯回道：“臣知错，还请陛下责罚。”
秦驭风被这个眼神看得脸色一红，面子上差一点挂不住，严肃道：“秦止月带兵驱逐匈奴，开创有史以来最佳战绩，乃千古第一良将，赏黄金万两，此次缴获匈奴骏马良驹皆为其所有。”
“另，破风军将士劳苦功高，战绩斐然，着户部论功行赏，加倍赐之。”
“冰原百姓拥戴长公主有功，令冰原百姓免粮税一年。”
“然，秦止月此行冒失，无圣旨擅自出兵入海，罚俸五年，并没收全部赏金，若日后再有效仿者，当以军法处置。”
“便如此拟旨吧，诸位爱卿以为如何？”
秦驭风说完，扫视台下众人。
群臣立即躬身行礼：“陛下圣明。”
在文武百官的心中，这一次秦止月去匈奴拼命，自己是一丁点油水都没有赚到，万两黄金可是了不得的丰厚奖赏啊！
但其实对于秦止月与沈浪两夫妻来说，实在是过于没所谓了。
冰原百姓能得到既得利益，破风军能有奖赏，更重要的是至少五年之内不必再担心匈奴作祟，这已经是很不错的事了。
毕竟，江山是自己家的，与江山是别人家的人，眼光不同，格局也不同。
这点银两……虽的确很多，但对这两夫妻来说又算得了什么大事呢？两人都明白，不过就是发明创造一点小玩意就可以赚回来的东西而已。
“既如此，那还有其他的事么？若是无事，那便退……”
沈浪才刚想开口，皇帝的声音却被一人打断了。
众人朝着大殿门口看去，只见十三王爷一袭白衣，披头散发地从殿门口走了出来。
沈浪立即皱起眉头，他朝着秦止月的方向看了一眼。
两人本想借此机会一举干翻十三王爷，人证物证俱在，可却没想到，还不等他们出手，这十三王爷竟然上演了这样一出好戏。
看这打扮，明显的就是在负荆请罪啊！
秦驭风不悦地皱起眉头看过去：“十三皇叔为何如此狼狈，你这身打扮成何体统？皇家的脸面也不要了吗？”
十三王爷却两膝依然跪在地上：“臣有罪，请陛下治罪！”
秦驭风有些疑惑，看了看沈浪与秦止月二人，发现两人面色都不大好看，便问道：
“皇叔何罪之有？”
十三王爷重重磕了一个响头，伏地不起，喊道：“臣失察，纵容手下犯错，在海上误伤了沈大人，差一点害得沈大人与六王爷失了性命，还请陛下降罪！”
“哦？”秦驭风脸色冷了下来，他显然也意识到了什么。
“究竟是怎么回事？皇叔细细讲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