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 旧人香囊

原来今日是屈少瑾生辰,桌上的两人两手空空,一时陷入尴尬。

“咳,”宋宛辛将一只鸡腿夹进屈少瑾碗里,面色讪讪,“你该早些告诉我们的,我们也好给你备好生辰贺礼。”

“有什么好贺的,老子既认你们几个兄弟……小辛你勉强也算是我兄弟吧……那断不会在乎那些凡物俗礼,今天陪我喝高兴了,就是最好的贺礼了!”

“听起来,屈捕头确实看不上一般的俗物。”

裴宴临举杯,第一次对面前的红衣少年露出友善的笑容。

“那你若是有什么心愿,也可以说出来与我们听听。”

见他举止端正,一旁少女的眼里也满是期待,屈少瑾挠挠耳朵,有些羞赧。

“嗐,还能是什么……自然是想做天下第一神捕,抓尽天下贼人,名垂千古哈哈。

咳,当然啦,若是能进京去,做个京官,叫家中父母都跟着我享福,那就更好了。”

也许是怕别人说他痴心妄想,屈少瑾说完便不再看向众人,低头喝起了酒。

宋宛西看在眼里,心里小小悸动。

“少瑾正直善良,一腔热血,是不可多得的良将之才,你的心愿一定可以实现的!”

“不说我了……倒是小辛你之前生辰,可都没有说过你的心愿。”

裴宴临单眉挑动,将目光落在宋宛辛身上。

“你生辰已经过了?”

她微微点头,复拾起一个明朗的笑容说道:“今日少瑾生辰,我的心愿便是少瑾的心愿,等你高升进京,我们再一起畅饮!”

“好!”

几人吃饱喝足,从喜合斋走出来时,乌云刚落,毒辣的太阳遮了一半,宋宛辛感觉身上清爽不少。屈少瑾拉着她走在前面,吵吵嚷嚷说着汴京都有哪些好地方可去,哪些美景可看,裴宴临带着阿律走在后面。

方才听到她生辰已过,少年脑子里一个念头又起,侧目看向身边的阿律。

“阿宿已经走了吗?”

“回主子,还没有,他今天刚置办好行头,准备明日出发回京。”

“那便叫他再等等,我写一封举荐信,你让他带回去交给我师父。”

阿律不解抬头,看看不远处还在说笑的两人。

“主子这是要给屈捕头一个升迁的机会?”

裴宴临眼神淡然,目光却只落在那个纤瘦小巧的背影上。

“既错过了她的生辰,弥补她一个心愿,算不了什么。”

说完,他快步走上前去,将屈少瑾扒在少女肩头的手拍掉,不动声色地介入两人之间。

阿律抿这句话抿了半天,反应过来主子说的“她”是指宋宛辛。

两个月不见,裴宴临当真对这个女娘是大不同了。

**

红衣少年喝了酒,手舞足蹈地说着汴京的种种好,少女一旁听着,时不时出言赞扬几句。

两人中间站着一个高瘦的美少年,他长身玉立,不紧不慢的走着,不管屈少瑾说了什么,他都只看向另一边做小郎君打扮的宋宛辛,眼里是淡淡的溺爱。

行至东街街口,沁芳斋的招牌忽然映入少女眼帘,她随之停下脚步。

春娘……

“汴京还有一座大相国寺,中庭两庑可容万人,你想买什么都可以在大相国寺买到……诶小辛,你去哪?”

两少年转身,见宋宛辛抬脚进了一旁的沁芳斋。

柜台前,一个眼生的小娘子坐在里面,怯生生的脸上隐隐透着些许不安,看见宋宛辛进门也不曾招呼一声。

少女的太阳穴突突陡然跳了几下,一种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

“俏掌柜呢?”

小娘子欲言又止,年岁不足的脸上满是局促,她四下张望,从架子上拿出一盒胭脂递给宋宛辛说道:“小郎君可是来买胭脂送女娘?俏掌柜曾说,这是最近销得最好的口脂,小郎君可要看看?”

“既然是俏掌柜推荐的,你让她出来亲自给我说说如何?”

“这……”见她缩回柜台里,宋宛辛有些着急,一把抓住她的手腕道:“俏掌柜在哪里?”

“你放开我……”

“何人闹事?”

铺内一侧的帘子突然掀开,一个打扮略显朴素的女娘出现在众人面前,柜台里的小娘子见了她,立刻求救般的喊住她。

“小玉姐!”

来人与宋宛辛对视一眼,双方均是一愣,片刻,被唤“小玉姐”的女娘喜上眉梢,先喊出口。

“小娘子,是你!”

屈少瑾几人也走进店里,瞧这个叫小玉的女娘脱口而出,唤宋宛辛小娘子,一时间眼现警惕,吃不准她的身份。

宋宛辛亦是觉得眼熟,听她出声,方才想起,她正是之前从青枫山上救下的香客之一。

“是你!”

“那日一别,心里万分感激不曾对小娘子说,不想如今还有机会见面。”

说着,又转过头去对方才柜台里年纪稍小的女娘说道:“丽妙,这就是我说之前在雍城妙法寺里救了我和柴哥夫妻二人的女娘。”

“旧事莫提,我也是为办案……倒是你,怎么会在沁芳斋?”

小玉走到台前,接过名唤“丽妙”的女娘手里的口脂,复递到宋宛辛面前道:“我与夫君常年种花,供给沁芳斋做胭脂、香粉之用,所以就经常来这。”

“原来如此……对了,怎么今日不见俏掌柜?”

又听见俏掌柜三个字,小玉垂下手,与身后小娘子对视一眼,面露悲伤。

“春娘她……”

**

乌云遮日,绵延百里。

梵城北面,烟竹巷里,数十条白幡高高挂起,像是拂过炎夏的一抹白雪,叫人后脊泛起阵阵凉意。

宋宛辛一行人拐过巷口,随着漫天飘洒的纸钱进了胡同。

不远处,张府的天井里哭声震天,夹杂着敲锣打鼓声,刺刺啦啦的,仓皇又诡异。

少瑾着着红衣,不便入内,宋宛辛便和裴宴临迈步走进来,不大的灵堂四面扎满白花,一个年岁不大的老妪穿着不合身的白孝衫跪在最前头,正以头抢地,涕泪横流。

“怎么会……春娘怎么会自尽呢……”

方才在沁芳斋,小玉踟蹰着说出,春娘两日前的夜晚悬梁自尽之时,宋宛辛腿脚瞬间发软,若不是裴宴临扶着,她几乎就要跪倒在地。

“她怎么会悬梁自尽呢?”

再说话,已是带着几分哭腔。

小玉亦是落泪,咬着嘴唇摇头,语气哽咽。

“没人知道……就连她的娘亲也不知,两日前的早晨,张老夫人做好了早膳,见她没起,以为只是寻常的躲懒赖床,不想时至正午也没见她走出房门,再推门,便是一双绣鞋摇晃着出现在老夫人面前……

她甚至没有留下只言片语,就这么走了……”

看见棺椁前“张氏门中女芙春之神位”,宋宛辛终于没忍住,扑在身边少年身上痛哭出声。

“都是我不好……若是那日晚上,我多问她几句,也许她就不会……”

少年眼中亦是不忍与难过,想起最后一面,春娘带着嘴角的伤痕,就这么静静的坐在桌边,从头到尾,她眼眶里的泪水都没有流下来。

她那时该是多绝望。

身着孝衣的老妪见宋宛辛哭得如此厉害,以为是春娘的旧友,痛哭之余艰难起身,朝二人俯拜。

“二位可是小女的故友?她去的突然,一字一句都不曾留下,老身恨不得立刻随她而去……可小女为何会突然悬梁,老身无论如何想不出缘由,若是二位故友知晓,请无论如何告知与老身,不然我就是死也不会瞑目啊!”

少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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