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老爹动作还真快,草药已经起火在煎了。我把毛竹交给他,他拿出一把弯刀,三下五除二,不一会便将毛竹劈成几片。
我心里没忘记落辰交代我的事,趁着大家都在各忙各的,我跑到厨房,找到一个还算干净的白碗,然后小心翼翼地将口袋里的那张纸人偶掏出来。
可是我没带打火机啊,我环顾四周,张老爹的厨房还是老式的那种,在厨房的一角,是一座已经被烟熏得漆黑的灶台。我走到灶台后面,看见一个一尺见方的墙洞,里面正好有盒火柴。
我打开火柴盒,拿取一根,在火柴皮上划了一下,不知道是不是手有点抖,火柴一下子折断了。我深吸一口气,又拿出一根,这次我不敢太用劲,轻轻一划,火柴头划过火柴皮的瞬间,一多小火苗闪现。
我连忙将纸人偶放在火苗上,纸人偶接近火苗的刹那,一团火花燃起。我将还在燃烧的纸人偶扔到白碗里,等纸人偶彻底烧完,白碗里只剩下一堆纸灰。
灶台上有一个水瓶,我提起水瓶往碗里倒,可是水瓶里却一滴水都没有。没办法,我只好从一旁的水缸里舀起一瓢冷水,倒在碗里,纸灰被水一下子冲开。
望着眼前夹杂着纸灰的黑乎乎的一碗水,我内心里是拒绝的,可是理智告诉我必须把它喝下去。我端起白碗,犹豫再三,还是闭着眼睛,仰起头,直接用灌的方式将一碗水向嘴里灌进去。
不知道是心理作用还是灌得太急了,我突然被水呛到了,白碗从手里摔落,掉在地上“哐当”一声,然后被摔得粉碎。
碗摔破的声音也引起了外面其他人的注意,郭小亮第一个冲进厨房,看到我满脸被水呛到通红,急忙用力帮我拍后背,我才好受许多。
张颖和落辰跟着走进厨房,看到满地的碗碎片,张颖奇怪道:“彭哥,你怎么了?”
我感觉那些纸灰还有一些残留在嗓子眼,只要噎着声音说:“没事,就是刚才喝水的时候喝的太急呛到了,还不小心把碗摔破了。”
郭小亮扶着我走出厨房,张颖搬来一把椅子放在走廊里,扶着我坐下。
看见我没什么大事,大家便都散了,我无力的靠在椅背上,面对着天空中的太暖,觉得浑身暖洋洋的,不知道是太阳本身的原因,还是喝了纸人偶纸灰的原因。
张老爹不愧是家传的医术,虽然这几年耽搁了,打深厚的底蕴还在。不大会工夫,他就将熬好的草药均匀地涂抹在张芳的伤肿处,并且用竹夹板将张芳的小腿夹住,然后用绑带将竹夹板牢牢地固定住。
“好了,只要你这条腿不乱动,我保证三天以后,你就能像往常一样下地走路了。”老张头略带着得意的口气道。
“真的?”张芳满脸欣喜,两手撑着椅子扶手激动地挣扎着要站起来。
身边一直照顾着她的张颖急忙按住她的肩膀,说:“刚才还说让你不要乱动,你怎么还要站起来呢?快坐下。”
张芳暗吐舌头,不好意思地说:“我太高兴了,一时没注意,有些激动了。”
张老爹从桌子上拿起一个黑乎乎的瓦罐,递给我说:“这里面是剩下的草药膏,你们每天早上帮她把伤处重新涂抹一下,这些够用两天了。两天以后她应该也恢复的差不多了。”
我接过瓦罐,连忙道谢。
张老爹摆手阻止我,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落辰,有些伤感地说:“你们不用谢我,反而我还要感谢你们,毕竟你们帮了我这么大一个忙,这份情,我一辈子的还不完。”
既然张芳的事情已经解决,我们也不好意思再打搅张老爹。因为张老爹交代过张芳这几天真是关键时候,千万不能再出差错,为了保险起见,只能是再由我和郭小亮轮流将她背回去了。我将装着药膏的瓦罐交给张颖,然后扶着张芳趴在郭小亮的背上,我们便向张老爹告辞。
张老爹一直将我们送出院门,送到巷口的地方,久久不愿意回屋,直到我们走出很远一段路,我回头还看见张老爹孤零零的身影站在那里,也不知道是在送我们,还是在望着巷口的那口老井。
回去的路上,张芳的心情明显好了很多,一路上都开心地说个不停,和来时的愁眉苦脸完全判若两人。我们几个看见张芳又恢复了往日开朗的精神状态,一直为她担忧的心也都落了下来,就连我也暂时忘记了那个新娘的死给我带来的困扰。
回到牛老爹家以后,牛老爹夫妇听说张老爹已经给张芳治了伤,两人都替张芳感到高兴。通过这几天的接触,老两口已经完全将我们看成了他们自己的儿女一样,看到老两口脸上真诚的关切之意,让我们都深受触动。
不仅如此,牛老爹还告诉我们一个好消息,外面已经派人抓紧清理山上原本因为大雨而造成塌方的几处地方,如果顺利的话,这两天应该就可以清理结束,那也就意味着外面救援的人员可以进山了,我们不用再被困在这里了,我们可以出山了。
大家都为牛老爹这个好消息感到欣喜,看来今天真是个好日期,先是张芳的伤得到治疗,再加上这个好消息,今天已经有两件让我们感到高兴的事了,可以算得上是双喜临门。
时间已经是临近中午了,牛奶奶在我们回来之前已经准备好了午饭,等我们回来便直接开饭了。
或许是因为大家心情好的缘故,饭也比平时吃的多了一些。我和郭小亮上午来回交替着背张芳,虽然张芳作为一个女孩子,体重算是中等,但她毕竟是一个成年人,加上去张老爹家的路也不算近,我们俩都耗费了不少力气,所以我俩一人吃了三碗饭。
难得的是张芳也吃了两碗,要知道这几天她都是食不下咽,一点食欲都没有。在她吃完第一碗饭后,她脸红地凑到坐在她旁边的张颖耳边,小声地说着什么,然后张颖便笑着拿着张芳的空碗去了厨房。
见此情形,郭小亮想逗一下她,便笑着说:“张芳,你刚才和小颖说什么呢?”
张芳白皙的脸上顿时浮现两朵红晕,低头不语,恨不得将头低到桌子下面去。
张颖从门外走进来,手上的空碗已经盛满了一碗大白米饭,听见郭小亮那张芳打趣,解围道:“小亮哥,你不知道芳姐现在正需要补充营养和能量吗?不吃饱的话,伤口怎么才能好得快呢?”
“就是,张芳现在是伤员,吃两碗饭怎么了,你这好好的不是都已经是第三碗吗?”我担心张芳不好意思,便将话题转移到郭小亮身上。
郭小亮本就是机灵人,知道玩笑要适可而止,立刻回怼我说:“你还说我,你难道比我吃的少吗?你这好像也是第三碗吧?”
然后我们两人就这样吃两口饭,怼对方一句,很快屋里就充满了欢快的气氛,他们已经吃好饭的人也围着桌子,看着我和郭小亮两人一边贫嘴,一边将桌子上剩余的菜一扫而光,直到两人的肚子都明显地涨起来,几盘菜也都只剩下空空的菜盘,我俩才意犹未尽地放下筷子。
下午,难得天空放了晴,阳光透过片片云层,照耀着这个小山村。我们几个将椅子都搬到牛老爹家的院子里,一边懒洋洋地晒着太阳,一边闲聊着,牛奶奶则坐在厨房门口的石阶上摘着菜,为晚上的晚饭做准备。
大多数时间都是张芳和张颖两个女孩子在说,郭小亮偶尔插上一句嘴。我也不知道怎么了,一点没有加入的欲望,心里总觉得不踏实,好像会有不好的事情发生。至于落辰,她靠在椅子靠背山,闭着双眼,似睡非睡的样子。我们都知道她的性格,知道她对我们聊得这些事不感兴趣,也就没去打搅她。
正当两个女孩子为是吴彦祖帅还是古天乐帅的话题争论不休的时候,突然我听见外面传来一阵凄厉的叫声,隐约听见是有人在喊“死人了”。
我蹭的一下跳了起来,其他人都被我的动作吓一跳。我不知道应该怎么和他们解释,只是觉得外面一定是发生了一些事,而这件事恰恰和我从上午到现在,心里一直不能安定有着密切的联系。
“外面是不是有人在喊?”那个叫喊声越来越近,郭小亮也听见了。
“我出去看看。”我丢下一句话,急忙忙向门外跑去。
“你等等我,我和你一起去看看。”郭小亮在我身后想叫住我,但是我已经跑出去很远一段距离了。
“你在这里守着,我跟彭一出去看看。”郭小亮刚想跟着我,落辰叫住了他,然后也飞快地向外跑去。
“这两个人怎么这么反常,一定有古怪,等他们回来,一定要问清楚。”郭小亮对落辰的话还是挺当回事的,只好按耐住自己的好奇心,乖乖在院子里等我们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