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二十三话:下决心

冯大人知道老母亲向来疼斌儿如疼自己的眼珠儿似的,他也能理解,毕竟,二弟打小孱弱,所以母亲一向疼二弟多过他,斌儿又是二弟唯一的子嗣,母亲疼爱些也是正常。

但他没想到,老母亲疼斌儿已经疼到如此是非不分的份上了。

什么叫又不是真的买了她什么都还没有做还白挨了一顿打?

那可是县主!

平民冲撞县主,被当场打死都是轻的,你这可是调戏县主,还想买了县主为奴,一句不认得县主,赔礼道歉就完了?

堂堂昌远侯府公子冲撞县主还被赐杖毙不说,侯爵也被薅夺呢。

你一个普通平民,就是仗着伯父是县令罢了,你脸还比人家大不成?

冯大人想着自己寒窗苦读辛辛苦苦的终于中了进士一步步爬到如今的位置上,可今朝却被侄子连累,稍有不慎就官位不保性命不保,就忍不住心塞。

再听老母亲这语气,多年来对老母亲孝顺言听计从的,此刻也忍不住有些后悔起来,他就不该依着老母亲将斌儿一步步纵成这么个样子的!

看看他的两个儿子,再看看只会吃喝玩乐的侄子,冯大人都忍不住摇头。

这侄子,若再不整治,就算逃过此次,也总有一天会害了冯家所有人的!

这一刻,冯大人算是隐约体会到了夫人的那点咬牙切齿了。

他深呼一口气,开始给母亲跟二弟夫妻俩讲京城近来的事。

那策划谋杀嘉成县主的常氏被判斩首示众,整个荣家都没能幸免,皆被抄家入狱,连荣家的姻亲都受了牵连惹了挂落。

再说前因,昌远侯府公子冲撞嘉成县主被杖毙,侯府被薅夺爵位封号。

还有前反王世子妃,当时还是亲王世子妃呢,惹了嘉成县主,也被重罚了。

还有青州的别驾公子,得罪了嘉成县主,圣上震怒亲自下旨判流放不说,还将纵容外甥的古大人给夺了官职——

这一件件的,冯大人细细的数来,也听得三人怔愣不已。

“这嘉成县主真这么得皇上看重啊?我听说不就是流民出身嘛?有什么特殊之处?”冯老太太忍不住嘀咕。

冯大人见还吓不住老母亲,也是心累,不由加重了语气,“母亲!儿子跟你说这么多,就是想让知道,不管是世子妃还是侯府,得罪了嘉成县主都没落得好,咱们家比起他们,又算得了什么?若是嘉成县主去圣上面前告状,斌儿一个又没功名在身又没什么建树的普通百姓,皇上一怒之下,直接将斌儿砍了头,也没人救得了他的!

只砍他一个人的头便罢了,若是皇上雷霆震怒,下旨将咱们冯家满门抄斩,就跟这荣家一样,到时候,也同样没人救得了咱们!”

冯老太太总算是被吓住,腿上一软,不由抓紧了儿子的手,“斌儿就是调戏了县主,又没有刺杀她,怎么会跟荣家一样呢?儿啊,你进宫去求皇上给皇上磕头,让他放了斌儿吧!

对对对,让你连襟,诚意伯世子,跟着你一起进宫求皇上去!”

冯大人道:“儿子不得圣心,哪能进宫面得了圣?再者,有乔府这事为例子,诚意伯府要是知道斌儿得罪了嘉成县主,跟咱们撇清关系都来不及,怎么会帮咱们?”

“还是算了吧,母亲既然要护着斌儿,那咱们就一起被砍头吧,只遗憾冯家要败在儿子的手上了,等下去见了爹见了祖父,儿子只能跟他们磕头赔罪了!是儿子无能,没能将冯家保住!”

听得儿子说起死去的丈夫和公爹,冯老太太顿时白了脸,她想到要是真的被满门抄斩,自己下去见到婆母,不定会婆母骂成什么样,就禁不住的哆嗦起来。

她最怕的就是婆母了,即便婆母已经死了多少年了,她自己也当婆母了,但每每一想到婆母,还是不由自主的惧怕。

她嘴皮子哆嗦起来,“儿啊?你想想办法,我们家不能被满门抄斩的.不能的.”

冯大人便道:“如今之计,咱们唯有求得嘉成县主宽宥,不进宫告状才是。”

冯老太太一听,忙道:“对对对!娘同你一起进京,跟县主磕头请罪去,让她放过咱们家!”

说着就要拉着冯大人往外走。

冯大人忙拉住她,“母亲!冲撞了县主的人是斌儿,您去磕头赔罪有何用?再说了,要登门请罪求得原谅,咱们家也要拿出诚意来才是!”

冯老太太望向他,“你说,要怎么做?”

“将斌儿重打五十大板,再罚他守祠堂三年,静思己过!随后儿子同夫人备上厚礼,登门向县主请罪,请县主大人大量,不迁怒于冯家!”冯大人沉声道。

冯二老爷两口子闻言直接吓得瘫坐在地,冯老太太也是身形不稳,“五十大板.你这是要了斌儿的命啊,还不如索性打死了他!”

冯大人叹气,“那还是满门抄斩吧!”

冯老太太心里惶惶,跟油锅上的蚂蚁一般,往哪里跑都不成,最终,踉跄着后退两步,艰难的点了头,“就依.你!可万万要下手轻点啊!”

还在养伤的冯公子被人拖了出来,又喊又嚷的,可冯大人无动于衷,亲自监刑,行刑的也是他从京城带回来的人。

打得冯公子求爹爹告奶奶的,哭的好不凄惨,看得冯二老爷两口子心都碎了,纵然舍不得,可能依仗的冯老太太都点了头,两人哪敢跟大哥叫板?

冯老太太听着宝贝孙子的惨叫声,也是坐不住,挣扎了几次想出来拦的,但想到满门抄斩,想到下去被婆母骂,还是生生的忍住了。

很快,五十大板打完,尘埃落定,冯公子也已经晕了过去。

冯大人自然不会将侄儿给打死,五十大板打完便让人请了大夫诊治,

随后又留了两个心腹盯住了冯公子,等他醒来,就将人关进祠堂去,一边养伤,一边守祠堂,静思己过,好好的磨磨他的性子,免得将来再惹是端,往后他也会常回来看的,再不能叫老母亲纵容得侄儿无法无天了。

他也不能久留,随即就赶回了京城去,同冯夫人一起备好了厚礼,往忠毅伯府递了拜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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