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墨枭带着助理叶飞直奔某高定成衣铺子。
一进门,设计师就领着助理拉过来满当当两架展示架的衣服:“司总,您定制的衣服都已经好了。”
黑色,白色,银灰色,蓝色,藏青色,红色……
叶飞看着衣架上那琳琅满目的颜色,惊恐地睁大了眼睛:“boss,您不是只穿黑色吗?你连结婚的时候都不穿白色的,说挑选衣服太过浪费时间。”
现在,这几乎都把彩虹摘下来了。
叶飞刚说完,就明白自己说错话了。
他连忙纠正自己:“对不起,boss,是我僭越了。”
身为一个助理,他对boss只能是服从,盲目的服从就够了。他确实很久没当助理,忘记这一点了。当然,主要还是boss的行事突然变得太过诡异了。
司墨枭沉默地拿起展示架上的白色西装三件套,并没有生气,声音极轻地说:“真希望明天,她穿白色,这样,我就可以补偿她了!”
当初婚礼的时候,她订好了酒店,布置好了现场,请他到时间出现在现场。他就当真这样做了,到现场的时候因为太多衣服挑不过来,他索性穿了上班时的衣服并没有换。
现在想,他仍然能清晰地看到她当初眼底的失望。可是她却还反过来安慰他说:“没有关系,反正你的衣服也是每天换的。”
当初他是看到她的失望的,可是他却选择了无视,好像只有这样才会觉得自己没有无辜那个约定好要娶的小女孩。
回想当初,司墨枭心如刀割。叶飞沉默叹息。
为什么,人总是要在失去以后才会不停地追忆过往,把那些曾经不屑一顾的过往一页页的翻一遍遍的想?除了让自己难过还能怎么样呢?
不过,也许就是故意让自己难过的,只有这样,才能活下去,才会觉得没有愧对当初的那个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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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希丝的车停在郊区墓园的时候,她还有些意外。
在星园停车场的时候,何楚楚抱歉地对伊希丝说,这幅《美人鱼》本来这副美人鱼是应该送给她做为报答的,但是她更想送给另一个朋友,希望她不要介意。
伊希丝当然不会介意,她不但没有介意反而考虑到何楚楚腿刚刚恢复还把她送到她朋友“家”。
只不过,伊希丝没有想到她的朋友“家”在墓园。
六点就闭园了,车只能停在大门外。
伊希丝看着乌丫丫的墓碑,深以为然地点点头:“确实,这画应该送你爸爸。”
“她可不是我爸爸!”
何楚楚笑着推开车门,去后车厢拿画。
画是裱过的,有些沉。伊希丝跟她一起抬着。
何楚楚走到门口的守门人休息室,熟稔地叫着:“月姨,我去看我朋友,请帮我开开门。”
伊希丝有些意外地看着她:“你跟守门的人很熟吗?”
一般只有经常打交道的人才会熟,而一般什么人会跟守墓的人打交道,就是这种需要开门的时候。
所以,何楚楚应该是经常在闭园后来墓地,才会跟守墓的人搭上话。
“嗯!”
何楚楚笑着说,“对,守墓的月姨是个很温柔的人,她的女儿葬在这里,她就过来守墓了。每次看见我都请我喝茶。”
伊希丝点点头:“这个阿姨可真温柔,也真可怜。白发人送黑发人。”
何楚楚:“可不是,月姨看起来很年轻,可是头发全白了……”
正说着话,小木门“吱呀”一下开了,门缝里探出一个脑袋来,是个满脸的络腮胡子的中年大叔。
伊希丝有些惊讶:“这是……月姨?”
何楚楚也是一怔,她惊讶地看向男人,问:“请问原来在这看门的那位女士去哪了?是换人了吗?”
男人蒙蒙地看着她,过了一会似想起来什么说:“月姨的儿子回来了,她回家看看。要是个何楚楚来就让她进去!”
男人似乎在重复着月姨说的话,伊希丝和何楚楚相视一眼,两人交换了一个心领神会的眼神:这人脑子有问题。
何楚楚上前好声好气地对男人说:“我就是何楚楚,我要进去看我朋友。”
男人直愣愣地说:“要说墓碑号!”
何楚楚:“!”
男人用力点头:“对!开门!”
说完,他就“砰”一下把小木门重新关上了,紧跟着大铁门打开,等她们两人进来后又重新关上了。显然那位月姨在交接的时候把话都给他说的明明白白的。
伊希丝跟何楚楚抬着画框一路往山顶上走,走了很久都没有到。
伊希丝有些意外:“你朋友……住这么高吗?你脚没事吧?”
“我没事!”
何楚楚笑了笑,语气有些伤感,“可能,因为她是万人之上的光吧。”
伊希丝缓解自己的步调跟何楚楚一致,一边走一边同她聊着天:“你朋友生前一定很阳光。”
“没有!”
何楚楚垂着头,情绪有些低落,“我看见她的时候……她已经是地狱里的草芥,做着最不堪却让人心疼的挣扎。”
她话说完,伊希丝突然就有些明白她的朋友是谁了。
那个在泥里挣扎的人……沈星月!
墓碑上的沈星月带着最明媚的笑容,眉眼艳如骄阳。她在墓地的最高处,号码是她“死亡”时的年纪。
“她就是我的朋友!”
何楚楚站在墓碑前,笑着为伊希丝介绍,“她叫沈星月,听说她曾经是星城最耀眼的明星。可是我没有见过她明媚的样子,我认识她的时候她已经陨落了。听说她是司墨枭的妻子,司墨枭在她死后将她安置在这里,俯瞰众生,为她举办纪念日。但她活着的时候,我没有看到他曾经对她温柔过。”
“她是个苦命的女人,却是我最后的救赎!她是我弃笔后第一个让我拿起画笔的人……”
何楚楚泪如雨下:“她是我的美人鱼!她是属于我的美人鱼!是她让我发现我自己还能画,是她让我在那天选择的时候有了离开销金窟的底气。她让我知道我还能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