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餐是宗楚亲手做的。
林簇一向不太喜欢吃楼下餐厅的东西,之前给他做饭的是上一任管家张阿姨,现在自然换成了刚刚上任的宗楚。
宗楚功课做得不错,晚餐不论是菜品还是味道都是林簇喜欢的,这让林簇对他的印象好了那么一点儿。
当然,如果没有摆在餐桌中间的那道凉拌海蜇那就更好!
第二天,宗楚非常完美地进入到了自己的管家角色。
他褪下了一身隆重的黑色修道士长袍,换上了得体的黑色西装,开始正式接手翡翠大厦的管家工作。
从整理内务到准备三餐、再到下午茶甜点,甚至到统管大厦各个部门任务分配、财物项目清理等等!
他都做得仅仅有条、一丝不苟,甚至可以说是绝对完美!
完美得仿佛没一个步骤都是通过最精妙的公式推导设计出来的。
让整个翡翠大厦的工作人员们叹为观止。
就连想挑刺找茬乘机嘲讽他两句的林簇都挑不出一丝错来。
“怪不得神非要选他来给你当管家!”
林茸看着做完内务下楼去通知大厦工作人员们开会,两小时后开完会回来还给林簇带了束花,现在正拴着是碎花围裙、哼着歌做红茶蛋糕的宗楚发出了感叹!
林簇裹着毯子躺在沙发上玩着手柄游戏,操作着屏幕上的小人去拯救公主,对林茸的话不知可否。
宗楚的工作能力他看在眼里。
确实很完美,但就是因为太过完美了!
他越完美,林簇就越不喜欢他!
因为就像宇宙中不存在绝对意义上纯净水,人类文明里也不存在绝对意义上完美的人。
林簇讨厌宗楚的点在于他不像一个活人。
他越完美、做事越滴水不漏,他就越不像一个活人,林簇看他也就越别扭。
“这是今天的下午茶,我的小少爷。”
手柄游戏机械欢快的音乐在客厅里响着,两份精致漂亮的红茶蛋糕放在了茶几上。
“茶是贡眉,古蓝星的白茶。”
林茸从面前俊美的管家手中接过白瓷描金的茶杯,客气地说了声谢谢。
而林簇只是淡淡地瞥了一眼端着茶杯站在沙发上的人,眼神又落回了手柄屏幕上:
“我不喜欢红茶蛋糕,也不喜欢白茶。你之前没有做好功课吗?”
说着,林簇嘴角扬起了一个得意的弧度。
看来也不是全无破绽!
果然,人是不可能面面俱到的!
“满满喜欢汽水,但经常喝汽水对牙不好。”
“我做了功课,所以知道所有的茶里,满满对白茶的接受度最高。”宗楚优雅地笑着,胸有成竹地回答道。
林簇刚扬起来的嘴角又瞬间沉了下去。
他想发火偏偏又找不到合适的借口,最终只能狠狠地瞪了一眼面前的人:“谁允许你叫我满满了!”
然而,他这一眼落在宗楚眼中与撒娇无异。
“好的,小少爷。”宗楚轻笑着,将手中的茶递了过去。
林簇没接,继续打着自己的游戏。
过了几秒,伴随着一阵“滴滴”的音乐声,手柄游戏里的小人死在了拯救公主的路上。
林簇眉心一蹙,将手柄随意往沙发上一扔,这才伸手将宗楚手中的茶杯接了过来,也没说谢谢。
林茸默默喝着茶,看了一眼他哥,又看了眼宗楚,琥珀色的眸子微微转了转有几分疑惑。
他明白他哥对这个新人管家的印象不太好,但不明白他哥为什么会对对方排斥到这个地步。
除了昨天的“凉拌海蜇”让他哥不爽之外,宗楚没有再做错过任何事情。
按照他哥的性格,正常来讲就算是打算将对方赶走,现也会对对方保持基本的礼仪。
最多会在和对方说话的时候,时不时笑眯眯地阴阳怪气两句。
他甚至能在丽贝卡阿姨天天找茬的情况下对这位继母保持基本的礼貌,怎么现在对宗楚这么苛刻?
林茸喝了口茶,再次默默看了他哥一眼。
林簇捧着描金茶杯喝了两口,正拿着糕点叉拨弄白瓷餐盘里的红茶蛋糕。
就听身边黑黑衣银发的管家优雅得体地问道:
“晚餐准备红酒牛排可以吗?”
闻言,原本沉着脸的林簇双眸一亮:“不用准备晚餐!”
“嗯?”宗楚不明所以。
紧接着他就看见面前漂亮的小少爷抬起头看着他,金眸弯弯、笑容促狭:
“晚上,我带你去一个好玩的地方。”
**
巴巴托斯赌场位于联盟诺亚区蓝星的波利街199号——是整个联盟最大的赌场。
也可以说,是整个联盟最大的地下洗钱机构。
整个赌场外观是仿造古蓝星的城堡所见,内部也是按照古蓝星中世纪古堡的装修风格所装修的。
精美的雕花与古朴的壁画巷交织,圆形的穹顶之上浓墨重彩的画着“路西法堕天”的场景。
明亮的仿古煤气灯的灯光下,各式各样的赌桌散发着属于科技的彩色光芒,看上去像是两个时空错位产生了碰撞。
几乎每天都能在赌场内外,看见一群输光了财产跪在地上痛哭流涕或声嘶力竭、或苦苦哀求的疯子。
赌桌前无时无刻都围满了人。
他们进来的时候无一不是衣冠楚楚、彬彬有礼的绅士淑女。
但只要坐在了赌桌前,不超过十分钟就会变成狰狞地大吼、激动的下注、开盘后或崩溃或喜悦的尖叫的动物。
今夜又与平时有些不同——
此时,坐在赌桌前绅士淑女们都衣着华丽、隆重,戴着各式各样的动物面具或者头套,配上输赢时激动的尖叫与嘶号仿佛化作了一群真正的动物。
荷官们带着猫尾巴慢慢发着牌,侍从们头上顶着兔子耳朵拖着银质托盘上的酒水四处走动。
甚至有许多带着动物面具的客人没有坐在赌桌前,而是端着高脚杯或站或坐的在大厅各个角落闲聊。
很明白,他们不是来进赌场消遣的。
今夜他们来巴巴托斯只有一个目的,为了午夜那场华丽又疯狂的拍卖会——动物丛林。
“听说了吗?今晚巴巴托斯幕后的那个神秘的老板也会出现!”
头顶礼帽,手持手杖,戴着一个金毛犬面具的年轻人对身边衣着华丽头顶老虎头套的同伴说道。
“为什么?”带着老虎头套的人不解道。
听声音他的年纪也不大,不过十多岁左右。
“胡落被流放了呗!所以今晚是幕后那个出来。”金毛犬面具的年轻人道。
“‘动物丛林’拍卖会,为了保护买家的隐私,规定参加拍卖者必须带着动物面具或者头套。”
“虽然这样的拍卖会在巴巴托斯每三个月就会举行一场,但每一次都有足够震惊整个联盟的藏品出现。”
“今晚除了我们要找的那件东西,还会有什么呢?真是期待!”
说着,他慵懒地伸了个懒腰,抬手拦住了一名端着酒水的侍从,取了杯香槟轻呷了一口。
随后,他声音微微压低了一些:
“不过,今晚最让人值得期待的应该是巴巴托斯的那位一直藏在幕后的神秘老板吧?”
说着,他转头看向身边的老虎头的同伴:“你知道巴巴托斯幕后的那个老板吗?”
老虎头的少年点了点头:“听说过一点儿。”
“有人说他是联盟建立之前的一个高层大佬,因为争权的时候没有争过林逸明,所以隐退了,后面和胡落合作成了巴巴托斯的老板。”
“听说他现在还是少年的模样,可能是成为了‘修道士’,然后靠着人体实验保持着自己身体的年轻?”
戴着金毛犬面具的年轻人点了点头:“是有这么个说法。”
“不过,还有说法说他其实是联盟议会推出来的傀儡。”
“不然‘巴巴托斯’这个联邦最大的地下交易所,怎么会堂而皇之的开在诺亚区蓝星的闹市?”
但众人都觉得这个说法的可信性不大,毕竟联盟高层会和胡落这个天天给联盟找麻烦的A级诈骗犯合作吗?
这个可能性简直微乎其微!
非要说有什么事是比这个可能性还小的,那只能是联盟高层与林簇达成了合作。
“不过,有一点我不明白。”老虎头少年开口道,“既然动物丛林拍卖会每三个月一次,那之前次次都是有老板坐镇的吗?”
“当然不是!幕后那个几乎没有出现过,而胡落从来没有过定数,他其实也不经常出现。”
“每一次的‘动物丛林’都是有巴巴托斯主理人‘白狼女’坐镇举行。”
闻言,老虎头的少年道:“既然如此,胡落在不在也没有什么关系不是吗?”
“那为什么这一次,幕后那个一向不怎么露面的老板要出来?”
他这么一说,戴金毛犬面具的年轻人也觉得疑惑:“是啊!为什么他一定要出现呢?”
老虎头少年有些紧张道:“你说他会不会是发现了那个头骨的问题?”
金毛犬面具的年轻人刚想说什么,他的目光被不远处的什么人吸引了。
他顿了顿,随后道:“我想……应该不是冲着头骨来的,而是冲着他们来的。”
老虎头少年不明所以地回头,他顺着同伴的目光望去,整个人微微一怔:“黑色梅花K?”
只见,他们斜前方不远处的一张赌桌上,十几名头戴水牛头套、身材十分魁梧的男人坐在那里,周围的人都小心翼翼地绕着他们走,不敢靠近。
他们穿着统一的黑色西装,胸前别着一个字母“K”的银质胸针,胸针上雕刻着古老繁复的花纹。
黑色梅花K——联盟最大的地下黑手党组织。
其组织标识就是他们胸口的字母“K”胸针,因职位不同,其材质也不同。
由低到高分别是:铁、铜、银、金、铂金、钻石。
“是他们的某个分支头目看上什么东西了吗?”老虎头少年疑惑道。
“不对劲。”金毛犬面具压低了声音,“如果是看上某件拍卖品找个人代理人拍卖就是了,哪里需要派十几名白银干部?”
“这不像是来买东西的,倒像是……来砸场子的!”
老虎头少年有些紧张:“那……我们的计划?”
金毛犬面具的年轻人摇了摇酒杯,道:“你放心!我既然答应了你,就一定能帮你办到。毕竟你尾款还没结给我呢!”
老虎头少年道:“你也放心,尾款一分都不会少。”
闻言,戴着金毛犬面具的年轻人轻笑了一声,冲着老虎头少年举了举酒杯:
“那么合作愉快!”
欢快优雅的交响乐合奏响起,人们在酒精与赌博的刺激中迎来了狂欢的高潮。
二楼,林簇戴着一张银狐面具慵懒地倚在华丽的雕花拱门后,百无聊赖地看着楼下面具下逐渐抛开矜持、丢失掉理智与人性的客人们。
他身边,戴着狮子头套的林茸正对着顶了个鹿头的宗楚讲诉着拍卖会的规则:
“一:禁止与人发生肢体冲突。
“如果发生了纠纷直接找兔子侍从调节!若是与人发生肢体纠纷,赌场不会管对错,双方都会被‘狼群’撕碎。”
“二:遇见喜欢的藏品,举牌叫价价高者得。”
“禁止叫价不如人,拍卖会结束后对拍卖品进行抢夺,也禁止买家短时间内对拍卖品进行倒卖。”
“为了保证买家们的利益,赌场会在三个月内监督卖品的去向,若是违反依旧会遭到‘狼群’的撕咬。”
“三:从进入这里到离开这期间,绝对不允许摘掉自己的头套,也不允许摘扯别人的头套或面具。”
“若是违反……你懂的!”
说罢,林茸像是怕吓到面前的人,还好心地安慰道:
“不过,你只要老老实实地跟在我们身边,这些事情就都不会遇见!”
然而,宗楚却没有表现出丝毫的害怕或紧张,他甚至还轻笑了一声问道:“没问题。”
那语气,仿佛像是在听小孩子将过家家的规则。
林簇有些不爽地回头看着身后的人。
宗楚穿着一身精致昂贵的黑色礼服、内套马甲,头上戴着一个麋鹿的头套。
那高耸漂亮的鹿角仿佛一个皇冠似的顶在他头上,让他整个人看上去优雅又神秘。
林簇更加不开心了。
早知道该给他准备一个老鼠头套!
“我们要下去了吗?满满。”宗楚道。
林簇拿着手中精致华丽的乌木黄金手杖,抵在宗楚的胸膛上,警告道:“说过了,不要叫我满满!”
“尤其是在这个地方,绝对不能做出任何暴露我们身份的事情!否则神会惩罚你,听明白了吗?”
说罢,他用手杖在宗楚精壮的胸口戳了戳。
啧!身材还挺好?
面具下,林簇不着痕迹地挑了挑眉。
随后他自顾自地下楼去了,林茸紧随其后。
站在原地的宗楚还在回味着刚刚满满用手杖戳他的感觉,以及那句“我们”。
满满说的是“我们身份”。
他说的是“我们”!
满满已经开始接纳他了!
正在宗楚站在原地回味刚刚的美好时,就听林簇催促的声音传来:
“宗楚!你愣在那里做什么?”
闻言,宗楚踩着黑色的皮鞋,跟了上去。
“抱歉,我刚刚失态了。”他走在林簇身边,微微俯身道。
“没关系。”林簇摆了摆手。
楼梯口,一群兔子侍从站在那里迎接老板的到来。
林簇微微顿了顿,收起了玩笑,严肃地对宗楚说道:“我也不能叫你宗楚了。”
“从现在开始我是狐狸、小茸是狮子、你是麋鹿,记住了吗?”
宗楚一手放在胸前,优雅地行了个礼:“好的,我的狐狸少爷。”
见此,林簇接着带着二人朝着楼梯口走去。
林茸依旧有些担忧,他贴在林簇耳边低声道:
“哥,如果他转身向联盟告发了我们,该怎么办?”
林簇道:“我什么时候在意过联盟那群家伙?就算联盟知道了又能怎么样?”
手杖在光亮古朴的地板上扣出“哒哒”的声音。
“可,要是被联盟知道了,到时候他们又会为难你,对你的监视会更加严密。”林茸担忧道。
他的担忧不无道理。
林簇从出生开始就活在联盟议会的监视下,美名其曰对他的保护。
而伴随着这几年他闹出的事情越来越多,议会对他的“保护”也越来越严密。
今天,他们从翡翠大厦偷偷溜到巴巴托斯来的时候,明显感觉AFG的便衣人数似乎又增加了。
“没关系。”林簇轻笑了一声。
“他如果不说,今晚要是没有吓到他自己离开,我就接受他继续做我的管家。”
“他如果被吓得辞职了,那皆大欢喜!”
“可他如果转头去向议会告状……”
“到时候我就可以理所应当的去找那个触手怪算账了!让祂看看他给我挑了一个什么懦弱的叛徒!”
怎么想,他都不算吃亏!
说话间,三人来到了楼梯门口。
排成两排、拖着银质托盘的兔子侍从们恭敬地弯了弯腰,齐声道:
“老板好!”
林簇打开了变声器,问道:“白狼呢?”
他的声音被电流遮掩,带了几分机械化。
为首的兔子侍从恭敬道:“白狼夫人在处理一起违规行为。”
一听“违规行为”,林簇火速瞥了一眼身后的宗楚,道:“带我们去看看。”
“是。”
说罢,兔子侍从往前走给他们引路。
林簇回头,有些幸灾乐祸地对宗楚道:“记得不要被吓到,要保持镇静。”
“是。”宗楚十分配合地回答道。
三人跟着兔子侍从走进了主会场,穿过了喧闹浮华的大厅,来到了大厅东南被人团团围住的角落——狼群刑场。
站在铁丝网外就能听见一声声凄厉的惨叫,血与生肉的味道开始在鼻尖萦绕。
一个从外面进来的流浪风琴手正坐在一旁拉着不知名的歌。
一群带着动物面具的赌徒们听着一声声同类的惨叫发出兴奋的叫声,并以此在守在一旁的黑猫荷官身边开盘下注。
“是人类死亡的气息。”
宗楚连忙将林簇护在身后。
林簇嘴角微微一勾。
害怕了吗?才刚刚开始。
林簇心情颇好地对宗楚说了句:“你从小在教堂内长大,这些事情对你来说确实会有些可怕。”
“如果害怕的话到时候可以抱着我。”
可以抱着我……
这五个字在宗楚脑海中瞬间炸开!
他默默退到了林簇身后,努力表现出一副受到了惊吓的模样。
一走近那带着陈旧血迹的铁丝网,就见一个黑发红裙脸上带着白狼面具的女人将一个大腹便便的男人踩在脚下。
那个男人不断哀嚎着:“夫人!夫人!请您再给我一次机会。”
红裙女人拢了拢自己的头发,轻描淡写道:“抱歉先生!已经给过您很多次机会了。”
“您在这里,输光了自己的财产、妻儿、父母,您的家人给了您一次又一次的机会,然而您却将他们会作为筹码输掉了。
“我们也一次又一次给您机会了,直到刚才也不过只想要您的一只手而已!
“然而,您居然打伤了我们的兔子侍从。”
“您让我很失望先生!我以为巴巴托斯的规则,每一位顾客都会熟记。”
“我、我记得!我记得!”男人都躺在地上抖若筛糠。
“求求您、求求您!再给我一次机会吧!”
“我会赢的!我会赢的!”
“这一次我一定会赢的!只要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一定能翻盘!”
“请您相信我!只需要一次!”
“只需要一次我就可以赢回我的财产、我的父母妻儿!真的……只需要一次我就可以还钱给巴巴托斯了!”
他抖着浑身的横肉,面具下发出声嘶力竭的声音。
“抱歉!联盟有联盟的法律,巴巴托斯也有巴巴托斯的规则。更何况……”说着,红裙女人轻笑了一声。
“今夜的主理人是我们幕后那位神秘的大老板,我怎么会放弃展示自己业务能力的机会呢?”
话音刚落,她转头朝着林簇几人的方向看了过来。
“幕后……那位?”
躺在地上的男人迷茫地顺着红裙女人的目光看去,只见刑场门口不止何时站了三个穿着精致礼服、身材修长的年轻人。
其中站在最前面带着银色狐狸面具的那个,手中拿了一根象征了权利与身份的乌木黄金手杖。
男人瞳孔一缩!
是……是巴巴托斯幕后的那个?!
“没想到您真的能来?”红裙女人笑道。
“我不来能行吗?”林簇漫不经心道。
刚刚朝着刑场这边过来的时候,他看见“黑色梅花K”的人了,真是气势汹汹啊!
见此,躺在地上的男人彻底绝望了:“求……求求您,让我不要那么痛苦……”
“请您相信我的业务能力,先生!”红裙女人笑着回答。
一名兔子侍从递来了一把锯子——不是电锯,就是最传统的锯木头的锯子。
瞬间,栅栏外的赌徒们开始兴奋的尖叫:
“今天是‘白狼夫人’亲自动手吗?!”
“我那个人能挺住押半个小时!”
“感觉夫人会让他更加痛苦!我押四十五分钟!”
“我押四十六分钟!”
“……”
很快在人们的狂欢声中,第一锯子下去了。
伴随着惨烈的尖叫声,白狼夫人将男人的一条小腿整整齐齐地锯了下来,鲜血飞溅在了她的红裙上。
铁质的锯口撕裂骨骼与肌肉的声音,听得人头皮发麻的同时,也听得人血脉偾胀!
“好!!”
围观的赌徒们高声叫好!
林簇默默观察着宗楚的反应,这人一动不动,因戴着鹿头林簇看不清他表情。
难道是吓傻了?
什么嘛!才到这点程度而已!
看他上去给他加麻加辣!
此时,宗楚看着眼前血腥残忍的画面兴致缺缺。
怎么还在过家家呢?怎么还不开始恐怖的事情?
他已经准备好要抱满满了。
谁知,就在这时站在他面前的满满突然慵懒地开口道:
“吵死了!”
瞬间,刑场上安静了下来。
刑场外的赌徒们显然没有听见刚刚白狼夫人和被锯掉腿的男人的话。
他们看着这个戴着银狐面具的少年人疑惑又不满:
“他是谁啊?”
“他疯了吗?居然敢这么和夫人说话?”
“能站在刑场里观刑,是位干部?”
“干部也不能这么打胆子吧?一定是新来的,估计不知道夫人的脾气。”
“等着瞧!等着夫人将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少爷撕碎!”
“撕碎他!!撕碎他!!”
众人开始起哄。
然而,下一秒眼前的场景让他们大跌眼镜!
只见那向来高傲脾气暴躁的“狼群”首领“白狼夫人”,不仅没有用手中的铁锯将面前的少年撕开。
反而停下了分割“猎物”的动作,戏谑的语气中带着几分恭敬:
“怎么?您今天准备亲自动手行刑吗?”
林簇原本想将手杖交给宗楚,但他怕这人到时候吓得手抖将手杖给摔了。
这只手杖是他和胡落共用的,在巴巴托斯代表着至高的权利。
杖首黄金狐狸头眼中一黄一绿的两枚宝石嵌得比较松。
摔了手杖没事,要是手杖摔在地上宝石丢了,那到时候胡落这家伙一定会叫嚣着让他给钱补上!
林簇犹豫了一秒,最终还是将手杖交到了林茸手中。
接着,他走上前接过了白狼夫人手中沾满了献血的铁锯。
这一幕,让刑场外的众赌徒惊掉了下巴!
“怎、怎么可能?”
“为什么?被人打断了分割猎物,夫人居然没有生气?”
“看上去还对他很恭敬的样子。”
“他……到底什么来头啊?”
闻言,林茸装作无意地举起手中的手杖伸了懒腰,黄金狐狸杖首暴露在了众人眼前。
“异眼狐头?!”
“是……是胡落?!”
“怎么可能!胡落刚被流放,不看联盟新闻吗?!”
“对啊!而且胡落是红发,这个人是黑发。”
“可……如果不是胡落的话,那他是谁?”
众人沉默了一瞬。
“是、是……一直在幕后的那位吗?!”
瞬间,众人倒吸了一口凉气。
真的是那位吗?他真的来了?!
沉默了一会,众人又开始窸窸窣窣地讨论了起来:
“不是说是个老头吗?听声音和看身材还挺年轻的啊!”
“听说可能是个天天搞人体实验的修道士?”
“他为什么会露面,今天又什么特殊的拍卖品吗?”
“不知道!不过今天黑色梅花K的人也来了。”
“听、听说这位的脾气比胡落和白狼夫人还差!而且行事残酷、荒唐又任性!赌场里的人都管他叫‘暴君’!”
“嘶……能有多荒唐任性?”
“这就不清楚了,他很少露面!大概可能和林簇差不多?”
“怎么可能!人类联盟会有比林簇更加荒唐任性的人吗?”
他们的讨论声被大厅众许多闲逛的人听见了,一听是巴巴托斯幕后的那位露面了,众人纷纷围了过来!
其中就包括黑色梅花K的那十几位白银干部和分别戴着金毛犬面具、虎头头套的两位年轻人。
众人都好奇为什么这位一露面,是来“狼群刑场”!
此时,林簇与白狼夫人已经完成了交接。
林簇拿着铁锯走向了那具尸体,而白狼夫人走到林茸身边打了个招呼。
接着她的目光落在了林茸身边高大修长的鹿头男人身上。
“这就是‘狐狸’口中的那位新上任的管家了吧?”白狼夫人问道。
宗楚收回一直落在林簇身上的目光,有些惊喜道:“我家少爷跟你提过我吗?”
“当然!”白狼夫人笑着回答。
他昨天晚上在我们聊天群里骂了你一夜!
甚至连被流放到第三倭星与蓝星有时差的胡落都被他拽起来了!
白狼夫人打量着面前的男人,有些不解地看向了林茸。
这人看上去挺好的呀?怎么林簇讨厌成那样?
林茸把玩着手中的手杖,对上了白狼面具下那双妩媚漂亮地眼睛。
他耸了耸肩,表示他也不清楚。
不过他可以确定的是,宗楚是他有记忆以来,继他叔叔、婶婶和堂哥堂弟后最讨厌的人。
但明明讨厌成这样,却只是想将人带来吓唬吓唬?
他哥脑子里到底是怎么想的?
林簇拿着锯子走到了那个男人身边,非常礼貌地笑道:“先生,请您告诉我您究竟做了哪些混账事,可以吗?”
闻言,被锯掉一条腿满头冷汗、面色苍白、浑身发抖的男人吓得瑟瑟发抖:“我错了……求求您、放过我……”
林簇再次询问道:“请您告诉我您做了哪些混账事,谢谢!”
林茸瞥了一眼身边一动不动的宗楚。
看吧!他都能对一个马上被他杀死的人说谢谢!
但是今天宗楚给他端茶的时候他一句话都没说!
“先生?请回答我的问题。”
刑场上,林簇继续带着笑意礼貌地问道。
然而,林簇的礼貌对于躺在刑场上作为“猎物”的男人来说,无异于是对撒旦的虔诚祷告。
“求……求您原谅我……”
“我真的错了……求您……给我一个痛快……”
“或许,您可以先告诉我,您究竟做了什么呢?说不定我就原谅您了!”林簇轻笑道。
此言一出,躺在刑场上面如死灰的男人眼中瞬间迸发出了希冀的光忙。
他挣扎着从地上爬了起来,扭动着身体拖着那条已经断了的腿,跪在了林簇面前:
“您、您真的可以原谅我吗?!您真的可以……”
“当然!但是我讨厌说谎的人。”林簇道,“所以请您务必要说实话。”
他把玩着手中带血的锯子,漫不经心道:
“您可以把这当做是一场审判,告诉我您做过的事情,我来判决您能不能被原谅!”
见此,刑场外的人发出感叹:
“什么嘛?这位看上去脾气挺好啊!”
“就是!说什么比白狼夫人和胡落脾气还差?还说什么比林簇还任性荒唐?”
“他居然还给这个人机会,这哪里是什么‘暴君’?分明是个‘仁君’!”
闻言,林茸和白狼夫人一个发出了一声嗤笑,一个发出了一声叹息。
林簇?仁君吗?
这简直是继胡落在法庭上说自己是个诚实的人之后,联盟最大的笑话!
跪在林簇面前的男人一边磕头一边哆哆嗦嗦地讲述着自己过往的种种,然而讲了半天也没有讲到重点。
林簇有些不耐烦了。
他上前一步,一脚将人踹得再次躺在了地上,踩着人的圆鼓鼓的肚子。
男人立刻惨叫一声。
“安静!”林簇警告道。
男人瞬间闭嘴,却又克制不住内心的恐惧,喉间发出细小的呻*吟。
林簇踩在他起伏的肚子上,说道:“您太墨迹了!这样,我问一个问题您回答一个,可好?”
男人立马点头!
“刚刚听夫人说,您输掉了您所有的财产,甚至包括您的父母和妻子女儿?”
男人颤抖着:“我……知道错了……”
“那我们现在一个一个的来说吧!您是怎么输掉您所有财产的?”
“我以为……我能赢……我是赢过的!我一开始是赢过的!!”
“我的右手……我的右手运气一开始是很好的……”
“啊——!!”
男人的解释的声音戛然而止,惨叫声响彻刑场!
只见,此时带着银狐面具的少年正漫不经心地锯着他的右手:
“我帮您把这罪恶的右手锯掉,这样您就不会再犯下这样罪恶的事情了。”
说着,他轻笑道:“放心,去掉身体上这些邪恶的部分,您值得被原谅!”
他笑着说着轻描淡写的话,对方的右手已经被锯下来了。
刑场内外一片沉默。
“求您……原谅我……”
惨叫声过后,失去了一条腿和一只手的男人变得奄奄一息,他哭着苦苦哀求道。
“我很好奇!你的父母、妻子和女儿,有像现在这样跪在地上苦苦求过你吗?”林簇拿着被锯下来的手,欣赏了一会儿那完美的锯口,轻飘飘的说道。
颤抖着抽泣的男人一怔!
“应该有吧?”林簇将手中的断肢随意扔了出去。
“他们应该也跪在地上苦苦哀求过你吧?”
“求你不要再赌了,求你想想这个家,求你看在父母年老,女儿还小的份上,不要赌了!”
“你应该也求过他们,求他们帮你还债!每次输完都跪在地上痛哭流涕说这是最后一次。”
“他们一次又一次的原谅你,最后你把他们也一块输了。”
男人的哀求声中带着无尽地悔恨:“我……知道错了……我真的知道……我后悔了……”
“你不知道。”林簇毫不留情地打断,漫不经心道。
“每一个输的倾家荡产的赌徒最后都会说自己后悔了,可事实上你们只是后悔最后一把应该押另一数字而已,不是吗?”
说罢,他再次举起手中的铁锯,道:“来吧!告诉我你把你的女儿卖去了哪里?”
“啊——!!”
这场审判进行了进行了足足快一个小时!
刑场外观刑和押注的众人一开始还会发出窸窸窣窣的讨论声,后面都纷纷沉默了下来。
他们听着躺在地上的男人奄奄一息、断断续续地讲述着他将妻子和女儿卖进拉特区妓*院,将父母卖到星际海盗的医疗飞船上做活体器官载体等禽兽之事。
看着手拿锯子的带着银狐面具的少年人像猫玩弄猎物一般折磨着那个男人。
铁锯拉过骨肉的声音与惨叫声一起响彻刑场,白色骨沫撒在鲜红的血泊之上,与穿着精致礼服、身材修长的少年一起构成了一幅诡异妖艳的图画。
“吵死了!”
林簇的银狐面具上沾了血,他一脚踩在了男人的脖子上。
瞬间,男人连惨叫声都发出出来了,刑场上只剩下了锯拉骨肉的声音。
那仿佛死神镰刀发出的声音听得人头皮发麻、汗毛直立。
暴君……他就是个暴君!
这是这一刻在场所有人的想法。
这时,林茸忍不住看向了身边的宗楚。
这人从一开始就一动不动,不会是吓傻了吧?
想着,林茸好心的安慰道:“你……没事吧?”
“嗯?没事。”宗楚的声音听上去很平静。
“你别怕!我哥不会锯你的!他只是看不惯这种卖妻女和父母的畜生而已。”
说着,林茸自己都觉得自己的安慰苍白,他叹了口气:“为难你了!估计在教堂里恐怖片都没有怎么看过,就见到这么恐怖的场景。”
闻言,宗楚一怔:“满……少爷是在做恐怖的事情吗?”
“不然……呢?”林茸不明所以。
这人不会真吓傻了吧?
“原来如此吗?”宗楚说着。
下一秒,他做出了一个让全场人惊掉下巴的事情!
观刑的人们看着一个头戴鹿头套的高大修长的男人走上刑场,然后伸出双臂将正在用锯子给人开膛破肚的“银狐暴君”搂在怀里。
突然被打断地林簇,不明所以:“你……干嘛?”
宗楚站在血泊中,理直气壮道:“我怕。”
林茸目瞪口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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