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0章 她早就知道

虽然两人还没有到同寝共食的程度,但利昂娜晚上有时会偷偷溜进利威尔的房间,而那种时候通常都是因为她做了噩梦,没办法再一个人入睡。

利威尔睡眠很浅,就连在睡梦中,他都会保持着警惕性,这是在地下街长大养成的生活习惯,毕竟一个不小心就会被人偷袭,甚至是丢了性命。

所以有人突然在他睡着时,爬了上来,利威尔马上就醒了。

他的手,下意识就快速摸向了枕头下藏着的匕首,进了调查兵团好几年,他知道这里是安全的,但还是改不掉这个习惯。

下一刻,在听到那熟悉的呼吸声,跟随之抱上来的温软身体,他才把紧握的匕首塞回了原处,在漆黑的房间里闷闷说了一句:“喂,我都跟你说过多少次了,不要这样突然半夜摸进来。你想被我杀掉吗?”

利威尔每次都要像这样象征性的骂她一句,然后再反手转过身,把人抱进怀里。

“我做噩梦了。”

她每次钻进自己被窝,说的第一句话就是这个,利威尔知道她指的是什么。

埃尔文带着大家一起自杀作战的那一场战役,即使过了这么久,他有时也还是会做噩梦,半夜惊醒。

这几年,他甚至都没怎么去看过埃尔文。

“……你也不是小孩子了,有那个功夫从你房间走到我这里,噩梦什么的早就没事了吧?”

之前的那几次,利威尔都不会回应她,只是无声地抱着她,直到两人再次入眠。

所以这一次他竟然说了这么一句,让利昂娜有些意外地抬起头来,漆黑一片什么都看不见,但她能在黑暗里感觉到,利威尔也在看着自己。

“你在生什么气?”

“谁说我生气了?”

“谁惹你生气了?”

“就说我没有生气。”

“骗人。”

“我说了没有。”

“……”利昂娜沉默一瞬,凑上前轻轻吻了他一下,她看不见,感觉是吻到了他下巴处,“说好没有秘密的。”

利昂娜轻柔的声音,在黑暗里听上去有些委屈,利威尔最讨厌她这样,她撒娇耍赖倒也还好,大不了自己不搭理就是了。

但她一旦露出这种委屈兮兮的样子,就好像自己做了什么对不起她的事情一样,没有道理,还理亏。

利威尔确实有点心烦意乱,但并不是因为旁人的那些无稽之谈。

利昂娜对自己的感情,远比他想象中的还要深重,连带着自己也跟着深陷进去,所以才会一日比一日更烦忧大战的来临。

利昂娜不知道这些,因为利威尔从来不会用言语对她表露爱意,她也不在乎他说不说,她能从这个人身上感受到,对自己独有的宠爱就足够了,她不会奢求更多。

她跟利威尔曾进行过一次非常长久深入的谈话,具体内容是过往的那些事情,那些利威尔不知道的事情。

肯尼为什么在他小时候,把他一个人遗弃在地下街;埃尔文对于巨人秘密的痴迷不比汉吉少;莱纳他们几个在马雷是怎么当上巨人候补的,来到岛上时又遭遇了什么等等之类的事情。

利昂娜都一一告知了利威尔,他听完后沉默了很久,他心里关于肯尼的心结终于被解开。

还知道了很多其他人的事情,埃尔文的,尤弥尔的,莱纳他们的,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过往,都有自己的无奈,所有人都被所谓的命运耍得团团转。

“……所以,你也早就知道了我的那些过去?”

“嗯?”利昂娜那时候看着他,笑得很温柔,“那是当然的啊。”

利威尔看着她对自己这样笑,却高兴不起来。

他原本以为,这家伙知道自己那些肮脏的过往后,就会……

没想到,她什么都知道,在自己认识她之前,她就什么都知道了。

他顿时觉得自己一直以来担心的秘密,是对方早就知晓的,只有他自己那么在意,实在有够蠢。

利昂娜见他黑沉着一张脸不说话,以为他是又想起了以前的那些事,一把抱住了他。

她想要跟他说:你一个人过得有多么艰难,有多么危险,我都知道……你以后有什么伤心难过,都可以跟我说,我会一直在你身边的。

可利昂娜不想让利威尔觉得自己是被怜悯同情的,他经历过的那些事情,谁也无法真正的感同身受。

她能够做的,就只有抱住这个人,不管发生什么都不会舍弃他。

但她也知道,这种承诺是不可实现的,她跟利威尔说好两人之间再没有秘密,但事实上她还是对他说谎了。

她仗着利威尔对自己的纵容,一再任性,一再说谎骗他,然后还要做出这种可能根本无法做到的承诺……

这个人的身边已经失去了那么多的人,她不想再伤害他了。

明明意愿是这样想,她在行动上却做不到,早在那时抱住他的时候,她就已经做好了又一次伤害他的打算。

“所以,像我这样的人,是不能说结婚誓言的对吧?”

看见利昂娜挤出一个虚假的笑容,还有心思开玩笑,利威尔没有生气,他静静地看着她,没有回应。

“……”

利昂娜的笑容瞬间消失,她低着头不作声,汉吉那边的火光照不清这边,他也看不清她现在脸上是什么表情。

原本还以为,她会像以前那样巧舌如簧,说些什么来跟自己解释求得原谅,此时完全沉默的样子,倒有些出乎他的预料。

利威尔看了眼围坐在那边的一群人,除了不知情的马加特跟皮克,其他人都看向他们这边,而且都是一副复杂的神情。

这个家伙最憎恨的两个人就坐在她后面,还跟大家安好无事地坐在一起,可她连看都没看他们一眼,仿佛那两个人根本不存在,比起要跟自己解释道歉,阻止艾伦等等的事情,她可能更在意莱纳跟阿尼出现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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