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道声音来的很突兀,本来大厅里所有人都在凝神屏气的看着花姐,想看看她到底能喊出多高的价格来。
但这道声音突然从我身后响了起来,把我都吓了一大跳。
“嗯?”
花姐的眼光越过我往后看去,她满脸都是不敢置信。
“你?嘿,今儿个还真是什么牛鬼蛇神都敢跟我叫板了,难道你也想给那个小子撑腰不成?”
其实当时我也呆住了,因为出声阻止花姐的不是别人,正是那若兰请来的托,进门之前给我递了个小纸条的……
牛夫人。
我也不知道牛夫人为什么会突然在这种关键时刻冒了出来,难道她是某个人安插在那若兰身边的双重间谍,是我的友军?
其实她真实的任务是在关键时刻不择手段,必须保证我顺利拍下那件空谷幽兰的?
我心里有无数个疑问,但我没法当场找牛夫人问个清楚,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她一步一步朝我们这边走了过来。
那若兰的震惊程度绝不比我和花姐低,他目瞪口呆的张大了嘴,一脸不敢置信的看着牛夫人。
“有人让我把这个转交给您,请您看过东西之后再仔细斟酌一下该怎么做。”
牛夫人小声说了两句话,随后把一件东西塞进花姐的手里。
说完话之后,牛夫人拉低了帽沿急匆匆的离开了拍卖会现场,整个大厅的人都傻呆呆的跟着她的身影转动着目光。
我就站在花姐身边,一眼就看清了她手里的东西。
那是一张叠成了小方块的纸条,我心里一惊,这就和牛夫人交给我的那张纸条一模一样。
我脑子里一闪,那个问题又浮上了我的心头。
纸条上的笔迹很眼熟,那肯定是我非常熟悉的一个人写下的。
可这个人……
到底会是谁呢?
花姐慢慢的打开纸条,她的目光刚接触到纸条,突然就像是触了电一样的跳了起来。
她瞪大眼睛在大厅里四下张望,好像是在寻找一个人。
她的目光很奇怪,我感觉里边至少包含了十几种不同的情绪。
震惊,期待,愤怒,不解,幽怨,温柔……
甚至还带着一丝含情脉脉,我都看呆了。
这模样怎么就像是看见了失散多年的亲生负心汉似的。
花姐的目光在大厅里停留了很久,眼神慢慢变的失望,她突然一声大吼了起来。
“你在哪儿?在哪儿呢?!蒋秃子你给老娘滚出来,你这么藏头缩尾的躲着老娘算特么几个意思?!”
花姐的大嗓门回荡在大厅里,所有人都傻了眼,一个也没有敢吭声的,我在一边也目瞪狗呆。
呃……
谁?
蒋秃子……蒋亮?!
我突然一拍大腿,这才想了起来。
没错,就是蒋亮!
牛夫人给我的那张纸条上面写的四个字,就是蒋亮的笔迹!
我说呢那个笔迹这么眼熟,而且还写的和狗爬似的,充其量顶多就是小学三年级水平。
原来那是蒋秃子的亲笔墨宝。
有件事我没和大家说过,蒋亮写字是很难看的。
博古轩的账本他每隔一个星期都会给我看一下让我签个字,我不止一次的笑话过他,我说他应该去幼儿园函授一下,好好练练字,不然就连三岁的小娃娃都会看不起他。
蒋亮却不以为意,他还有一套给自己狡辩的说辞。
“我说陶爷,人孔子他老人家可说过,这人不可貌相,水平不可用字迹衡量。我蒋秃子这辈子读书是真真的不成器,光小学二年级我就读了三年,班主任都让我给气跑了四五个,到头来我蒋秃子还不是凭着一手鉴宝的本事在中州扬名立万混上口饭吃?我要再练练字啊,您猜怎么着?嘿,这全中州混收藏界的人啊,他都得丢饭碗!”
我让他给逗的笑的肚子疼,虽然我学习也不咋地,但我好歹还混了个大学文凭。
我当然也知道,那句人不可貌相的名言也不是孔子曰出来的。
蒋亮在一个多月之前突然和苏眉一起不知所踪,虽然苏晨说他们是回了老家去修缮祖坟,可我却怎么也没法相信。
蒋亮虽然表面上看着粗枝大叶的,但他的内心却非常细腻,他平时做事是很有章法的,要是他真的带着苏眉回了老家,他一定会给我留个话。奇快妏敩
可他却不声不响的失踪了这么久,一开始我还以为他和苏眉落入了关外熊家的手里,后来我却发现,好像连着五魁在内,那些失踪的人似乎都和关外熊家没有什么关系。
我简直都要怀疑蒋亮是江南皮革厂的老板,带着小姨妹一起跑路了。
而今天,就在拍卖会进入了最紧张的压轴拍品的竞争,他竟然神出鬼没的出现了。
不,这么说也不准确,他并没有真正的出现。
他只是通过牛夫人给我和花姐各自传了一张纸条,但根本就没有出现在我们面前。
花姐朝着大厅里嘶吼了半天,全场的人都噤若寒蝉,一个敢吭气的都没有。
我心里也暗暗发毛,这老娘们可真够彪悍的,光是这大嗓门就可以和张飞喝断当阳桥的桥段媲美了,要是现在蒋亮真的敢出现在她面前,那我估计不出三分钟,蒋秃子肯定会变成碎秃子。
“花姐!”
那若兰忍不住出声喊了花姐一句,花姐这才慢慢平静了下来,她看着手里的纸条,手在不停的颤抖,眼神里满是捉摸不定的神色。
“各各位,不好意思不好意思。”
那若兰赶紧敲了敲桌子,把大厅里的目光都重新拉回到展台上。
“刚才我们的拍卖程序出了一点小问题,让大家见笑了。我那若兰给大家道歉,还请各位看在我的薄面上多多担待。”
那若兰脸色郑重,整了整衣襟对台下鞠了一躬。
大厅里响起了稀稀拉拉的掌声,那若兰嘻嘻一笑,马上就恢复了那副娘里娘气嬉皮笑脸的神色。
“哎呀,刚才那就是道开胃小菜,大家伙儿都别往心里去啊。好了好了,咱抓紧时间办正事吧,下面接着拍卖这件编号048的拍品,五彩翡翠空谷幽兰,刚才一号贵宾出价五亿元,还有没有出价更高的?”
我悄悄看了看花姐,咬咬牙还是哆哆嗦嗦的举起了手里的号牌。
无论今天要损失多少钱,我都必须要把这件翡翠兰花拍到手。
这关系着夏天的天命诅咒,也关系着我和任诗雨的两条小命,所以说现在就不是个省钱的时候。
至于拍下来之后我拿什么去还债……
唉,只能是走一步看一步了。
“好,二号贵宾为048号拍品出价……哎你出多少啊,就加个基础涨幅啊,唉,你个小气鬼儿!”
那若兰还翘着兰花指和我开了个玩笑,我肉疼的心脏都快滴出血来了。
“五亿零五十万,还有更高的吗?”
那若兰嘴里喊着,眼睛却看向了花姐。
我的心脏猛的一揪,连呼吸都快要停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