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不约而同看向男子。
只见其左腿脚踝已是乌黑一片，汩汩青黑色的脓水顺着裤腿流出来。
几息之间，整条左腿尽皆化作脓血，连骨碴子都未剩下。
男子疼得死去活来，到最后瘫在地上，连意识都有几分模糊。
宁远若有所思。
看来，起码这一点上，丫鬟没有说假话。
他倒是有心看看对方施术治疗，会不会起效，只可惜对方是不给这个机会了。
宁远眸子一闪，阵旗再度抛至半空。
哞！
磐牛虚影重新凝聚，在众人惊骇的目光下，狠狠顶在了男子身上。
尖锐的犄角似是两根钢钉，透过胸膛。
砰！
好似一阵低沉的擂鼓声。
那是男子胸膛塌陷的声响！
待得虚影散去，男子坠落在泥潭中，如破麻袋般滚了几圈。
众人定睛看去，只见其胸口血肉模糊，两个拳头大小的通洞血如泉涌。
将地面染得猩红。
而他本人，脖颈异常歪曲着，嘴里吐出半截舌头，哪还有生机！
“……”
众人望向宁远的目光里已不止恐惧那么简单。
杀个丫鬟还有得说道，毕竟在场谁也没真正打心底看得起凡人。
然而杀同门连眼都不带眨的，带来的冲击感就截然不同了。
宁远咧嘴一笑，视线扫过一位位丫鬟，将对方吓得花容失色。
“诸位，你等体内的圣卵与我可有何干？”
没人回答，宁远继续道：
“既然与我无关，若再存心刁难，你们或许逃得掉，可你们身边的丫鬟护不护得住。”
众人看向被烧丫鬟的方向，痕迹被雨水冲刷一空，连灰都未留下。
先前，男子挡住了磐牛，却无心照看丫鬟。
也正是受此牵连，后续方才死得不明不白。
丫鬟终究是凡人，是累赘，经此一幕，再想与宁远敌对者，心底便得好好掂量掂量。
见几人低眉顺眼的模样，宁远心知震慑有了效果。
他正准备打道回府，一道妖娆的笑声远远传来。
声音像是甜到发腻的奶油，听得人恶心反胃。
一群人远远走来。
到了近处，阿红视线先是落在男子尸身上：“真是中看不中用的东西。”
她笑骂了一句，眸子投向宁远，霎时一亮，就如久旱之人见了甘霖。
这是饿狼的眼神。
“小相公实在俊俏，快过来，阿红会好生疼爱你的！”
宁远心底打了个冷颤。
于是，他返回洞府，关上了石门。
吃了个闭门羹，阿红似是半点不觉得尴尬，她一脸笑意，红唇轻启：
“可真调皮，待奴家将你捉出来，先玩上十天十夜，若是腻味了，就费点心思做成人皮玩偶吧。”
前半句话，还听得众人心花荡漾，到了后半句，就只剩渗人的寒意。
“几位先过来的老爷，说说情况吧。”
阿红倒也不莽撞，扭头道。
几人没有第一时间回答，而是看向人群。
倒是有一道新的面孔，可却是那日大吃大喝之人。
另一位女子并未在场。
阿红揉了揉眉心：“别看了，小狐狸精可是相当狡猾，早溜没影了，咯咯，连自己人都没通知。”
听闻此话，众人视线投向王谢。
他面无表情站在人群末尾，心情远不像看上去那般平静。
卢师妹走了，毫无声息，连他都没通知。
他心底本是松口气，可明知阿红之话乃是挑拨离间，入了耳，依旧在心底激起一抹涟漪。
不那么舒服。
王谢只是觉得，即便告诉了自己，自己也绝不可能泄密。
他咬了咬牙，将心底的杂念赶走，站出身，直言道：
“你在我等体内种了圣卵，是我愚笨大意，怪不得别人，可他二人与你无冤无仇，何必苦苦相逼！”
阿红伸手想抚摸王谢脸庞，被躲开，她发出一连串娇笑，这才道：
“这个问题，你不妨问问各位老爷。”
王谢望向众人。
一道道视线挪了开去，有人仰头看天，有人附耳攀谈，却无一人与他对视。
他拳头一点点攥了起来。
阿红突然将红唇凑在他耳旁：
“这，就是人心。”
她气若游丝，脸上的笑意消失了瞬间，遂又绽放。
王谢愕然看去时，她已面色如常，先前一幕好似从未发生过。
稍倾，先来几人讲述了一番。
众人这才搞清楚，眼前不起眼洞府竟是布了阵法。
至于男子如何死的，几人言辞含糊，讲得极不情愿。
大家听不明白，也懒得深究。
阿红望着石门，起了道水蛇术打去。
光壁浮现，水蛇先是化作一团雾气，附着其上侵蚀了半晌，这才散去。
不得不说她着实有一手。
和先前的冰针术不同，她对屏障造成了一定压力。
其上波光潋滟便是证据。
面对各异的视线，阿红似是半点也不着急。
她往前走了几步，定住脚步，开始念起法诀。
这次的法诀念了足足十余次呼吸的时间，不时配以手诀，随着术法将成，强烈的水系灵光于她周身绽放。
她双掌合拢，一圈圈水纹从掌心荡漾开来。
其间宛若承载了一整片湖泊。
如此浩大的声势，众人皆变了脸色。
便是对小戍牛阵充满信心的王谢，神情里也不免多了一丝紧张。
很快，阿红双掌分离，打开怀抱。
哗啦啦！
只见一条条水蛇从她怀间游出。
数量之多，将她身前的整片空间都变得扭曲模糊，那是一条条半透明水蛇在不停穿梭。
众人惊骇到了极点。
有人甚至下意识揉了揉眼睛，不敢相信所见一幕。
一道道水蛇，前仆后继撞在屏障之上，随即化作浓雾侵蚀。
水声接连不断。
屏障更是光芒骤亮，荡起圈圈层层的涟漪。
洞府中。
宁远的表情比外面众人也好不了多少。
准确说，相较于众人，他对这轮攻击的体验更加深刻。
只见维持阵法的灵石变得骤亮，犹如一个小灯泡。
这是阵法被全面激活的表现。
也就意味着，对方此术的威能，已达到中阶，逼近高阶程度！
简直不可思议！
宁远赶紧往阵内添了几颗灵石，这才观察起来。
看了几眼，他心底有了判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