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前面打起来了。”刘光世对一旁的赵桓说道。
走近千丈崖后,就能听到左边大道前传来的喊杀声,还有数不清的山贼背影。
“还等什么!冲上去!”高楼有些迫不及待。
即便他是护卫,没法参与战斗,他也想看山贼死在他面前。
那群可恶的山贼,在抓了他之后,没少羞辱他。
他的那身盔甲和宝剑全被拿走了,还有人在他嘴里塞脏东西。
赵桓看了看四周。
千丈崖很大,很高。
除了不远处的一扇大铁门周围有些小坡,看着能爬上去,其他地方都是悬崖,有些地方还有瀑布落下,发出哗哗的水声。
“那里是山贼的寨门。”陈东道。
虽然赵桓要求大家改变称呼,但书生心里,君就是君,“公子”二字他叫不出口,索性免去称呼。
寨门很大,足够两辆马车同时进出。
寨门也很高,有他陈东两个那么高。
寨门前还有一队石狮子,背上放着晒干的人尸,门前血迹斑驳,令人不寒而栗。
“上山救人!”赵桓改变主意。
杀山贼不是这次来的目标。
事实上,他这次来,只是为了交换刘光世,回去好堵住孙傅和李若水的嘴。
没想到会赶上这种事。
趁火打劫,不能错过。
高楼朝前方狠狠的瞪了一眼,眼中全是怒火。
如果不是救人二字太重要,他不愿放过这些山贼。
山寨的门虚掩着,几个看门的,在刘光世带兵冲击下,很快就被消灭。
刘光世道:“公子,山路狭窄,我派一部分人守住门口,让高楼带精锐上山。”
有些话他没说,万一山上有埋伏,或是贼兵太多,也好保住陛下的安全。
赵桓点点头。
行兵打仗,果然将军更有经验些。
刘光世让红英挑了十个人,跟着高楼上山,其他人开始挖坑,并在坑四周垒起一个高坡。
他守济州城的时候,岳飞有和他说起东平府开城防守的事情,让他深深的震撼住了。
寨门口的布置安排好后,他又亲自带兵上山,找了一个地势险要的地方,开始新一轮布置,防范山上的贼兵下来。
赵桓跟着陈东,往山路上走去,山路刚开始是一条坡路,极长看不到头,路两边光秃秃的,只有在山腰处,才有绿树成林,再往上又是光秃秃的了。
赵桓走了约有三百来步,方才停下脚步,坐在山坡上,四处观望起来。。。
千丈崖最高处,有一寺庙般的建筑,鎏金的屋顶,与天相接。
建筑最高的楼道里,两道眉毛处涂了红色颜料,使得眉毛和寺庙里金刚一样的杨进,正气急败坏的走来走去,身旁跟着一个膀大腰圆的黝黑汉子。
“传信的金人呢?”杨进问。
“已经杀了。”汉子姓牛名皋,力气极大,是杨进最为信任的手下。
“鞭尸!”杨进还不解气。
说好的宋兵三千,山崖下却来了近万人,还有人攻山!
他的山寨,号称拥兵三十万,实则五万是他从附近抓来的农夫,两万老弱病残,能打的也就五万余人。
此次下山抢马,动用了四万,还有一万在山上,却没法联系上。
千丈崖的兵,都是分散在山林各处,最顶上的千丈阁,平时只有一百来号人。
千丈阁地势险要,最后一段山路,台阶只有两人宽,一人拿刀都有些施展不开。
一百人守住路口,可谓万夫莫敌。
但是,这次上山的是高楼!
上次高楼上山,就将他守在路口的十位精英,全部杀死。
对付高楼这种绝顶高手,在这狭窄路口,不能围杀,反而是高楼占了便宜。
如果不能联系上底下的贼兵,高楼一上来,千丈阁肯定守不住。
“不好了,大当家不好了,高楼已经到了六十二哨处!”有贼兵慌张来报。
整个千丈崖,自有台阶处算起,共有七十一个哨处,莫说是人,就算飞鸟也休想偷偷进入。
杨进走到楼道拐角处,那里有个向东突出的亭台,视线极好。
杨进望去,底下的如长蛇一般扭来扭去的上山台阶中,有一群人正飞奔而来。
暗哨处的山贼,刚一露头,就被当先一人,一刀砍杀。
“杀高楼者,赏金百两!”杨进一拳砸在扶手上。
贼兵领命而去,牛皋道:“大当家的,上次也是这个赏赐。”
杨进哼了一声,没有答话。
上次高楼上山,也弄的千丈崖鸡犬不宁。
同样的赏赐,却没人能拿到。
这一次,也是没人能阻止他上山的。
“我去射他!”牛皋道。
杨进摇了摇头。
牛皋是他的贴身护卫,不到万不得已,他不敢让人离开,因为这山上还有一个人,比高楼更令他头疼。
“下山,走密道!”杨进下令。
千丈崖上,共有三十个营寨,分布在山林各处,后山有一条狭窄密道,扭曲而行,中间还要钻过几个用山藤掩饰的山洞,一直通到最底下的一个营寨。
这密道极为隐秘,只有千丈阁上的少数人知道,是扬进担心底下人谋反,关键时刻保命用的。
如今形势紧急,他也顾不得那么多了。。。
山坡上,赵桓正在和陈东闲聊,知道了这两天内山上发生的一些事。
杨进正在筹办婚嫁的礼物,要将一名女子嫁去河东。
宗泽被杨进扣留,说是要让他劝说那位女子。
那些战马,极有可能,也是婚宴的礼物之一。
山路难行,特别是山腰中号称断魂台的一段山路,台阶破败,青苔遍地,两边还没有扶手,左边是瀑布激流,右边则是悬崖峭壁,据说每年死在此路上的人,不下二十。
陈东说到这一段的时候,有些不好意思,他是用披风绑住周围大石,一步步爬上去的,有一次脚下一滑,披风拉破了好大一个口子。
陈东忍不住望向赵桓。
都说陛下英明神武,料事如神,陛下送这披风给他,不会是连这一段路都料到了吧。
不管如何,没有那件披风,他肯定掉下悬崖,尸骨无存。
“陈东谢过救命之恩!”陈东来到赵桓身旁,恭恭敬敬的磕头。
书生心里有杆秤,正义和道理是秤砣。
这时,高坡上有士兵过来。
“公子,刘将军发现一处营寨,在我们的控制之下,请公子上去歇息。”
赵桓起身,望向山林。
手心处有人写字。
还是那个人那两个字。
内急,王婉容写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