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原来是他。
那个时候陈墨虚就感觉到,其中几人应该会是自己同学,此时一见果然如此。
感受到对方身上传来的恶意。
来自麟湖的书生,却不是很在乎。
我陈墨虚行事,何须向谁解释?
随后九位新生见过教习朱奕,早上是朱夫子授课,负责《大学》《中庸》等等。
又和众人互通姓名,彼此客气还礼,毕竟大家都是秀才,此时成了同学,以后说不定还会同朝为官。
那郑峻琦虽然心中恼恨,但面上还是做足功夫,和陈墨虚淡淡打过招呼。
随后众士子在课堂排座,陈墨虚和王七最高,坐在后面。
王七是求之不得,这样看话本就方便很多。
山中书院,静谧闲适,此时各院都有阵阵诵读之声传出,抑扬顿挫。
“墨虚,你且来说说这天命之义作何解?”朱奕夫子翻着书卷,突然询问道。
这天命是《中庸》开篇要义,他想听听陈墨虚的见解。
“是。”陈墨虚起身略加思索,随即说道:
“这天命之谓性讲得是...”
只见陈墨虚引经据典侃侃而谈,没有丝毫怯场,并且带上一些自己的理解。
引得课堂里的其他士子,都纷纷点头,那郑峻琦则是面无表情。
“嗯,不错。”朱奕抚须赞道:“恰如其份。”示意陈墨虚坐下。
这天命之说被历朝历代的大儒注解过许多版本,并没有一个绝对定论说法。
他只是想试试陈墨虚是否有自己的体会心得。
见小知微,现在看来这麟湖陈生,能年纪轻轻就中得秀才,确实有独到之处。
“好了,接下来讲后面的经义...”朱奕翻着书册继续道。
上课的时候,时间总是过得有些慢。
几声清越的钟声响起,到了午时。
......
午间休息,到了吃饭的时候,书院有专门的膳院食堂。
有些富贵学生,会让家中送来餐食。
也有家境清贫的士子会自带干粮。
陈墨虚和王七则是先去食堂看看。
“陈兄,王兄,等等我!”两人走出一会儿,才发现祝文远在身后喊着。
三人并肩走着,王七和祝秀才正在讨论着。
“我要是也能坐后面就好了...”只见祝文远满脸羡慕之色。
陈墨虚乍一听还没反应过来,随即笑了笑。
后面看话本确实方便,不用时时提防夫子,也能及时规避。
沿着青石板路,走了一会儿,只见也有许多学生士子,往那食堂而去。
“咦?”只见王七打量着那院门上的牌匾,有些疑惑道:
“阿墨,这能福斋什么意思?”
陈墨虚也注意到了,他抬眼望去,这书院吃饭的食堂,名叫‘能福斋’,他下意识道:
“难道是能吃是福的意思?”
却见祝文远笑道:“陈兄,还真被你说对了,就是这个意思!”
“我也是听别的助教讲的...”
这吃饭的地方,原本叫‘忘食居’,寓意废寝忘食,有勉励学生要时时勤学用功之意。
然而自陆文楷出任山主之后,就命人重新制作牌匾,改名为“能福斋”。
陆山主说,什么狗屁废寝忘食,不好好吃饭生了病,晚上挑灯夜读用坏眼睛,都是傻子才干的事情。
我们万文书院,不需要这种傻瓜。
该吃饭的时候就吃饭,该学习的时候就学习,该睡觉的时候就睡觉。
“能吃是福~”陈墨虚听完点点头,心中思忖这简单直白的起名风格,山主老人家真是个妙人。
清蒸鲈鱼、八宝豆腐、红烧排骨、笋干烧肉、虾仁春卷,鱼羹汤,再加上米饭煎饺。
看着样子倒是不错,正当陈墨虚三人要下筷之际。
却听得一阵喧闹传来。
转身望去,原来是山主老人家也来吃饭了,只见陆文楷摆摆手,示意一众学生士子不必多礼。
“味道不错。”陈墨虚不再去关注,而是夹起一块春卷尝了尝。
嗯,鲜甜味美,配上一口香喷喷米饭,令人愉悦而满足。
才吃了几口菜,却见坐在对面的王七突然站起身来,又朝他挤眉弄脸,使眼色...
再看祝文远也紧随其后,站到一边,显得有些紧张局促。
书生这才反应过来,他一回头,瞧见山主陆文楷,就站在身后。
“奇怪?我竟没有察觉?”陈墨虚心中顿时有些惊讶!
要知道,以他此时修为境界,竟然被人站到身后了,都没有心生感应...
这真是有些奇怪...陈墨虚按下心中疑惑,随即起身朝陆山主行礼。
“这吃得不错呀,都是这儿的拿手菜...”却见陆文楷笑呵呵径自坐了下来。
又示意三人也落座,不要杵着。
他手上握着一双玉筷,笑着道:“不介意老头子蹭顿饭吧...”
陈墨虚和王七自无不可,祝文远则还是有些紧张拘谨,于是告罪先退下。
毕竟和山主坐一桌吃饭,对祝秀才这样的士子来说,还是很不自在,生怕自己会做错什么。
“嗯,这八宝豆腐要趁热吃。”陆山主没有客气,上来就用勺子舀了一大口。
陈墨虚和王七对视一眼,笑了笑,也各自下筷。
食堂里的士子学生们,都注意到了这边情况,有些羡慕他们能和山主一起吃饭。
过了一会儿…
“这吃白食就是舒坦...”却见陆文楷很是夸张地打了个饱嗝,神情颇为满足。
这老爷子倒是直趣,陈墨虚自然不会在意,一顿饭而已,不差钱。
而且他感觉山主应该有事和他说。
“麟湖的陈生,你陪老头子走走,消消食。”陆文楷起身,拍拍肚子笑道。
陈墨虚点头称是。
......
书院的一众士子,在路上看见山主身后跟着一位高大书生,缓步走着。
有些还不认识陈墨虚的的学子,都纷纷猜测这人是谁。
于是有人告知,这就是那位十六岁的一等秀才,来自麟湖县的陈生,陈墨虚。
大家恍然,都有些羡慕嫉妒,毕竟那可是陆山主,两朝元老,门生故吏遍及天下。
随便点拨几句,对他们这种秀才来说,都是受益匪浅。
两人慢慢走着,进了书院后山不远处的竹林里。
一座清幽雅致的竹篱小院,映入陈墨虚眼中。
“这是老头子平时午间小憩的地方...”陆文楷在竹凳上坐了下来,示意陈墨虚也坐下。
老爷子打量着眼前这高大书生,见他谦和有礼,落落大方。
明明才十六岁而已,却有一股巍然平静的气度。
就算是京州的王公贵族子弟,在这个年纪也不可能做到。
他心中颇为欣赏,随即自顾点点头,笑道:
“这正山信中说得倒也不差,你这孩子,我看着也蛮对眼...”
陈墨虚恍然,聂叔名字,就是正山,聂正山。
他这才记起,好像聂叔之前官拜二品侍郎,又兼左都御史。
而左都御史是御史台官职,陆山主,听说以前是御史台中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