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
偌大的场上，死寂如水。
一道道目光骤然收缩，就像是见到了鬼一样死死地盯着杨虎。
是不是，但凡与陈阳有过密切接触的人，都拥有超过千面阎罗的实力？
难怪刚才杨虎放言，他甘昊天要是不脱了这身衣服，就亲自动手扒皮，这……
甘昊天通体彻寒，那可是陈氏皇族的人，纵然只是一个外戚，身份地位也是至高无上，就这么被一刀给劈了？
这他妈，胆子也太肥了。
这位甘家大少总算是意识到了自己打错了算盘。
咕噜。
甘昊天深深地咽了一口唾沫，硬着头皮道：“大家还不照做，这里是葬礼现场，理应给逝者一份该有的尊重。”
杨虎手持滴血长刀，低头瞥了甘昊天一眼，漠然道：“怎么，现在知道尊重了？刚才不还趾高气昂，狂妄的很吗？”
甘昊天岩口无言，无法辩驳。
此刻的陈阳已经走入灵堂，那里纸钱燃烧，烛火摇曳，清香萦绕，这一幕幕，仿佛在悄无声息的诉说着逝者的生平。
黑白的遗像，应该是他身前最喜欢的一张，曾权倾朝野，掌控军部，却是笑容和煦如同一个邻家老者。
他的一颦一笑，仿佛就在昨天。
奈何。
不到一年，却是天人永隔。
往后的日子里再也看不到，这位老人站在长老院内，负手仰望国旗与军旗，嘴角扯着自豪笑容的样子了。
不小心打扰他了，老人会笑着问上一句，生在这个民族，长在这个国家，你骄傲吗？
怎会不骄傲，还自豪！！
本来这特殊的一天，是所有人悼念老人的日子，本该安安静静的，不收任何打扰，可现在……
不应该这样的。
“我陈阳，你们可以不敬重，但我的恩师，你们不得不敬重，更不可在他的葬礼上闹事。”
咔！
陈阳双拳紧握，咔咔的声音，让人毛骨悚然。
“没错！”
杨虎一把抓起甘昊天，右手盖下，霸道如斯，出手之间，如光如电。
哧。
即将就要继任甘家家主之位的甘昊天，竟连反应的时间都没有，头顶血流如瀑，一双眸子爆凸，猩红的血迹缓缓溢出。
“饶，饶命……”
甘昊天瞳孔涣散，本惨白如纸的面庞，顿时变得青紫。
这……
看着眼前这一幕，那些国足门阀，无不神情呆滞，这手段太暴戾，短短一会的功夫，先锤杀了甘华，再斩了陈信，现在连甘昊天也……
嘶嘶。
杀狗也不是这样杀的啊！
“陈阳，今时不同往日，你还敢逞凶？！”
“这般肆无忌惮，真当我玄武门甘家是吃素的吗？立马滚过来！”
蹬蹬蹬。
甘家的一众高手再也坐不住了，他们勃然大怒，双目噙血，恨不得把陈阳抽筋扒皮，敲骨吸髓。
毕竟是玄武门甘家。
刚才的沉寂，主要还是被杨虎的战力给震慑了，连陈信都说砍就砍，后面也就想着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个自退一步就此结束。
结果，甘昊天还是被弄死了。
最关键，场上这么多人看着呢，他们若是还保持沉默，当做什么都没有看到，毫无疑问，整个甘家日后再也抬不起头。
“杀人偿命，还不速速过来领死！”
“真以为如今这个时代，还能让你恣意横行？”
一些贵族门阀，见此机会，纷纷站起来出言力挺，并派出人加入甘家的队伍。
有道是，乱拳打死老师傅。
这是一个机会。
叫嚣与声讨，一浪高过一浪，直冲天际。
然。
轰轰！
天地之间，飘雪斜飞。
片刻之间，大风席卷，正当众人感到寒冷刺骨的时候，一阵沉闷如雷的脚步声，由远而近的响起。
却见，远处一大片黑影移动而来。
“这，这是万岁军？”
“这支禁军，怎么也介入了进来？”
横着从虚空中划过的大雪当中，是一个个戎装在身，全副武装的将士，裹挟着一股气吞山河万里如虎的无上肃杀之气，撞入所有人的眼帘。
“如今这是个什么时代我不清楚，但绝不是你们这群狗东西能够撒野的！”
“拔刀！”
铿！！
几千万岁军，齐齐亮出战刀，雪亮一片，银光闪烁。
“总帅大人。”
万岁军第三分部统领季平，一手持刀，一手撑过一把伞，腰杆挺得笔直，大步走向陈阳。
“不用了。”
陈阳摆手，拒绝了季平的好意，就这么站在灵堂外，任由风雪吹打。
季平收伞，静静矗立在一旁。
而场上的气氛，却顿时变得尴尬了起来。
这陈阳不惧风雪，敬畏有加的吊唁逝者，而现场这些人，管你贵族门阀，还是名声显赫的佼楚泰斗，谁还敢撑伞？
杨虎重新拿出一双白色手套，不急不缓的往手上套去，邪魅的笑容在脸上绽放，犀利的眼眸一寸寸的扫过全场。
无人敢触及他的目光，如鲠在喉，气氛沉闷。
唰唰。
紧接着，所有人都收伞，尽管寒风如刀，却不敢有任何遮挡的举动，就这么静静的站在凛冽风雪之中。
“某些心怀不轨的人，要么立马滚蛋，要么换一身皮再进场。”陈阳淡淡的声音，在这风雪之中回荡。
他的目光。
从始至终，不曾离开过大长老的遗像，生怕一个转身，就再也看不见了。
没能见到他最后一面，今天想多看看。
砰！
众目睽睽之下，陈阳双膝弯曲，当头跪在了灵堂前。
在此之前，他只跪过南岭境外那些战死的英灵。
“陈阳回来了。”
他声音颤动，悲切之意萦绕而起。
这位老人常说，残阳乱雪，剑荡青天，多少将士埋青山，决不能寂寂无声。
英雄，不能总无名。
是啊。
后来，在大长老的催动下，南岭国门前修建了一座英灵园，将每一位血洒战场的将士之名，都铭刻在了英灵长墙之上。
无一遗漏。
他们有资格，接受世人的祭奠与敬仰。
或许有朝一日，陈阳的名字也会出现在英灵墙上，遥望这万里山河。
“今天谁还敢闹事，我灭他全家！！”
他曾权倾一方，主宰南岭国门，是敢吞狼逐虎的战场杀神，而今虽孑然一身，他陈阳还是那尊杀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