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查案的人为难啊!
事发当晚别说没人看到或听到动静,这种情况就是有人看到谁干的也不会泄露,不帮着遮掩都是好的了。
“谁要是敢向我们透露,就是叛徒行为,会受到所有人的唾弃,人家看到我们就躲得远远的,沾边都不敢跟我们沾,这种情况根本没法查,头,这活我们干不了。”
回去的捕快跟魏捕头抱怨着。
“姚家这回是犯了众怒了,头,你说他们家干的这叫什么事啊,亏着袁家那边施药才没闹出人命,不然的话这回我们也有麻烦。”
魏捕头眼神阴翳。
捕快说的是实情,偏姚家还自以为别人都不知道,都这会了还盛气凌人,给他们下了命令让他们限期把人交给他们。
心一横,他娘的,交个屁的交。
死猪不怕开水烫,他撂挑子不管了,谁能耐谁去把人抓来好了,他承认自己不行。
只是事情不是他想不管就能不管的。
魏捕头这边厢刚刚拿定主意,外头就有人急火火的冲进来,“不好了头,出事了,有人把姚家粥棚的粮食给抢了。”
“怎么回事?什么人抢的?”
来人气喘吁吁的把事情说了。
姚家粥棚陆续暴露出问题,先是用乱葬岗的水洼里的水熬粥,把人吃出毛病。
后头又有人爆出他们把稠的粥捞出来自己人吃。guqi.org 流星小说网
吃就吃了,加了水煮开了也行,他们居然不煮开就给灾民吃。
一桩桩一件件,就没把人命当一回事。
有预言帝猜测:他们家设立粥棚就是在沽名钓誉,说不定还借机敛财。
本来这些只是有些人的猜测,谁知昨天下午有确切消息流传出来:姚家粥棚的粮食真的不是他们家拿出来的,是他们家借着舍粥的名目在本地乡绅中筹集的。
借着煽动本地人跟移民的矛盾,打着不能让外来的人出风头的借口,把人鼓噪得群情激昂,纷纷慷慨解囊捐粮捐钱捐柴火……。
事情初出来的时候,那些捐了钱粮的人家还依旧只恼怒于姚家做事不密,损了本地人的声誉。
待到后头发生的事情越来越多,有人就自发的去找姚家商讨对策,挽回声誉。
这些人不约而同到了一起,无意中说起来谁谁捐了什么捐了多少,谁谁又捐了多少……。
大家一合计,合着钱粮都是他们捐的,姚家不仅不用出钱粮,还有大笔盈余。
众人这才回过味来,他们被人当枪使了。
群情激奋之下,有人砸了姚家存放粮食的庄子,不仅这回用于设粥棚的粮食被抢了,他们家自家存放在庄子里的粮食也被人趁乱一抢而空。
魏捕头本来还很着急,后头一听参与者众他又不急了。
不仅不急,还挺感激这帮鼓噪着众人闯入姚家庄子人。
法不责众,参与的人多了这事肯定不了了之。
姚家做的这些事太没面子了,想来也没脸面来找他再追究毁了粥棚的事。
来的人看到他老神在在的样子,试探的问道:“头,我们要不要去阻止啊?”
“阻止什么?我们这么点人去了够干什么的?”
魏捕头没说出的话:人家只是把被他们家骗去的东西拿回来,不算犯法。
消息传到贺家庄,袁明珠眨巴眨巴眼睛,对曾祖父说:“您说的对,我们确实不需要做什么,有些人会自己把自己作死。”
名声这东西是无形的,而且平日看不出价值。
几代人用心去维护才能建立起来,毁掉却只需要一件小事就够了。
“我们得感谢姚家。”
没有对比他们做得再好别人也不知道,有了对比,他们只需要比姚家做的好就是真的好。
他们家本来就做得足够好,再有姚家给他们做对比,更显得他们家品行高洁。
姚家这不是给他们拖后腿,这是替他们正名来了吧!
袁明珠给姚家贴了个“好人”标签。
自毁声誉烘托出他们家,可不是好人嘛。
袁弘德笑着听她调侃着姚家,想起一事,问她:“贺先生家的那个孙女桂英怎么看着有些眼熟?”
袁明珠:……
“她是守备府的澄姐儿。”
袁明珠也没打算瞒着,本就准备借着这回的机会向曾祖父母坦白。
她若是没有离开武安府的打算,不说也行,有她照看着,澄姐儿能一直藏在这里。
现在她有离开武安府的打算,澄姐儿只能托付给曾祖父母照看了。
“你呀……!”袁弘德都不知道说她什么好了。
说她不该收留澄姐儿似乎也不对,说她收留的对吧,也忒大胆了些。
袁明珠:“守备府的情况,澄姐儿留在那里怕是命都没了。”
她把戚青衣偷渡出武安府,待日后守备府太夫人发现她藏匿了他们家大小姐,将功折罪,也不会这么着她。
而且那种情况,除了把人藏起来也没有更好的选择。
“戚守备出使外邦,若是顺利的话今年就该回来了,等戚守备回来就把她还回去。”
袁弘德:“若是……?”
“那就拜托曾祖父母多照应点,放在这里有贺先生一家照顾,也就是费些钱粮罢了,权当积德行善吧!”
袁弘德默许了她的决定。
武安府粥棚发生的事也传到了京城。
按说这种小事,不关兵卒不关钱粮,应该不会入了京里贵人们的眼。
可谁让姚家是安定侯府选了执行让袁家入套的人呢。
粥棚的事一出,姚家这步棋算是废了,还得另选一个人来执行。
胡维昆收到消息,大骂姚士礼“废物。”
姚家的名声坏了,做不到一呼百应,袁家又是风评大好之时,就是换个人选也很难起到好效果。
不怪胡维昆失态骂人。
顾重阳都想骂人了,安定侯府太让他失望了,选的这是什么人呐,一点蝇头小利也要贪,结果把事情搞得一团糟。
他替安定侯府盘算了又盘算,也扒拉不到适合接替的人选。
急得嘴巴上起了一圈的火疮。
让人请了曲先生过来商议补救之法。
曲自鸾来到以后,看着他一嘴的疮,劝道:“这事急也急不来,慢慢来总能找到法子,世子切莫上火。”
顾重阳觉得不好意思,咧咧嘴,有些疼。
辩解:“这两日天气湿寒,火盆烧得太旺。”
曲先生笑笑,“天气也该转暖了,待暖和了就不用烧火盆了。”
说起正事,“安定侯府比您更着急,我们再等等,看他们如何应对。”
问他:“袁二小姐怎么说?”
他在袁明珠的手底下吃过亏,对她印象深刻。
这些日子看过袁明珠跟顾重阳的通信,对她已经从印象深刻变为推崇备至。
“二小姐是武安府本地人,她对当地的情况比我们了解,世子可以听听她的意见。”
又问:“二小姐可有信寄来?”
顾重阳拿了几张信递给他,“没有说什么重要的事。”
曲自鸾拿着信挨个看过去,不满道:“怎么会没有重要的事呢?这一封信就十分重要。”
这些信顾重阳都看过,还不止一遍,不说倒背如流,正序背下来总没有问题。
听曲先生说“十分重要”,凑过去看是什么内容。
因为是信鸽带的信,有重量限制,信的内容并不多,两三眼就看完了。
之见信上写着:病病歪歪活百年,硬硬朗朗走人前,有些人看着病得严重,可就这样病着病着,比身体强健者活得久……。
顾重阳看的时候没仔细思量,经曲先生一提醒,品出味道来了。
“这说的是……?”
后面用口型无声说了“皇上”。
曲先生点头,“应该是。”
“世子写给二小姐的信上说了什么?”
顾重阳想了想,说:“白发人送黑发人。”
“那就应该是。”
又说:“看来有些事情得重新估量了。”
之前的应对都是基于皇上活不过三年做的,如今第一个三年过了大半了,皇上还是那个皇上。
依旧是看着随时就会伸腿瞪眼的样子。
催促顾重阳:“赶紧给二小姐写信。”
这样通透的主母得赶紧扒拉进府里来,可不能让别人抢了去。
监督着顾重阳把给袁明珠写的信写好,绑到信鸽腿上放出去,才召来其他门客商议病歪歪的事。
一位门客说:“这样的情况我家乡倒是有一个,我家祖母的娘家村子里的一个妇人,四十岁上得了痰喘之症,
当时大夫们诊断她活不过几天了,让她家人备好寿材和装裹衣裳,
她跟我家祖母同岁,我家祖母七十有六去世之时,听说那妇人还活着,据说好几十次差点没了。”
病歪歪病几十年。
几个人都在彼此眼睛里看到紧张。
不要多,皇上只要再多两回差点没了,估计就要有人跳出来作死了。
不说别人,估计侯爷也是其中之一。
顾重阳:“侯爷近日跟鲁王府走动频繁,但愿不要做出格的事才好。”
曲先生:“要不老朽去侯爷身边吧?”
顾重阳:“有劳先生了,先生只需尽力就行。”
言外之意:侯爷不是听人劝的人,先生尽力而为吧!
说完这事,顾重阳屈指敲着腿,“安排一下,我要见见汉阳公主。”
他们得调整对敌策略了。
“可以安排一个机会,试一下安定侯府会不会跳出来。”
姚家都能把自己作死,没道理安定侯府不行。
安定侯府若是像姚家那样,倒是省了他们许多工夫。
之后又找了擅长治疗痰喘之症的大夫打听了,确定有很大一部分病人能存活很长时间。
顾重阳去见了汉阳公主。
把他们的推测说了。
问:“祖辈上可有同样疾病的?”
“皇祖母也是这样的病,五十多岁上没的,不过是死于饥荒。”
知道她父皇可能不会这么早死亡,汉阳公主的心情有些复杂。
说不上高兴,也说不上失落。
感觉就像是本来该很快见分晓的棋局,现在无限期延后。
汉阳公主:“你我都是观棋者,看着就好。”
打定主意做壁上观。
顾重阳:“好。”
问:“皇上可有意立新太子?”
汉阳公主:“申首辅上书请立太子。”
估计后头还会有其他人上书。
“都推荐的哪个?”
“都有,每个身后都有人支持,鲁王都拉拢了一些人。”
顾重阳笑道:“我家侯爷就是其中一个。”
说了鲁王给顾舟送了一匹马投其所好的事。
分析:“我们看鲁王四处乱窜,就权当看个乐,估计皇上也差不多。”
所以跟着鲁王的人倒不会有危险。
其他皇子蹦跶得太厉害了就不好说了。
“让人上书,全都推荐十三皇子。”顾重阳说。
赌皇上会不会猜忌十三皇子,赌其他皇子会不会出手对付十三皇子一系。
“好。”
把十三皇子立成靶子。
最后说起武安府的事,姚家不堪大用,安定侯府目前缺一个给袁家设套的人。
大公主盘算了一番,发现她手底下也没有可用的人。
顾重阳带着失望回到惟志院,就等着武安府的来信,只专注的等,中间也未再每日寄信过去。
结果这一等就等了半个多月。
只中间他担心是信鸽迷路寄来的信丢了,又写了一封信发出去,结果依旧如石沉大海。
只能给常青寄了一封信过去,吩咐他去查查袁家的情况。
顾重阳别别扭扭,给袁明珠的信里也不提怎么不给他回信,就是给常青下命令,也依旧别扭着不肯明说。
常青接到命令就去查了,袁家一切正常。
接到常掌柜的信,顾重阳把信团成了一个疙瘩扔到桌上。
下属太不贴心,比喜欢的姑娘不贴心一样糟心。
又别扭了半天,写废了许多张信纸,决定不要面子了,心一横,落笔在信上问为何这样久不给他回信。
袁明珠拿着信,有些懵。
之前那封信来的时候,她忙着安排人顶替姚家,把回信的事给忘记了。
后头那封信隔了好多天才来,她还以为顾重阳近日公务忙顾不上写信呢,也就没有再写信打扰他。
她哪里知道这人一直在等她的回信啊?
透过信上寥寥几句话,袁明珠好像看到信的那一端那个别别扭扭的少年。
笑着叫春荞准备笔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