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知齐转天去送咸菜回来的路上,留意了一下附近的小旅店,也已经打听好了有两家过年的时候也收客人,她是不得不早做打算的,因为她知道自己很难在夏家安定地过了这个春节,与其到时候惹得夏阳妈妈不高兴,自己也会尴尬,不如就早做打算,尽量回避,不那么去讨人嫌的好!
再过两天夏阳就回来了,陆知齐觉得还是在他出来前搬出来的好,否则按他的脾气,肯定不能同意自己搬,但如果因为自己搞得他们母子闹矛盾,那就是自己的罪过了,她一定要避免这种情况出现。不能让人家一家人因为自己,过个年都过不痛快。但是陆知齐还是犹豫着,她怕夏阳回来看见自己在外面租房,会不高兴,会非要自己搬回去。陆知齐想,不行的话就另做打算。
今天夏爷爷也来店里了,晚上关了店,爷俩就一起回去了。因为怕爷爷坐三轮儿冷,陆知齐就把车骑得特别慢,几乎就像溜达着回家似的,好在离得不远,七点多也就到家了。
到了家,家里没人,也黑着灯,爷爷已经给大刘叔两口子放了假,月月今天回自己家去了。
因为天晚了,陆知齐就先让爷爷歇着,自己忙去厨房做晚饭,晚饭做好,她先让爷爷吃,自己还是想着先把三轮车上的货去卸了,然后她就把三轮儿推到后院儿去,准备卸车。
陆知齐进后院停好车,抱了一坛刚往棚子那儿一走,就看见挨着楼墙跟前好像堆了一堆什么东西,还没开灯,看着黑乎乎的,她也不知道是什么东西。
她放好坛子,顺便开了灯,然后再看过去,就一下子愣了!
那边不是别的东西,正是自己那床浅蓝底小碎花的被子!这是怎么回事?自己的被子怎么会跑到楼下,她赶紧过去拾起那被子,然后她就看见,被子下面还有自己的枕头,甚至还有自己的几件衣服,再往那边瞅,原来自己的行李箱和包也倒扣在那里,已经被摔开了!原来装在里面的东西散落一地。里面的陆知齐瞅着这一幕心里有点儿颤抖。
这是怎么回事?自己的这些东西怎么会跑到这儿来?这一定是谁故意扔下来的啊?月月是绝不会做这样的事的!那会是谁?她不能不猜测起来,但是又不想去深想,这应该也不是小偷吧!
陆知齐抱着被子愣了几秒钟,就又往前院儿去,跑进楼里,爷爷还在吃饭,她便很快地跑上楼梯,夏爷爷也没看见什么,就只问她:“你怎么还不来吃饭啊?先吃饭吧!吃完饭再收拾!”
“知道了!”
陆知齐回了一声就往月月屋里跑,她推门进屋,发现里面除了少了自己的东西,并没有什么被翻动过的痕迹,月月的东西都放的好好的!
这下,陆知齐好像一下子就明白了,她抱着被子的手一沉,一股酸涩冲上了喉咙,她竭力控制着不想让泪水出来,但心里已经又湿又冷,她忽然有点儿颓然无力,坐在月月的床上缓了一下,看见那面桌子上有一张白纸,白纸上好像有几个大字,陆知齐过去拿起来看了一眼,那上面写着一行字——“没皮没脸的东西!赶紧滚出我们家!”
瞅着这纸条,陆知齐竟然笑了一下,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还能笑出来!而且还能笑出眼泪来!
陆知齐正坐在那儿发呆,口袋里的手机突然响了,她掏出来看看,其实不用看她也知道是谁,她看了伴随着手机铃声,显示屏上跳动着的那个名字,手机响了一会儿她还是去按掉了。
“小齐!小齐啊!”
这会儿楼下又传来夏爷爷的声音——“小齐!快下来吃饭!”,是爷爷喊她吃饭呢!
陆知齐忙收拾了情绪,赶紧出屋应了一声,“唉!下去了!”
然后她平复了一下心情,才下楼去了。
夏爷爷看看她,慈爱地说:“快点吃饭吧!”
“嗯!”
陆知齐对着爷爷,心里好像一下子就平静了,她不想让自己的眼泪。
她过去默默地吃着饭,夏爷爷在一边看电视。
爷爷就跟她唠起过年的事来。
“咱们也该买过年吃的菜了!明天我去保府区那个大市场转转,那是咱们这儿最大的市场,那儿货全,还有好多进口的海鲜呢!你和月月都爱吃鱼,咱们多买点儿,阳阳和他爸呢!爱吃肉,我也多买,小齐,还想吃什么,提醒我,我都买回来!”
陆知齐听着爷爷唠叨这些,心里又暖又酸,她一时都不敢张嘴回他,怕一张嘴就泄露了情绪,所以过了一会儿才说,“我没什么需要的!您就看着买吧!”
“好!那我明天过去看看!”,爷爷说。
陆知齐吃完饭收拾了碗筷,就又去了后院儿,她过去猫着腰捡拾自己那些东西,然后一样一样地装回箱子和包里,有的东西摔坏了,她也就那么装上!装好东西,陆知齐索性按灭了那灯,静静地坐在黑暗里。
那条大黑狗刚吃完她给它喂的食,听见后院有动静就跑来了,看陆知齐坐在那里一动不动的,就蹲在她对面,歪着脑袋,眼睛发着绿油油的光看着她,看了她一会儿,好像知道她心情不好,就过来轻轻蹭她,嘴里还“哼哼唧唧”的。
陆知齐抬手轻轻摸摸它的头,轻轻叹了一口气,“舒克!你有烦恼吗?你伤心过吗?人有时候是不是过得并不如一条狗!或者自己像一只流浪狗吧!遇到喜欢的人就会想带你回家给你个窝给你些吃的,可遇到不喜欢的人就又一脚把你踢出去了!”
现在正是数九寒天,其实坐在夜里的室外还很冷,但陆知齐一直呆到看爷爷回了自己屋,又见他关灯睡下了,她才拎着自己的那些东西上楼去了。
她钻进被窝浑身还带着寒气,她忽然冷的浑身发抖,她把自己那条被子裹在自己身上,裹得紧紧的,其实那被子已经脏了,虽然她也抖了也拍打了,但是她知道它已经脏了,不过她不嫌弃,这被子就像自己一样,跟着她经历了很多地方很多时间,跟着她受了很多委屈!这最开始是姥姥给她做的,所以她一直舍不得扔掉,她觉得它总是格外暖和。
……
她手机又响了,是夏阳,陆知齐接起来。
“喂——”
“喂!你那会儿忙什么了?怎么挂了我电话?”,夏阳在那边问。
“哦!刚才跟爷爷在后院儿有点活儿做!”,陆知齐说。
“嗯!爷爷和月月都睡了吧?”,夏阳问,他并不知道陆知齐是睡在月月屋里。
“嗯!睡了!”,陆知齐回了他,又问他:“店里忙清了?你回去了?”
“是!回来躺到床上了都!”,夏阳说。
“那你肯定累了吧?”
“累!挺累!不过累不算什么,我就是太想你了!”,夏阳声音一低,魅惑起来,“你想没想我?”
陆知齐等了一下才“嗯!”了一声。
“我想听你说!别老跟只小猫似的!别糊弄我!快说想不想!”,他不依不饶地非要她说出来。
“想了!夏阳!我也想你了!很想很想!”,陆知齐没等他再说什么,就直接说道。
“这还差不多!”,夏阳听了很满意,心里比吃了蜜还甜,“那你亲我一下!”,他又得寸进尺起来。
这次陆知齐不说话了。
“快点儿!快点儿!”,陆知齐忘了夏阳耍赖的功夫也一流,他不达目标誓不罢休,“陆知齐!你就可怜可怜我,这漂在异地孤苦零丁的人,好不好!给我点儿温暖!安慰安慰我!求你了!宝贝!”
夏阳求了半天,
“mua!”
陆知齐才小声来了一下,但夏阳不干,就直说没听见,陆知齐只好又做了牺牲,提高声音又给了两下,他才算罢休。
然后,他就在那面,同样声音来了好多遍,听的陆知齐在这面隔着电话都脸发烫了。
“等我过两天回去,你一定要好好补偿我!”,夏阳又说。
“行了!你快睡吧!很晚了。明天还得忙呢!”,陆知齐知道这家伙就爱纠缠这些东西,于是就忙说让他去休息,自己也故意打了个哈欠,说:“我也困了!要睡了!晚安啊!”
然后,不等夏阳再说什么就挂了电话,夏阳再打过来也不接了。
不过随后还是接到了夏阳的一条短信——“唉——你好无情啊!不过晚上记得要梦到我啊!盼着回家见到你!亲亲!晚安!”
陆知齐把手机塞到枕头下面,闭上眼睛,她也希望能梦到夏阳,今天她格外想他!
……
陆知齐是趁早上爷爷还没起床的时候离开的,她拉着行李直奔保州市客运中心,她买了一张去高安县的车票,她想就去高安过年吧!虽然不能进医院里,能离妈妈近一点也好!
她上了车以后才给爷爷发了一条短信,短信里说:“爷爷!因为我妈妈那里突然有些事情,我就只能匆忙离开了!也许得过完年才能回来!也不用惦记我!”陆知齐坐了两个多小时的车到了高安县,在离妈妈在的医院不远的小旅店住下了,这个店的女老板(陆知齐因为考虑安全问题,她特意注意选择了老板是女的的旅馆)还不错,因为过年住店的人很少,他给陆知齐开了一间不错的房间,收的房费也不高。因为他们也不能提供吃的,过年买吃的也不方便,老板也同意陆知齐用一楼的厨房做点吃的。
她这厨房里有几样简单的调料,陆知齐便随便去买了一包挂面,两棵白菜,一斤鸡蛋,自己想想又买了一袋饺子皮,因为毕竟是过年呢!她想等大年三十晚上就自己包几个饺子吃吧!
安顿好了,陆知齐不想在屋里呆着,她怕自己会胡思乱想,就出去在大街上闲逛,街上很热闹。
春节是中国人最看重的节日,这时候也是中国人消费力爆发的时候,不管平常多节省的人家,在这时候也要咬咬牙买一些平常舍不得的好吃好穿的,因为一般这时候才能全家团圆,人们往往觉得一起分享收获和喜悦更为最幸福。
所以,这两天街上人就格外的多,而且这时候城管往往也宽容很多,许多不让摆摊的地方也摆上了摊子!每个商店和摊位前都有不少顾客,可谓购销两旺。
陆知齐转着转着就转到妈妈住的医院门口,她试着给齐主任打了个电话,想问问自己还能不能进去看看妈妈,但齐主没有同意,他说医院有规定,每到过年是不同意家属来探视的,因为医院一般会可以模糊这时间,不想让病人因为某些特定的日子情绪有了波动,所以也禁止家属去看,因为不会有所有的家属都愿意在过年的时候来这里,万一有家属来的时候不小心漏出了现在是春节,那被其他病人发现就会惹出事来,病人的情绪就会不好控制。所以他们医院一直就规定了,春节期间一律禁止家属探望。
既然这样,陆知齐也不好再说什么,看来自己注定要过一个孤独的春节了。
……
夏阳本来打算腊月二十八就回家的,但是因为之前食材计算有点失误,随着周围学校的学生陆陆续续都回家过年,客流一下子少了不少,食材剩的多了,只能又多开了两天,他直到腊月二十九下午才往回走。
他回来路上给陆知齐打了电话,陆知齐还在嘱咐他慢点开,说在家等他,可是等到了保州市内,再打电话过去,那人却在电话里告诉他,她并不在保州市,夏阳一听就急了,他立刻问她:“那你去哪儿了?马上过年了,你又跑哪儿去了?”
陆知齐在那面不紧不慢地告诉他,她原来去了高安县,说要陪她妈妈过年。
夏阳就又意外又着急地问她:“你不是说过,你妈妈那医院春节都不允许探视吗?怎么又让陪着过节了?”
陆知齐很淡定地回答了他这个问题:“哦!往年因为这个患者家属老给医院提意见,所以今年医院就改进了政策,就更人性化了!给患者分了级,我妈妈恢复的好,被分在了a级,就可以让家属陪着过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