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心疼我……嘿,他说他就是想看着这个命煞能不能要了他自己的命,他还下了令任何人都不许杀我和师父,派了几个心腹死死的守着我们,每天好饭好菜的养着我们俩。他还给家里的所有人下了一道令……”
那若兰深呼吸了一口,平静了一下情绪。
“他死之后,那家但凡能剩下一个人,就把我们俩给杀了。结果嘛……嘿嘿,可惜了,他竟然是最后一个死的。连着他自己在内,那家上下四十九口人一个也没活下来。”
我一个劲的摇头,简直就不敢相信那个老爷子为什么会这么犟。
无论是杀死那若兰还是把家主之位传给他,都可以破解天邪命格的煞气,可他却偏偏选择了一条最绝望的死路,眼睁睁的看着那家上下四十九口人都丢掉了性命。
“这事……好像不太对啊。”
我越想越不对劲,自言自语了一声,那若兰奇怪的看着我。
“怎么了?”
我咂了咂嘴,“按说这个……可有点不合常理。你说你祖父不待见你,但是刚才这事你从头到尾再仔细想想,我怎么觉得……我觉得……”
那若兰脸色一变,他仔细想了半天,突然紧盯着我。
“是啊,我当初也是当局者迷,就没往深了去想,我怎么觉得他好像是在拿全家四十九口人命来……成全我呢?”
我点了点头,隐隐也有这种感觉。
能当上这么大一个家族的一家之主,我相信那若兰的祖父肯定不是个做事冲动不顾全家死活的笨蛋。
事实就摆在眼前,家里每天都会死一个人,他就算是不相信师父所说的话,不愿把家主之位传给那若兰……
那他只需要一声令下,等那若兰人头落地之时,天邪命格就自然而然的破解了。
可他却严令全家人都不许杀那若兰,还好饭好菜的把他养在柴房里,这在我看来简直就是一种变相的……
保护!
我和那若兰大眼瞪小眼的对视了半天,同时提出了一个问题。
“可……可他……这个为了个什么?!”
想了半天,我和那若兰谁都想不出这其中的道理,只能无奈的摇了摇头。
“看来也只有师父能解的开这个谜团了,当时他是用了什么法术控制了你祖父的心智,还是他早就和你祖父商量好了演了一场戏……我实在是猜不透。”
“四十九条人命啊,四十九条……”
那若兰喃喃自语着,他也想不通他祖父这么做的目的到底是什么,虽然已经时隔多年,但他现在回想起来当年全家灭门的惨状,我想他的心里一定不可能古井无波,毫无感触吧。
“这些日子你真的没见过师父?不然问问他,可能就能解开这个谜团了。”
我突然问了那若兰一句,他回过神来白了我一眼。
“告诉你没见过就是没见过,我还想见他老人家呢,就是……唉。”
那若兰叹了口气,“祖父在我面前自杀后,我自然就成了那家的家主,我感念师父的救命之恩,就把家里的后事都处理好了,留他住在家里。师父在我家住了半年,教了我很多东西。后来他老人家就走了,临走都没跟我说一声,突然就消失了。我苦苦找了他老人家很多年,直到十九年前,我才打听到了他老人家的下落。”
我点了点头,“那应该就是我六岁那年的事了,师父为了给我破解天煞命格重出江湖,当时我们是住在上水村的一间破房子里。”
“没错,我打听到了师父他老人家的下落,我激动的一分钟都不能再多等了,我立马就赶到了上水村。一想到能和师父他老人家再见面,我就……”
那若兰说着竟然哽咽了起来,我赶紧安慰了他几句,那若兰这才慢慢平静下来继续说了下去。
“还没等我进村呢,我就看见师父站在村口,他老人家好像已经算出来我会来找他了。师父老了,我们才十年没见,他突然就好像是老了几十岁一样。我跪在师父他老人家面前,那是我这辈子第一次哭的那么伤心……”
我心里很愧疚,当时师父其实是没有那么老的。
在我六岁生日那天,我本应该是触发命煞而死,是师父折损了自己的十年阳寿来给我延命七天。
就在第六天的时候,任天翔马兰两口子带着任诗雨来到了我家,师父给我们俩互换命格,我这才能活到了今天。
想起了师父的养育之恩,我长叹了一口气,眼圈也红了起来。
那若兰继续回忆着当年的往事,好像是在喃喃自语。
“师父说,我们的师徒情谊本该在十年前就结束了,我身怀天邪命格,虽然是天生学风水的好材料,但修习之法太过阴邪,和他教我的风水术初衷相悖。他不能再和我见面,也不能再教我风水术,更不能和我师徒相称。”
“从那以后我就再也没见过师父他老人家,十九年了,我一直都谨记着他老人家的教诲,在我解开天邪命格之前,我永远就只能是他的挂名弟子,而且不得到他的亲口允许,我不能和任何人提起我们之间的关系。”
我问道,“那师父只是同意你把身份告诉我和诗雨了?”
“三个人,师父告诉我说,这辈分我就只能把自己的身份告诉三个人。”
“哪三个人?”
“一个是我唯一的师弟,一个是紫薇凤女,还有一个……是能跟我一辈子的女人。”
我想了一下,师弟就是我,紫薇凤女是任诗雨,至于他说的那个能跟他一辈子的女人……
就是花姐了。
我笑了笑,“你怎么知道花姐就能跟你一辈子了,说不定她……嘿嘿,就是看不上你呢。”
“你欠揍啊,我那爷认定的女人,就算她不跟我一辈子,我也会一辈子都跟着她!”
那若兰白了我一眼,我仔细想了一下,那若兰在回忆起刚才那些往事的时候,眼神里流露出的都是满满的怀念。
我能看的出来,他没撒谎。
自从十九年前上水村一别,他应该是真的没再见过师父了。
我又问那若兰,“要是我解开了你的天邪命格,师父就会正式收你为徒,到时候他是不是就能出现了?”
那若兰抬头看着漆黑一片的匾额,嘴角扬了起来。
“玄字转朱,师徒……重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