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第三层.村庄 第一百三十四章 陈仁德死亡

让封建守旧思想下诞生的牺牲品孩子,耳濡目染多年地习俗,经历了那么多的折磨和虐待,心智哪能和那些天真长大的孩子一样?孩童诞生之时是一张白纸,还没有善和恶在上面晕染,而后的成长环境,很大程度地决定了思想越来越成熟的孩子们辨析选择善恶。

“咔!啪!”

如唐玲期待的那样,陈仁德已经拿起了她门把手的钥匙,慢慢打开了她的房门。他肯定还在对唐玲这种引狼入室的做法感到嗤之以鼻吧?

唐玲从听见了那钥匙被陈仁德拿下来时发出的清脆响动便慢慢打开了赵芳唐建国卧室的房门,一点一点敞开,留下足够她畅通无阻地跑出去的范围。在听见了卧室里套在门把手上的杯子掉在地上的清脆响音以后,唐玲再也没有一丝犹豫,伸着陈仁德半个身子探进了她的卧房时,伴随着一声响亮的雷声,唐玲径直朝着楼下冲,然后二话不说地打开了唐家的大门,跑进了雨夜。

虽然最近降温了,唐玲此刻也穿着的是自己平日里的厚厚的常服,但是随着豆大的雨点砸在她的身上,她的头发,脸蛋,衣服,双脚,浑身上下都被淋湿得彻底,身上的外套因为雨点的浸入越来越厚重,唐玲将它脱下来抱在手上,径直朝着平日里的农田那边跑去。

而还在唐家的陈仁德,此刻还有什么不懂的,掀开了被子以后,宽大的床铺上只有用枕头堆成的一个假体,陈仁德知道自己被唐玲摆了一道,他气愤地离开了唐玲的卧室,顺着二楼的阳台正好看见了一个小小的身影冲进了雨中。

该死的!要是被她去告密了那他就死定了!

陈仁德急得连忙离开了唐家去追唐玲。

遇神村有一个老旧的规定,只有在遇神村里土生土长的村民才会知道的规矩。那就是入夜之后不得在村子里大声喧哗,不管你是有什么开心事还是遇到了麻烦,都不得发出很大的声音到处喧叫,凡是在夜里大声吵闹的人,都是对山神大人不敬的人,是会接受惩罚的,以前有不信邪的外乡人尝试过在夜里故意大喊大叫,后来村子里再也没有见过他的身影。

唐玲是知道这个规定的,但是陈仁德一个来这里没多久的外乡人可不知道,再加上他做贼心切,被唐玲这么一逃脱,生怕自己的罪行被唐玲在村子里嚎上几嗓子后暴露无遗,所以他也不敢发出太大的动静,只能紧追唐玲而去,而唐玲就是抓住了这一点,才敢引导着陈仁德往她的目的地而去。陈仁德此刻内心气愤不已,他没想到的是自己居然有朝一日会被他的猎物暗算,但是同时他又觉得惊险刺激,这种原始的追捕猎物的快感,是他以前轻而易举得手的人从没体验过的。

暴风雨的夜晚总是能掩盖掉一些罪恶,至少在人们刻意压低的声音里,房里熟睡的村民们是听不见什么反常的动静的,他们只当是今夜的暴风雨过于强烈了点。

唐玲用手抹掉脸上的雨水,她恨不得自己此刻能够长出一双一下子跑到百里之外的双腿,因为她的耳边听见身后紧跟她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唐玲心里迫切又激动,她希望自己能够尽快跑到农田边。她要保持着一个稳定的速度,不会让陈仁德找不到自己而大呼小叫,也不会让陈仁德追上自己,为了保持一个相对安稳的状态需要耗费很大的精力,既要看清前面的路以保证不进入死角,还要时刻注意到身后的人是否还跟着自己的脚步。

唐玲以前很喜欢去村子的有一块农田旁边坐着完,因为那里有一个挨着农田有一个长长的坡,上面布满了绿油油的青草,还有一棵很大的树可以遮挡太阳的强光,挨着坡下面的就是很深很深的水田,之前有孩子不小心从坡上摔下去,半天没起得来的时候差一点淹死在了水田里。唐玲经常会带乔灵香去那里坐着玩,她们就靠着大树歇凉,偶尔躺在草坪上看着大树茂密的枝叶,或者就是坐在那里望着在水田里面种植的村民,好不惬意。

坡顶就是熟悉的乡道,而最近垂直树木那一块的坡顶缺了好大的口子,那一块凹了下去,人要是一个不注意便会被绊倒,然后从坡上滚到水田里,如果没有其他人在场的话,很有可能赖在水田里起不来。这还是前段时间乔灵香说要带她到处走走的时候,唐玲看见的两个下田的村民在那里被绊倒注意到的大坑。

而现在,这个坑会帮她很大一个忙。唐玲这般想着,在谁也没注意到的黑夜里,突然勾起了嘴角,一声轻笑淹没在震耳欲聋的雷雨声中。

一直跟在唐玲身后不远处,追得有些气喘吁吁的陈仁德突然注意到了唐玲往一边的乡道拐去了,一家村民的房子正好挡住了他一直紧锁唐玲的视线,陈仁德心下一慌,他连忙加快了脚步追上去,结果跟着转弯以后,雨夜里没有了唐玲的身影。

“该死的!”

跟丢了的陈仁德有些愤恨地骂道,他此刻站在乡道上,一边是来时的路,而另一边就是一大片的农田,里面密密匝匝的植物阻碍了他搜索唐玲的踪迹。陈仁德眯着眼四处乱看,企图看到他寻觅的那个熟悉的小小身影。

耳边没了他自己的脚步声以后,雷雨声渐渐大了起来,陈仁德被这些声音吵得有些头疼,他觉得自己的脑袋昏昏沉沉的,捂住自己的嘴咳嗽了好几声,突然觉得自己有些呼吸不上来,陈仁德以为是自己刚刚跑得过于焦急导致的,他并不在意,慢慢往农田那边靠近,搜寻着唐玲的踪迹。

突然,他看见了那棵大树边,露出的一点点小小的不同寻常的东西,视线有些昏暗,陈仁德有些费力地确认着,双脚因为注意力的集中开始不自觉往那棵树那边靠近,随后站在了离那个大坑只有几厘米之远的地方。陈仁德压根没有注意到自己的脚下,他这一块地方并不熟悉,所以也并不清楚这个异常明显的大坑,陈仁德只是眯着眼睛瞅着那个大树背后露出的那点东西。他看见了一只鞋子踩在地上,有衣服的一角露在了外面。

唐玲!

陈仁德心底惊喜地暗想,他有些兴奋不已地搓起手,脸上挂起了恶心的笑容,陈仁德心底暗自窃喜着,他本以为唐玲会去找那些村民告状,没想到只是躲在这棵树后面,真是个傻孩子,以为这样躲着就可以逃掉他的魔爪了吗?

陈仁德兴奋的同时也有些警惕,毕竟他已经在唐家的时候就被唐玲摆了一道,陈仁德往周围望了一眼,没有发现什么别的反常,这才有些小心翼翼地准备抬脚前去查探,因为注意力一直集中在了那棵他有些好奇又迫切的大树上,所以陈仁德压根没注意到身后有个身影离他越来越近,待他终于听到了身后传来的动静的时候,一股巨大的力量朝着自己的腰椎袭来。

“砰!”

陈仁德连惨叫都还没来的及发出,因为力的作用而往前移动的脚一下子踩进了坑里,整个人的身体来不及反应突如其来的意外,再加上陈仁德整个人本身就有些昏昏沉沉,他没有一点挣扎的,径直从坡上滚进了水田里。

陈仁德倒在水田里,整个人的脸埋进了水里,被呛了好几口水,陈仁德毕竟是个几十岁的成年男人,虽然浑身剧痛无比,但是他还是开始挣扎着想要从水田里爬起来,可是脑袋才刚刚离开水面的他,压根没注意到,他的上方,随着一道闪电劈过,高举着巨大的石头,双眼冰冷地看着他的唐玲,在白光熄灭的那一刻,毫不犹豫地,干脆地将手里的石头砸向了陈仁德的后脑勺。

“轰隆!”

这道雷声比之前的任何一声都要来得响,强烈得像是要将整个大地吞噬,惊醒了许多还在美梦中的村民们,他们迷迷瞪瞪地睁开眼望向窗外的狂风暴雨,随后翻了个身,将被子盖住自己露在外面有些冰凉的手和脖颈,然后砸吧砸吧嘴巴,再次闭上了眼睡去。

雨还在下,甚至变得更大了。

呼啸的风肆无忌惮地摧残着农田里用小型塑料棚也保护不了的弱不经风的幼苗,东倒西歪,死掉了好大一片,在一片摇摆不停的田野里,一道清瘦的身影站在那里,没有动,任由豆大的雨点砸在自己的身上,她微微低垂着脑袋,胸腔在快速起伏着,意味着它的主人此时心情的不平静。

唐玲冷眼看着脑袋埋在了水田里,再也没了动静的陈仁德。

他死了。

唐玲的内心在告诉她这个结果。

很奇怪的是,唐玲并没有一丁点其余的反应,她的内心从没有比现在平静得令人安心,不像是那些第一次杀人的罪犯,还会在冷静以后害怕恐慌,以及对自己罪孽的忏悔,唐玲一点都不觉得害怕,她觉得自己从没有这么冷静的时候,这个被她亲手害死的家伙,她没有像是那些疯狂杀人魔结束犯罪后的愉悦快感,也没有新手杀人犯的惶惶不安。

多奇怪啊。

她居然会对杀人有种莫名其妙的熟悉感,就像这并不是她第一次犯罪了。

唐玲有些失神地看着陈仁德,她的思绪有些紊乱,脑海里有些奇怪而又久违的感受,随着陈仁德的死亡以后开始冒了出来。但是唐玲并没有太过多的在意,她甩了甩脑袋,将陈仁德的尸体翻了一个面,让那块石头沉进了水里好大半,然后陈仁德的脑袋就歪在一旁,看着翻了面以后,陈仁德那双死不瞑目的双眼,唐玲没有什么情绪,她平静地稍微处理了一下陈仁德的尸体后,然后慢慢离开了水田,将挂在树上的外套和地上放着的鞋子捡了起来,爬上了坡,鞋子和外套穿上,慢悠悠地回了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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