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颖来得快去的也快，她走后，几人刚好又遇见了秦襄阳的巡查小队，搭了车回宿舍。
车上，庄默看了胡贺几眼，他一改往日豪爽的样子，缄默不语。
从蛤蟆人到蜘蛛人，胡贺的反应都不太对劲。
再联想到他的出身，庄默觉得他可能是知情者。
但庄默也没问他什么。
没什么好问的，事实已经摆在眼前了。
有一个组织，在抓觉醒者做人体实验。
而且联邦政府、军队的高层都知情。
或者说高层中的某些人就是人体实验的组织者。
知道了又有什么用？难道凭借他才E级的异能总量，能摧毁实验基地？
还是说他能改变高层的决定？
他知道这件事，就像一个小虾米听说大海要被污染了。
你说让小虾米去拯救大海吧，小虾米刚刚动身，就被大鱼吞掉了。
小虾米还是乖乖当只小虾米吧，这样说不准还能多活一阵。
回到宿舍后，一进门，赵孟冉就低声说道：“她知道我的名字。”
魏文海立刻惊呼：“你怎么会惹到这种怪物？要不是庄默今天恰好做了麻醉纸，你肯定要被抓走做大餐了！”
庄默摇头：“那个蜘蛛人……那个女人，她在抓赵孟冉的时候，八条腿在地上写了三个字。”
四人听到他说出了极其不可思议的三个字。
“杀了我。”
魏文海一脸不相信的样子：“那怪物想死自己不会抹脖子吗？还用别人杀她？”
“再说了，她又不是不会说话，怎么可能用腿写字。”
“我也不清楚，”庄默说道，“但我的确看到了。”
他其实也觉得奇怪，那个蜘蛛人要是想死，面对宋玉龙的刀，他的麻醉针，可以直接不闪躲。
但她分明还想要避开这些伤害。
“她还问我，怕不怕疼。”赵孟冉回忆道，“她说她很怕疼。”
众人失去了声音。
这跟他们杀过的变异生物、异种都很不同。
她更像是个人。
会说话，怕疼，甚至性格很友好。
庄默突然有了猜想，她是个人，人在求死时候的心情或许没有那么坚定。
尤其是一个会撒娇的、怕疼的女人。
她可能会纠结，会闪躲，会挣扎。
她一直在跟他们说话，是不是也是在犹豫。
庄默心中叹了口气，她如果提前知道自己会死的一点也不痛苦，会开心的吧。
隔了几秒，胡贺忽然说道：“她……是改造者。”
听到这三个字的时候，庄默并不意外。
赵孟冉喃喃：“改造者……”
“蛤蟆怪？”边十三问道。
胡贺摇头：“那是实验体。”
“未保留人类智慧的，也就是失败了的，都是实验体，只有实验成功才会被称为改造者。”
魏文海的表情已经不能用惊悚来形容了，他瞪大了眼睛，完全说不出话。
赵孟冉还算冷静，她抬起头看向胡贺：“所以他们抓我，是为了做实验吗？”
胡贺犹豫着点头：“我猜是的，只是不知道他们为什么会特地抓你。”
庄默起身，从床头拿下虎子，抱在怀里，感觉到有了安全感，才问胡贺：“以往的实验体都是哪里来的，是普通人还是觉醒者？”
“有普通人也有觉醒者，觉醒者一般都是废墟低等天赋的。”
庄默沉默了一下，声音低沉：“那些人，都是被抓去的吗？”
已经说出口，胡贺索性就说了个清楚：改造派对外说那些人是自愿的，并且会给他们一大笔积分。
“很多实验体以为自己撞了大运，但其实……实验成功的概率连百分之一都不到。大部分实验体都变成了……怪物。”
边十三的眼睛里泛起杀气，就连魏文海的表情都逐渐紧绷起来。
“这事儿是被允许的？”庄默问道。
继而，他看见胡贺点头又摇头。
“现在联邦政府分为保守派、改造派和中立派。大部分人都是不反对也不支持的态度，G区总司令徐京鑫、E区总司令徐京森姐弟是改造派的主要话语人。安全区总司令袁嘉儒和副总司令蒋颖、A区总司令熊彦霖都是旗帜鲜明的保守派。”
宿舍里一片安静，几乎落针可闻。
半晌，庄默艰难开口：“前线……”
胡贺看着他，缓缓开口：“前线……没有大家想的那么乐观。可以说除了中央基地之外，其他三个基地的军力折损都相当惊人。”
“距离新一轮异种冒出还有八年，改造派认为，新一轮异种冒出的时候，觉醒者整体战力与异种整体战力差距会进一步拉大。”
魏文海一脸茫然：“八年都够两三批觉醒者毕业了，怎么就打不过异种了？”
胡贺的脸上布满凝重：“可每十年就会有一大批异种从地底冒出，异种永远都杀不完。觉醒者成长的速度远远不够。而且现在还出现了连SS级都对付不了的九级异种王。”
“与其说徐京鑫带队去支援南方基地，不如说她是去跟南方基地唯一的SS级强者汇合，共同对战九级异种王。”
“徐京鑫自己，就是最成功的改造者。”
庄默此时的心情已经毫无波澜了，这事儿没法分辨什么，如果实在要问他的态度，那他只能想起蜘蛛人头颅上挂着的笑容。
胡贺顿了一下，继续说道：“保守派认为，特殊异能觉醒者是人类未来的希望。现在出现的特殊异能中有几个战斗向的，表现异常凶猛，听说有一个A级能越级挑战S级不落下风。”
一时之间，几人纷纷看向庄默。
庄默抱紧虎子：“看我干嘛？别看我啊。我虽然有那么一点特殊但我可是高等天赋木系，以后要去种植园种地的。”
魏文海的眼神颇有些幽怨：“到时候地都被异种占了，你还种什么粮食，自己给异种当粮食吧。”
庄默长叹一声：“至少还能种个七八年吧。”
“你们都看到了，我这特殊异能很弱鸡啊，瞅瞅这轻飘飘的纸片，弱小无助，根本不行！”
边十三头一次不赞同他：“你能行的。”
庄默瞪了他一眼，心道我行不行难道我自己不知道吗？
真要到了最危险的时候，不行也得行。
但现在自己的力量的确弱小，保存自身才是最要紧的。
不然就这点实力，上前线去给异种塞牙缝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