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翠花身败名裂,窑厂的会计职位也被开了,丈夫再不宠着她了,如今对她非打即骂,三个她引以为傲的儿子也对她翻白眼,她可谓生不如死。
那大阎王孙大军呢,被毁了命根子彻底塌了,眼里的戾气不见了,身上的杀气消失了,成了个软软塌塌的小老头。
但是村民们哪能让他安安生生的当个小老头呢,那些以前被他欺负的人都群起而攻之,把他欺负的够呛,
这天夜里,王胜春跟娘来到父亲的坟前,告诉他女儿给他报了仇,让他安心吧。
因为爹是横死,不能入老坟,爹就葬在自家西南地里。此刻麦苗长到小腿深了,父亲的坟头孤单单的立在麦田中,王胜春跪着,李大云站着,你一句我一句的跟长眠地下的人诉说着。
说着说着李大云哭了起来,她哭她以前跟他过的每一天苦日子,哭他对她的漠不关心,哭他根本不懂女人心……
王胜春仰头看着母亲,跟坟墓里的父亲一起默默不语的聆听着。母亲终于说出了她这些年积聚在心里的苦痛。
忽然,李大云话锋一转:“死鬼,你离开我们三年了,我给你守孝期限已满,我还年轻,孩子也争气,我想再往前迈一步了。我遇到一个好男人,这个男人愿意跟我好好过日子,会把咱俩的孩子当自己亲生的疼,我决定了,要招他入赘……”
王胜春吃惊的看着母亲,母亲居然跟她只字未提。
李大云说完了,拉起王胜春说:“闺女,我跟你爹说的你也听见了,我跟刘老师说好了,明天就去乡里登记。如果你们容不下他,我就带着小宝去他家住,反正你们都大了,离了娘也行了。”
王胜春心酸了一下,搂住娘那瘦弱的肩膀,哽咽着说:“娘,我同意刘老师入赘咱家,我也想有爹有娘家庭圆满呀。”
李大云哭着说:“妮儿啊,这个家不是你一个人说了算的,还有你妹妹,你大爷爷……”
王胜春直起身子,硬气的说:“娘,咱这个家是我撑起来的,房子是我盖的,这个主我能做得了,谁反对谁离开这个家!”
李大云感动的眼泪哗哗的流。她哑声问:“如果你大爷爷反对呢?”
王胜春摇头微笑:“娘您放心,我大爷爷不会反对,我大爷爷不是那种冥顽不化的老糊涂,他是个智慧善良的老人。就算他不同意,那我就在别处给他盖两间屋子,让他搬出去住,我给他送钱送吃的,照样孝敬他。”
李大云还有什么不放心的呢,她一抹眼泪,豪气的说:“好,就这么办,我回家就宣布消息,跟全家说出我的决心!”
王胜春一路拉着娘的手,跟她说着鼓励的话,脚步生风的往家走。
家里,大爷爷正在他的房间里练书法,王胜夏为将来做新娘做准备,学习勾蚊帐沿儿,王胜冬在写作业,小宝趴在床上看姐姐小人书里的“孩孩儿”。
岁月一片静好!
王胜春扶着母亲坐在客厅的高椅子上,然后召集全家开会。
大爷爷手上沾着墨汁笑眯眯的问:“老大,要开什么会呀,需要大爷爷写个会议主题不?”
王胜春把老人家扶到沙发上坐好,又命令妹妹们依次坐好,就连看小人书的弟弟都抱过来了,让他认真开会。
一切就绪,王胜春跟李大云说:“娘,今天您是会议主持,您就宣布您的决定吧。”
李大云面对大爷还不好意思,但是听到闺女鼓励的话,兴奋的站起身,一字一句的说:“我要跟刘老师结婚了,我要招他做女婿!”
满屋子寂静一片,静的能听见各自的呼吸声。
李大云双手攥着椅子扶手,手抖的像在抽搐……
王老爷子第一个举手,郑重的说:“我同意侄媳妇这个决定,刘老师我看好。”
“大爷……”李大云呜咽着喊了一声。
接着,大伙的眼睛的转向了王胜夏。
王胜夏感觉到了众人的目光,她动动宽肩膀,咧咧嘴,嘟囔一句:“你们都看我干什么,我又没说不同意,但是我有一个条件……”
王家人都屏住了呼吸。
“什么条件?”王胜春冷静的问。
王胜夏倔强的一梗脖子,大声说:“我不喊他爹。”
李大云牙齿格格打颤,她抖着嘴唇问:“还有别的吗?”
王胜夏嘀咕:“别的还能有什么,没有了。”
“行!行!行……”李大云一连说了一大串行。
王胜春蹲到小妹妹跟弟弟跟前,轻声问:“你俩同意刘老师入住咱们家吗?”
小胜冬瞪着大大的眼睛,像个大人般一本正经的说:“只要娘愿意,我就愿意。”
小宝一脸懵懂,玩弄着手里的小人书嘟囔一句:“我要娘抱抱……”
扑哧,王胜春笑了。
李大云哭着过来抱住了儿子,把脸贴在他的小脸上,哽咽着说:“以后谁都不敢说咱小宝没爹了……”
“娘,你跟刘老师还会再生孩子吗?”王胜冬稚气的问了一句。
李大云脸红了,她亲昵的拧了一下闺女的脸蛋,嗔她:“傻妮子,小脑子里想什么呢,娘着这辈子就给你们五个当娘,绝对不会再生孩子了。”
王胜冬一下子扑到娘的怀里,高兴的笑起来。
李大云跟刘老师结婚那天,王胜春自作主张,给新婚夫妇订了去首都的机票,让他俩去旅游度蜜月,因为王胜春知道,这个年代的人都有首都梦,都想去看看天安门。
为了让他俩过二人世界,王胜春硬把小宝留下了。
她就带着小宝去柳编厂,梅子就欢天喜地的带着他玩,王胜春也安心把小宝给她带。当然,工资照发。
田翠花跟孙大发的事情终于落幕,王胜春也出了胸中一口恶气,心情也大好。她就又想起了白玉杰,那晚魏丰年给他打电话没打通,她是该再跟他联系一下了。
她关上办公室的门,拨通了他的手机号。只响一声他就接了,王胜春张口就道歉:“白经理,对不起……”
“对不起什么?”白玉杰那磁性又带着慵懒的声音传过来。
听得王胜春差点起鸡皮疙瘩。
王胜春不由正襟危坐,一本正经的说:“白经理,上次魏丰年揍你的事我正式向你道歉……”
“什么叫他揍我,我也揍他了好吧。”白玉杰语气加重。
王胜春愕然了:这,什么情况?
白玉杰侃侃而谈:“你以为你那个未婚夫很厉害吗,他能打的过我吗?我看起来文质彬彬的,但我骨子里是个武术爱好者,我从小就练武术,我八岁能举起50斤的重物,十岁就拿了跆拳道冠军……”
王胜春最后战战兢兢的问:“那你们那天到底谁打赢了?”
白玉杰哈哈笑笑说:“当然是我赢了。”
王胜春点点头,抿嘴笑了一下。然后义正词严的说:“白玉杰,你欺人太甚了吧,居然在我们村的地盘上把我未婚夫打败,我跟你说,我未婚夫可是胸口有旧伤,现在他还在医院住着,你说怎么办吧?”
那头顿了一下,吊儿郎当的语气被紧张替代:“真的啊,他伤没复发吧?”
王胜春被他真诚的询问感动到了,她扑哧笑了,给他留住面子说:“没有没有,他的伤早好了,不过被你揍的不轻,以后我提议哈,会武功的跟不会武功的打架手下留情点。好了,不说了,我替他原谅你了。”
白玉杰“嗯”了一声,说:“哎不对呀,刚才明明是你替魏丰年向我道歉的,怎么又成你替他原谅我了,我好像没让你替我转交给他道歉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