观云观。
看黎湘月和费豫洲下山后又上来,还捎带了一个黎沧,九爷当即摆出一副对他们不是很喜闻乐见的样子。
“你又回来干啥!”
黎湘月大摇大摆的踏进观门,“俺奶把我行李都丢出来了,撵着我不让进家门。长海伯也不愿我到他们家住。我只能上这儿来求您跟川儿收留我了。”
“你活该!”九爷幸灾乐祸道,“川儿都不想搭理你了!”
“他还没出关啊?”黎湘月伸头往黎川的房门口瞅了一眼,发现那道房门还是紧闭着。她缩回来苦恼的抓了抓头发,“我也闭关去!不练出点儿真本事来,你们都不会把我当成个人物!”
黎湘月推开黎川隔壁房间的门。
九爷追到门口问:“吃晚上饭没有?”
“不吃,减肥!”说罢,黎湘月就把自个儿关房里闭关去也。
“减肥减肥,瘦的剩一把骨头了还减肥!”九爷背着手,嘀嘀咕咕走开了。
黎沧把行李提过来,敲了敲她的门。
“妹儿,行李我给你搁门口啦。”他回头对被晾一边的费豫洲说,“这儿空房间多的很,你自己随便挑一间。但是先说好啊,观里的东西你不要拿,也不要随便碰。”
入夜。
夜空似被泼了浓墨,透不出一丝光亮。
观中,唯有黎湘月的房间灯火通明。
九爷揣着满腹心思,在空落落的中院里煮药汤。
浓郁的药汁味弥漫四周。
黎川突然开门怒气冲冲的从黑黢黢的房间里出来,大步走到九爷跟前,一脚踹翻了药罐和火炉。
通红的火炭滚落地上,被滚烫苦涩的药汁浇得滋滋作响。
“你还真当一回事儿了!”黎川斥责默不作声的九爷,“有你搁边上撺掇,她闹得更欢了!”
九爷开口,说话时却是低着头,“你以为她是闹着玩儿的么。你还当她是小孩儿啊。她都二十多了,她知道自己在干啥。她开祠堂、当大族长没啥不好的。”
“你敢看着我的脸,把你刚才这话再重新说一遍吗!”黎川句句戳心,“你当我不知道你的鬼心思吗,你不就是想死之前再进一回祠堂吗!你怕你等不了小满长大,就让他姐来助你实现这个愿望!是你的愿望重要,还是人命重要?”
九爷看着一地残渣倔强道:“我能续住老六的命,我就能续住她的命!”
“是的。谁的命到你手里,你都能续住。我看你是忘了六伯他最后那几年是咋熬过来的吧!大口大口的吐血啊,把心血都快呕干了!”黎川用力的捶打胸口痛心疾首道,“你让湘月也受这样的罪,将来你有没有脸去见俺六伯和长松哥!”
九爷再次沉默。
黎川:“我不答应,开祠堂的事儿,你就别想!”
“我估计你答不答应都没用了。”九爷忍不住还是开了口,“你找机会试试湘月的身手。今儿我看见她从上面翻下来,身轻气轻。我怀疑她已经练了那个了。”
黎川似乎很震惊。
两秒之后,他才急切的否认:“不可能!”
“要是让我知道那个东西是你拿给她练的,可别怪我到时候找你的事儿!”九爷厉声道。
黎川没有驳斥分辨半句,思索了一阵后毅然回房又把自己关起来了。
九爷起身收拾地上的那片狼藉,却被旁边台阶上坐的两个黑影吓了一大跳。
“你俩啥时候搁这儿的?”他叫着问。
黎沧看了一眼旁边一言不发的费豫洲,转而对九爷说:“俺俩一直搁这儿呢。”
“俩人坐那儿一声不吭,吓人乖乖的!”九爷惊魂甫定。
他望着地上的药渣,可惜的叹了一声,然后默默的收拾完,便回房歇着去了。
院里,费豫洲问黎沧:“九爷跟道士提到的‘那个’是什么?”
黎沧抓着脑袋想了想,“可能是钥匙吧。打开祠堂门上那把千机锁的钥匙。”
“千机锁?”费豫洲不解。
黎沧笑了笑,“你不会以为我们黎氏一族祠堂的门就是一扇普普通通的门吧。真要是普普通通,川儿也不会跟九爷闹那么凶。真要是普普通通,我们族里谁都能打开,也不用等着湘月和小满长大后再去打开了。偏偏那道门,就只有大族长的血脉才能打开,你说奇不奇。
祠堂的门不普通,门上的锁也特殊。那道锁叫千机锁。我听老一辈的族人说,千机锁是我们祖先用很古老的机关术做的。破解这个机关术的钥匙,就掌握在观主的手里。代代相传,这一代传到了川儿手上。所以俺爸和九爷他们才说,湘月要是想开祠堂,不管咋样都得让川儿点头。拿不到钥匙,就打不开锁,打不开锁,就打不开祠堂。”
听完之后,费豫洲摇了摇头。
看他摇头晃脑,黎沧有些急眼了,“你不相信?”
“不是......”费豫洲回想白天黎湘月攀神像扯神幡找铃铛的那一幕。他感觉刚刚九爷提到的“那个”似乎跟这件事有什么关系。他自言自语道,“‘那个’......很有可能不单单是一把钥匙。”
普通的钥匙,是用来开锁的。
可九爷提到的“那个”,似乎是拿来练的。
“嘁,你这个外人知道个啥呀,就搁这儿跟我发表看法,搞得你比我还懂一样!”黎沧不高兴的喷了他一句,然后撇下他睡大觉去了。
“哎......”费豫洲没能把他喊回来。
郁闷的他只好一个人去找厕所。
他摸到一个门堂口,看到两扇紧闭的小圆门。
那门后面应该就是厕所了吧。
他过去推门,这才发现门上了锁。
这时,身后一道声音冷不丁响起:
“你干什么呢?”
费豫洲悚然一惊,猛地回过身,后背紧紧的贴着小圆门。
黎沧揣着手叼着烟,幽幽的看着他。
被个大活人吓傻,费豫洲有点尴尬,“我、我找厕所!”
黎川抬手指了个方向。
哦,原来厕所在那个方向。
费豫洲经过他时,听他低低沉沉的问:
“你不后悔?”
“......”费豫洲薄唇微动,“以前我以为我很了解她。到了这里之后,我才发现我又重新认识了她。如果这是她想做的事,我会陪她一起。”
黎川带着警告道:“希望你的这份真心里没有掺杂别的企图心。”
费豫洲:“我跟她......你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