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一夜的搜索,克里斯身上的衣服都被体温捂干了。他的眼睛布满血丝,喉咙因一夜的呼喊变得沙哑。
这一夜,他的寻找没有一刻停下来过。但随着日光渐亮,心也越来越绝望。
躲在某栋居民房里的莎伦,听见爸爸的声音立即从床上跳了起来,打开门就往外跑去。
门外的浓雾已经消散了,没有飘落的灰烬,抬头就能看见早晨的蓝天。
“爸爸!”莎伦站在马路中央大喊。
有一瞬间克里斯以为是听见了幻觉。
“爸爸!你在哪里?”
克里斯猛地扭头朝一个方向看去,他跑了起来,风鼓起他的外套,他的眼睛里都是血丝,这一夜他都在寻找妻女,还以为没有希望了。
“莎伦!”克里斯穿过巷子进入主路,就见女儿站在路中央。同一时刻,听到声音的罗斯从另一个巷子里跑出来,出现在路的另一边。
夫妻俩站在孩子的两边远远对视,眼眶瞬间就红了。他们朝莎伦跑了过去,然后紧紧的拥抱在一起。
迪恩双手插兜靠在墙上,目光落在紧紧抱在一起的一家三口身上笑了一下。看到这种场景,他就觉得他们的苦累都是值得的。
“你们准备去哪?”温妮看了眼时间问:“不如先去找个地方吃早餐吧?”
温彻斯特兄弟自然是没意见的,嘉莉看向扒在拐角偷偷往那边看的小阿蕾莎邀请道:“要和我们一起去吗?”
小阿蕾莎看了嘉莉一眼,但她的目光还是落在那一家三口身上,脸上没有什么情绪,心里确是渴望又羡慕的。
那是阿蕾莎从来没有拥有过的家庭和爱。
心有打算的温妮给两兄弟使了个眼色,然后露出温和的笑容邀请:“这么多年你一直待在寂静岭里,一定没见过外面的世界吧?要不要带你去看看?你是想吃零食,看电影,还是去游乐场呢?”
阿蕾莎正抠着砖缝,目不转睛的盯着那边的一家三口。要不是莎伦的养父母都在场,她就要冲出去跟莎伦融合了。
两兄弟对视一眼,都看见彼此脸上古怪的表情。想到温妮庄园里养的那群鬼怪,他们总算知道是怎么来的了。不过也亏得温妮有这种……助鬼为乐的爱好,要不然这次还不会这么轻松。
要不是那个红衣服小女孩出手那么残暴,这小家伙怎么可能那么好说话。
对于这个刚诞生几十年的小恶魔,温彻斯特兄弟也不希望阿蕾莎走向其他恶魔的老路。与其放任她独自野蛮生长,跟着温妮起码不会滥杀无辜。
于是山姆也热情地道:“我们先去吃早餐吧?然后让温妮和嘉莉带你去洗澡换衣服。”
迪恩故意装作没看出来阿蕾莎想要干什么,一副为她着想的样子说:“温妮有一座古老的大庄园,里面住着很多鬼魂,还有两个小女孩呢。你没地方去的话可以先去那边借住,有零食有电视,还没人管你写作业……”
阿蕾莎默默扭
过头,朝温妮看了过去。她又不是真小孩,怎么可能看不出来他们打算干什么。
但阿蕾莎确实想去外面的世界,最后还是点头说:“好。”先看过在说,她要是想走,谁也拦不住。
既然阿蕾莎同意了,温妮他们也没去打扰罗斯他们团聚,而是去接留在另一处保护女警的韩婆婆和梦鬼。在「表」「里」世界随着大阿蕾莎坍塌后,梦鬼不在阻止西比尔苏醒。
醒来的西比尔还有些恍惚,但她还记得自己是追着一对母女到寂静岭,把人跟丢后还遇见了那对母女请来的侦探兄弟。之后的梦太过离奇恐怖,西比尔下意识认为那是梦,毕竟窗外的小镇可没有被浓雾笼罩。
温彻斯特兄弟给罗斯发了条消息,他们并不想跟警察打交道,温妮她们同样如此。于是温妮跟嘉莉开着那辆租来的车,跟温彻斯特兄弟一起驶离了寂静岭,前往城市购物吃早餐。
到小镇后,温妮去商店里给阿蕾莎买了一套衣服,嘉莉先带着阿蕾莎去旅馆开了间房洗澡。
脏兮兮的蓝裙子脱了下来,阿蕾莎坐在浴缸里转动着目光看着嘉莉,突然说:“你是女巫吧。”
听到这个问题嘉莉的动作没有丝毫的停顿,她让阿蕾莎躺下靠着浴缸帮她洗头。
“是啊。”
“外面的世界不仇恨女巫吗?”
嘉莉的手心搓起绵密的泡泡,边洗着阿蕾莎的长发边说:“或许是仇恨的,但只有很少的人知道我的身份……”
或许是想给这个孩子安全感,或许是因为相似的身世,嘉莉说起自己的遭遇。
玛格丽特之所以认为嘉莉是罪恶,因为嘉莉是在她被强/暴后生下的。在生下嘉莉后玛格丽特也想要杀死这个孩子,却因为母亲的天性没有下得去手,但从嘉莉小时候起就开始虐待她。
除了被火烧,嘉莉和阿蕾莎的经历其实很像。
听着听着阿蕾莎就觉得真好啊,嘉莉没有生活在那种小镇,否则就会跟阿蕾莎一样连长大的机会都没有。长大之后还能遇见有人无条件的帮助她。
浴室外传来开门的声音,温妮的声音传了过来。
“衣服买回来了,你们洗好了吗?”
阿蕾莎套上拖鞋,嘉莉帮她裹上浴巾。等换好新买的衣服,头发打理干净,除了脸色苍白外,恐怕罗斯来了也不能一眼认出自己的女儿。
退掉房后,她们去往约定好的餐厅,温彻斯特兄弟已经没忍住吃起来了。
看着跟普通小姑娘差不多的阿蕾莎,迪恩把儿童套餐推了过去说:“尝尝看。”
坐在椅子上,阿蕾莎晃着腿,垂眸看着放到面前的食物,诞生到现在她还没有吃过东西。
“吃过饭你们就要回去了吧?”山姆问。
温妮点头:“是啊,虽然请假了但也得赶回去。”
迪恩放下手机说:“我们也得走了,有新工作。”
这种生活他们已经习惯了,不过自从有了一辆房车后,他
们轮流开车的时候另一个人还能躺床上休息。
趁这个时间,温妮把自己还没告诉BAU的事跟温彻斯特兄弟说了。虽然他们两边遇见的机会很少,但以防万一。
那边谈着话,嘉莉一直在注意着阿蕾莎。阿蕾莎嘴里吃着温热的食物,目光落在外面的街道上。
今天是工作日,街道上的人不多,但她还是看得出神。从诞生起,她就一直生活在「表」「里」世界里,出来没有看见过这样的景象。
吃饭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温彻斯特兄弟先跟她们告别。
“我们得走了,希望这次的工作顺利。”迪恩跟温妮拥抱了一下,叹了口气。
“今年圣诞节我会给你们准备礼物的。”温妮笑着说。
等温彻斯特兄弟离开了,温妮问阿蕾莎:“你跟我们一起回去吗?还是有什么其他的打算?我们今天还有时间,可以陪你去想去的地方。”
原本阿蕾莎一心想要跟莎伦融合,她想要全部的力量,想要罗斯的爱。但只是从寂静岭到这个小镇,阿蕾莎的想法就有了一点点的转变。
她虽然还没有放弃跟莎伦融合,但她觉得这些人类说得对。趁这个时间她可以多看看,而现在正有一个想要留下她的人。
在阿蕾莎的眼里,温妮已经成了她短期饭票,反正大家的目的都不纯。
“我跟你们一起走。”阿蕾莎说。
温妮还了车,来的时候是两个人,回去的时候多了一个小女孩。
下火车后,温妮打了辆车回家,既然阿蕾莎准备先在她家住几天,也不着急今天就出去玩了。大家昨晚一夜没睡,先回家好好休息。
温妮闭上眼睛假寐,突然感觉车停了下来,半天没动。
她睁开眼:“怎么了?”
前方发生了严重的堵车,不知道前面是不是发生了事故,堵在周边的司机都不在车里都跑到前面去看热闹了。
司机降下车窗朝外面张望,只见前面人群闹哄哄的。
“发生什么事了?”
“前面的桥断了,很多车掉下去了。”
听到前面的桥断了,司机倒吸了一口气。这边的车流很密集,如果中途突然断裂,得有多少车辆遭殃?
想一想就觉得不寒而栗。
不久后救护车,消防车,警察相继赶来,看来事故不是刚刚才发生的。这边的车流又堵了几十分钟,温妮和嘉莉已经在网络上看见桥梁断裂的新闻了。
那是一段行车记录仪拍下的视频,能够看见有施工队在桥梁上作业,不久后桥就突然断了。在那一段路的车全部掉了下去,尖叫声此起彼伏,人群弃车而逃。
[太可怕了!为什么桥梁施工还让车辆通行?]
[好惨啊,近年来事故真的好多。]
[这起事故的责任人是谁?]
[米国政府吧?他们应该定时给桥梁做检修。]
[检修了,钻地把桥面弄裂了。]
[想到了韩国圣水大桥事故。]
车流缓慢动了起来,出租车在经过那座桥时只能转弯走另一条道,通往桥面的路已经被警方拦截了。
这是一起伤亡惨重的重大事故,新闻铺天盖地的报道,当时路人拍下的视频在网络上疯传。目前死亡人数还没有统计出来,官方还没有给出事故判定。
生活在米国这个国家,发生这种事故大部分人都下意识怀疑是恐怖袭击,毕竟桥不可能说塌就塌。这种规模的桥梁每年都会进行检测维护,只要出现数据异常工程师就会发现,不可能到了这么严重的程度还没有人发现。
在网络上吵吵嚷嚷各种猜测满天飞的时候,回到家的温妮和嘉莉已经没空把注意力放到这起事故上了。
嘉莉的妈妈玛格丽特已经有两天没回家了,当天下午回来的时候嘉莉还没有在意,结果当晚玛格丽特也没有回来。那时候嘉莉就有些担心了,但玛格丽特的电话打不通。等嘉莉第二天打完工回到家,玛格丽特还是没有出现。
以为玛格丽特出了什么事,嘉莉去了玛格丽特长去的教堂询问,教堂里的人说玛格丽特这两天并没有过去。
嘉莉联系了所以能联系的人,都没有获得玛格丽特的踪迹。直到她发现玛格丽特的衣柜里少了几件衣服,常常带在身上的圣经也不见了。
“她丢下我离开了。”嘉莉坐在温妮家的沙发里,她没有哭,只是发着愣,“就连一张便签都没有留下。”
坐在沙发上滑动平板的莎伦舔着棒棒糖,在这种时候她并没有插嘴。出了寂静岭才两天,她已经喜欢上外面的世界了,网络非常的有趣,她还在路和的灵异论坛里注册了账号。
“我陪你去报警吧。”温妮坐在嘉莉旁边,握着她的手轻声安慰:“无论如何都要确定她的安全是不是?”
温妮感到非常的无奈,她不知道玛格丽特是什么情况,为什么要不告而别。嘉莉这么大了,越来越优秀,不需要她操什么心,为什么不好好生活呢?就算玛格丽特想要新的人生,为什么不肯好好告别呢?
就像嘉莉说的那样,哪怕留下一张便签也好,哪怕只有一句再见。
嘉莉闭上眼,将头靠在温妮的肩膀上,她很难过,却没有世界崩塌的感觉。她已经长大了,哪怕没有妈妈也能活的很好,所以妈妈才丢下她离开了。
忍住眼泪,嘉莉告诉自己,就算是妈妈也该有自己想要的生活。自己本就不在妈妈的人生规划里,现在她要去追寻自己的人生了,嘉莉应该支持她。
但是。
嘉莉睁开眼,如果妈妈真的是去追寻新的人生了,她不会去打扰。但在次之前,她要确定妈妈的安全。这个世界的危险,妈妈根本就不知道。
“好,我们去报警吧,我只是想知道她去哪里了。”嘉莉说。
车停在警察局外,阿蕾莎坚持要坐在车里玩手机,不肯到里面去。
面对这个说要见见市面,结果成迷网络的小恶魔,温妮自然不担
心她在外面会出事。
警察局长彭布罗克算是老熟人了,他们之前在鬼相机案件里就见过面,之后还为道婕的案子被例行询问过。
居民离家出走的案子自然不需要警长来管,但彭布罗克看见这两个姑娘主动过来询问。听说玛格丽特一声不吭带着行李离家出走,彭布罗克也有些无语。生活在这个地方这么多年,不说对每一家了如指掌,但对怀特家的还是有印象的。
彭布罗克问:“你们家最近有出现债务上的问题吗?”很多人因为躲避债务离家,这种事并不少见。
嘉莉摇头:“我并没有听说这些事。”她们家虽然不富裕,但因为人口简单生活开支比一般家庭要低很多。
彭布罗克点点头,又问:“那她身边有没有出现一些特殊的人?”
嘉莉面露疑惑,但还是摇头说:“这点我并不清楚,妈妈从来不会跟我说起交友的事。”以前玛格丽特还会逼着她祈祷,后来她学会了反抗,玛格丽特已经不会再教训她了。
无论是以前还是现在,玛格丽特从来没有跟嘉莉讨论过自己的生活。这对母女对彼此的了解都太少了。
警长又问了几个问题后说:“我知道了,我们会先调取你家附近的监控看她是怎么离开的。或许能够查到她会去哪里。”
嘉莉面露感激:“谢谢。”
等出了警察局温妮的手机响了一下,打开一看是迪恩发来的,消息内容说罗斯已经给了他们雇佣费,兄弟俩想要把这次的佣金跟温妮和嘉莉分。
温妮想了一下自己拒绝了,让迪恩分给嘉莉一部分。但温彻斯特兄弟并没有打算跟温妮她们商量,哪怕他们很缺钱,也不好贪墨小伙伴应得的报酬。
因为要为玛格丽特的失踪奔走,温妮看到新闻上那些意外死亡的报道并没有联想到其他方面。同样的,很多人都没有注意到,那些意外死亡的人都是桥梁断裂事故的幸存者。
至于不告而别的玛格丽特,她终于在克罗克特岛见到了神明的力量。这是她亲眼所见,一个因车祸下半身瘫痪的女孩,在神明的赐福下,摆脱轮椅当场站了起来!
玛格丽特热泪盈眶,她的信仰因此更加的虔诚。像她这样的有罪之人,终于在没日没夜的忏悔之后,有幸见到神的光辉!
于是全程在亢奋中的玛格丽特,根本就没有想到她的女儿正在担心她,只一心想要得到神明的赐福,洗清自身的罪孽。
小岛教堂内,玛格丽特虔诚的祈祷。
“主啊!请宽恕我的罪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