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罢了。”
付廷州看着眼前师徒情深的戏码,心里觉得烦躁的很。
走到屋里烛台前,伸手掐灭了灯火。
艳阳高照的戈壁滩,唯有此刻这人的眼睛,忽明忽暗。
昭阳宫,大殿里。
路行坐在正中心,看着歌姬舞姬的表演,眯着眼睛,手指有节奏地拍打着桌子。
一安和亭甫早早就放下筷子,昨夜她在青提妖仙那里喝了不少,今天说什么亭甫都不同意她继续碰酒杯。
这样的宴席,所有人离得很远,除了必备的这些流程,还没有一安在人世间参加的那些秋游诗会有趣。
饭菜看着不错,可吃起来总不是那个味道,怪不得二殿下就算是离家出走,也要去人世间开一家酒楼呢。
这凡世间的厨子比这昭阳宫的好不知道多少倍。
一安想到这里,看着眼前的“佳肴”,忍不住又摸了摸手里的酒杯。
她偷偷看了亭甫一眼,正好对上亭甫测过了询问的目光。
“嗯?”亭甫挑眉问道。
一安心虚地收回握着酒杯的手,左右晃动了一下肩膀,说道。
“这里的饭菜实在是不怎么样,一点儿也比不上我们玉簟楼旁边的街市。”
一安转移话题,把矛头引导在这饭菜不可口的问题上,心虚地揉搓了一下太阳穴。
“你觉得呢?”
一安见亭甫没有回话的意思,又问了一遍。
“嗯,都没有你做的好。”
亭甫如实地回答道。
这话听起来怎么有些耳熟,好像之前听到亭甫这样说过。
“我哪能比得上那大酒楼里的是老师傅,都是一些雕虫小技,在玉樽仙境里满足自己的口福罢了。”
一安勾了勾嘴角,不瞒你说,他听见亭甫这样的话,心里还是有些许得意的。
“他们都比不上你。”
亭甫也没有故意奉承一安的意思,这就是他心里的话。
原本他是不需要留恋这些凡世间的吃食的更何况他修炼的术法,本就无须这些东西。
只是一安的出现,强行影响了他的一些习惯。
所以,真正让亭甫恋恋不忘的,不过是一安曾经毫无保留地陪伴他的那一段时光罢了。
“燕姑娘,你们二位在那里聊什么呢,这么开心?”
二殿下坐在一安隔壁的长桌子后,时不时就能用余光观察道一安的动向。
他看出来这姑娘对他们的菜品不满意,本想着借着这个由头,和她搭上几句,可不成想这两位少年旁若无人地聊了许久,一直没有给他搭话的机会。
“没什么,私事罢了。”
一安回过头,浅浅一笑。
古老爷子看着对面互动的三位年轻人,揉了揉太阳穴,对大殿下招手说道。
“让你的歌女舞女下去吧,唱了有一会儿了,让我老头子也清静清静。”
古老爷子的话中气十足,哪怕是离乐师最近的舞姬也听见了。
她们尴尬地愣着原地,看着大殿上的宫主,不知道何去何从。
“下去吧。”
大殿下一向事这样温柔,和这些舞女招了招手,吩咐他们下去。
“宫主,你莫要见怪,我们离开昭阳宫已经千儿八百年了,游历在四处,年纪上来了,生活方式自然也改变了不少,若是有冒犯地地方,还请见谅。”
眼神不好的任前辈,见音乐声停了下来,客气道。
“前辈们既然已经回到了昭阳宫,就是我们晚辈的福气,若是父亲还在的话,也一定会好好招待各位的。”
“晚辈刚刚继承这昭阳宫宫主之位不久,还望几位前辈多多指点才是。”
路行翩翩公子,温润如玉,八面玲珑,倒是个交际的好料子。
一安点点头,心道。
几个舞女低着头离开了大殿,和乐师一起往外走。
亭甫眯着眼睛,上下打量了这几个姑娘,放在矮桌下的手,刮了一个符咒,抛了过去。
一安垂眸看到了亭甫一系列的动作,冷哼了一声,甩着宽大的袖子,盖在亭甫的手臂上。
“昭阳宫早就是你们的天下了,我们几个老不死的离开的时候,就没有打算活着回来。如果不是遇见了……”
古老爷子星哥直爽,可就是如此,话到嘴边,瞥了低着头的亭甫,把差点儿脱口而出的话咽了下去。
路行顺着古老爷子的目光,也看了一眼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的亭甫,眉毛微微一蹙,指尖摩挲着酒杯。
“你瞧,我次设宴不仅仅是给几位接风,更是感谢玉簟楼两位楼主的上次的出相助。”
“若不是燕姑娘还是她身边的这为亭甫少侠为人仗义,我们兄弟二人怎么可能请的动几位前辈呢?”
路行说着,举起酒杯,从大殿上走了下来。
一安见状,客气地给自己到了一杯酒,起身迎接,顺道拍了拍亭甫得臂弯。
“大殿下客气了,我们和二殿下是不打不相识,谈不上什么仗义,理应如此而是。”
一安点点头,喝了一杯酒。
亭甫回过神,同一安一起起身时,已经来不及阻止。
他拧着眉头,瞪了一眼一安已经空空如也的杯子。
一安和路行两人一唱一和,彼此的面子都给足了。
只有二殿下路宿傻愣愣地看着这二人,你来我往,客客气气的对话,鸡皮疙瘩都掉了一地。
这也没有什么外人,当时酒楼里什么情况,所有人都心知肚明。
若不是燕姑娘和身边这位少侠联手,他们连这几位前辈的衣服边都碰不到。
不仅如今,他哥还被一安困在原地无法动弹。
也正因为如此,玉簟楼和昭阳宫才建立了如今的合作关系。
眼下倒好,几杯黄汤下肚,到成了彼此成就的一番佳话了。
路宿颤动了几下嘴角,抱着酒杯,连喝几杯压压惊。
大殿下路行自然是用余光看到了自家弟弟抱着酒杯给自己灌酒,还以为他这是吃醋了呢。
“路宿,你也过来,敬燕姑娘一杯,以后我们之间需要往来的事情还有很多呢。”
路行对路宿招了招手,说道。
亭甫听见这话,一把揽着一安的腰,把眼前的姑娘挡在身后。
“两位殿下的心意我们领了,只是我家楼主不胜酒力,一杯足以。”
亭甫看不惯一安陪别人喝酒的样子,一安刚回到人间的时候,他都无法忍受和一安吃饭的时候,有别人在身旁,更何况是喝酒这样的事情。
昨夜她痛师父喝酒这样的情况,不想再发生第二次了。
亭甫心道。
一旁一直察言观色,没有说话的徐婆婆,不自觉地挑动了两下眉毛,眼里有什么东西越来越明晰。
“你瞧我,那自然是没有让一个姑娘一直喝酒的道理,那就劳烦这位少侠代劳吧,你看我们兄弟俩的酒杯已经斟满了,你这……”
路行面露难色,看着亭甫,似乎面子上有些许挂不住。
亭甫想也不想,接过酒杯,一饮而尽。
一安知道亭甫的酒量不好,两杯倒差不多说的就是眼前这人了。
她看着亭甫喝完,就干脆地放下了酒杯,也没有劝解。
“大殿下,二殿下,多谢你们的招待。只是飞升大会临近,我们之间是不吃就此得商量商量?”
一安见时机成熟,直接把话题引出来。
说道飞升大会,在座的各位脸色那叫是一个五颜六色。
“燕姑娘,你们真的打算参加飞升大会吗?”
徐婆婆第一个沉不住气,开口问道。
“啊是啊,徐婆婆莫不是担心我?没关系的,这我们玉簟楼发展必须要经历的一步罢了。”
一安本来很想着如何昭阳宫出尔反尔怎么办,或者这个大殿下若是那他们开刀,想过河拆桥的话,可她如何应对。
可没想到,第一个担心她的决定的,是一个只见过一面的婆婆。
虽然一安知道那婆婆肯定是看在她那把玉骨折扇前主人的面子上,可心里还是有些感激的。
“燕姑娘的本事我自然不需要担心。只是我想不明白,你们玉簟楼既然已经在凡世间成立,又为何和玄机阁有牵连,还是说二位也是通过飞升大会想上天做官?”
徐婆婆不理解一安的用意,也是直肠子,把心里的话说了出来。
一安看了昭阳宫两位殿下一眼,点点头,说道。
“怎么,你们还没有跟几位前辈说清楚,眼下的问题?”
一安把矛头引到了路行和路宿两兄弟面前,毕竟那黑水河域并不仅仅是玉簟楼操心的事情,若是破坏了那里的平衡,昭阳宫也难辞其咎。
“几位前辈昨晚才来这里安置好,便没有多耽误前辈们的休息时间,关于黑水河出现的问题,前辈们还不知道。”
大殿下说起这个话题,就愁眉苦脸了起来。
如何这样的人,是凡世间的那一代的天子,也一定是一个忧国忧民的好皇帝。
一安心道。
看来这昭阳宫并不是那种出尔反尔的人,看来他们还是想办法去做实事解决问题的人。
“黑水河?”
这三位前辈这些年游历的地方,大多是超出三界之外的境地,除了偶尔出现在凡世间补给物资之外,是不了解现如今的变化的。
更何况,黑水河是横跨三界的天然结界,上一次他们离开昭阳宫,跨过黑水河的时候,已经是千年之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