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这个剧组资金,挺充足啊。”肖久辉转头干巴巴笑道。
刘美连点头,哼着歌从化妆台众多工具中挑了把大刷子,握着红刷柄,使用柔软的白刷毛轻扫手心。
“今天造型工作量非常巨大,我们快开始吧。”刘美戴口罩说道。
肖久辉咽口唾沫,做一些挣扎,小小声道“可不可以先去趟洗手间?”
“恐怕不行,”刘美斩钉截铁的拒绝道“这次拍摄任务很重。”
“可是,也不能不让人上厕所啊。”肖久辉状似无奈说道“这算哪门子的事儿?”
刘美并未立刻回答,而是沉默的把刷子放下,红色刷柄磕在台上发出‘哒’声。
“我有个问题,”她幽幽道“你是看过我的脸了吗?”
一句疑问不沾任何感情,没有刻意吓人的拉长语气,就是平平淡淡吐字清晰很正常的感觉。
但是,你品,细品。
她为什么会回答句牛头不对马嘴的话来?自己不就是离开一会儿,关键时刻掉个链子。她没有选择苦口婆心的劝说,而是疑问自己是否看过她的脸?这么个奇怪的想法。
肖久辉大脑快速运转,想出了一个解释。那可能是,刘美认为自己的脸对他有影响,这个影响会导致他掉链子退缩。
每次出现都戴口罩遮得严严实实的脸,露出来时肯定是这个游戏里的精彩部分,属于刘美的高光时刻。
所以....大概率是极大的反转,说不定还是一摘口罩就变鬼的恐怖设定。
“看到了,”刘美继续问道,眼睛微睁大看着他,竟然有些紧张道“你确定看到是我吗?”
她忽地眼睛弯弯,说话的声音拉长,有点诡异道,“没关系,现在你可以再看一眼。”
说话的同时,她双手抬起,偏头想勾掉耳后的口罩细拉带,想摘下口罩。
“不,不!”肖久辉见状,魂都快吓飞了,伸直胳膊疯狂摆手,急促又结巴的拒绝道“化,化,现在化!你,你别动了!”
刘美的动作一滞,眼睛直溜溜地盯着他,保持要摘不摘的模样。
“就这样,就这样。”肖久辉深呼吸,面对对面,伸直胳膊做出手心张开的动作像是安稳对方,其实是安稳自己。
刘美自然的有把口罩细拉带戴回去,公事公办道“肖先生,快过来吧。”
都已经不叫角色名,直接改口了。
肖久辉几个深呼吸,调节心态,慢慢走过去,坐到镜子前。
化妆镜一圈的白柔光灯照亮肖久辉的面容,镜子中他的各个五官角度都看的很清楚,肖久辉看着镜子,此时开始刘美的手也频繁入镜,纤细的手指拨弄着他额头前的碎发,轻柔地捋到一边。
看着那手,肖久辉不由自主眯眼了。
这个手指头的颜色,白里透青,太过苍白,是真的不像人。
再感受脸上掠过似冰镇的温度。肖久辉有个想法,这群‘人’除了拍戏,其他时间是不是都冻在太平间的冰柜里,足足冻了几十年,才永葆青春,当然只是设想了一下下。
须臾,刘美苍白的指尖停留在肖久辉的鬓边,她第一个步骤给肖久辉戴上黑长直的假发,动作利落,梳好戴凤冠的高发髻,不做其他动作。
不一会儿,她手侧沾染上金闪闪和深棕的粉末,拿着刷子主攻起肖久辉的全脸阴影,
她以前还会说几句话,这回只静静的当个雕塑家。
肖久辉眉头一皱,发现事情并不简单。
按他以前观察的顺序,刘美步骤一向是先脸部,后发型,挨个攻克。今天不仅仅举动变大胆了,连顺序都搞反了。
只是这发型没搞完,又换上脸,有什么意义吗?肖久辉出神看着镜子,思考这个原因。
待他似乎捉到了那么一丁点感觉,回过神。
刘美站他旁边拿着眼影刷,动作已经停住了,白刷毛上还有嫣红的细闪。
肖久辉看到镜子里,自己面无颜色,顶着没装饰的高包发髻,唯有一只眼睛的眼皮部分稍微粉红粉红。
他小心翼翼的抬头看刘美。
怎么不按程序走了?
“我已经等太久了。”刘美戴口罩声音闷闷的,却不掩语中的惆怅,“好久,好久。”
完了。肖久辉心一咯噔,这不能好了。
“本来想给你化完,穿好衣服。”刘美把刷子放回台子上,纤细的食指划过化妆台,慢慢起了变化。
肖久辉注意力落在她手,眼睁睁看着她的食指指甲慢慢生长,变长变尖,甚至还自动渗出指甲油颜色,艳红艳红的。
异常眼熟。
答案已经不言而喻。
久违的危险裹挟杀机扑面而来。
肖久辉腾的站起,极速往旁边退去,与刘美拉开距离。
右手挥起冰蓝光芒一闪,墨蓝色的魔杖出现在他手上。
“Birdsgather!”
墨蓝杖尖直指刘美,肖久辉这是第一次念出这句咒语。
窗外开始出现鸣叫不止的鸟叫声,由远到近,也有贴着窗一句一句听得清脆的乌鸦叫声。
没错,就是那个召唤鸟进来捡豌豆的鸡肋咒语。
肖久辉准备用鸟群进屋来打个掩护。
但是吧,这个鸟来的速度出现了些偏差。
肖久辉声若洪钟的念完咒语。
刘美已经贴脸过来了,眼睛里的黑瞳孔泛白挥散,充满死气,无机质的转动看肖久辉。
这让肖久辉回想起那双吓人的芭蕾鬼眼睛。
还没待他使劲想出突围的办法,刘美伸出食指尖锐的红指甲指向肖久辉的眉心。
“肖久辉,”她呢喃的仿若贴着耳边,“你的身体我会好好使用的。”
说完,红指甲尖端发散出一缕缕白丝,像烟一般飘向肖久辉面部五孔里,进入了他的内脏。
然后,肖久辉就在这场游戏牌桌上出局了。
不是极端结局—死亡,就如刘美所说,肖久辉的身体被她接管了。
头不是他在动,胳膊不是他在抬,身体不是他操控。
但是肖久辉的意识却仍旧保留在身体里,可以透过眼睛观看刘美的举动。
没死就不是最坏的结果,肖久辉松了口气。
“嘎嘎。”一只漆黑的乌鸦拍打着翅膀从门外飞落到房间地上。
刘美牌肖久辉看去。
那只乌鸦抬着小jiojio在地上溜达。
很快三四只乌鸦也飞了进来,扑腾到房间地面。
“嘎嘎?”乌鸦们歪着黑乎乎的头,用圆圆的红眼望她。
还有不少麻雀和灰斑鸠从外面俯冲进来,在屋里盘旋。
它们好像在屋里寻找什么。
一时之间,房里清脆的鸣声,鸟叫此起彼伏,在房梁盘旋不止,甚至还有鸟羽飘下来。
刘美牌肖久辉这才注意手里闪闪发光的蓝色棒子,正她想拿起来细看,蓝色棒子却变成点点光芒消散了。
她摸着右手手心,疑惑的用肖久辉的嗓音说,“这是什么?”
而房里二十几只鸟像是收到信号,恢复正常一一飞走了。
‘肖久辉’歪头观察了一会儿,又失去兴致,坐回化妆椅上。
手捏着秀气的兰花指沾着盒里的嫣红眼影,指尖上稍亮的细闪,‘他’对镜柔柔涂上眼皮上。
“是热的。”刘美牌肖久辉又说了句没头没脑的话。
体内的肖久辉围观,阅读理解成可能是自己活人的体温。
‘他’眼帘上一抹俏红,对镜浅浅笑,捏着兰花指附到脸庞,唱起了那句经典戏段,咿呀开嗓“可正是人值残春蒲郡东,门掩重关萧寺中,花落水流红,闲愁万种,无语怨东风。”
嗷,辣眼睛。肖久辉恨不得自戳双目,看着自己没化完的阴阳脸唱戏,非常受打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