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阔到来时冯慎就开始有些昏迷的症状,他手下的几个百户身先士卒全都死光了,童亭自己没主意只能听曹阔的,毕竟他们的人加一起还没呼啸山庄多,拉过冯黛青让人抬着冯慎就跑,主将一走剩下的百十号人只得跟着跑。
众匪一见这些人要逃,都不用三匪招呼,黑压压的就冲了上来,各种咒骂不绝于耳。
这要是被土匪围住,曹阔就是有通天的本领也杀不出去,立刻大喊道:“五连射!散射!”
好在身边这些兄弟自从进了山就一直跟着曹阔,几天打下来已经有了相当的默契,听到散射后立刻组织成扇形射击,因为双方距离比较近,连弩的攻击又比较突然,除了之前在连弩里活下来的高手们,其他人一点准备都没有,冲在最前面的王富江直接被铁失打穿,他身后的人成片成片的倒在地上,在两支队伍之间形成了一条真空带。
一时间满地的鲜红融化了大雪,疼痛和快速流逝的生命伴随着哀嚎和乞求,让还活着的众匪愣在当场,谁也不敢妄动,突如其来的打击让一些不相干的寨主已经有了逃走的想法,个个面露惊慌,但是碍于三匪的威名还是强撑在原地。
柳鸿文挥舞着梅妃铁骨扇挡下两根铁失后便不再上前,看向捂着一条胳膊的王良眼睛里布满踌躇,这样的对手没人愿意招惹,毕竟在此次围剿中他鸿文洞实力未损,可是今天不杀此人,谁又能担保明天不被此人所杀呢。
趁着强大的震慑带来的短暂平静,粱四儿这边一声吆喝,他带来的队伍也开始迅速撤离,原武镖局众师兄弟和石飞文等人这回可不敢强出头,老老实实的跟着大队走。
八荒迟悔也不像往常一样漫不经心,双手扣着数只飞刀,只要对面几个高手有所异动他就先发制人,曹阔和洪九等几个有袖弩的兄弟走在最后压阵,只要有冒头的都是他们照顾的对象。
“你什么时候成了八荒墨雪的?”八荒迟悔边退边问。
“不成不行啊,一见你老相好就知道是个厉害的,我得套套近乎不是,可惜没能把你俩撮合到一起,否则也不会是现在这个局面……”曹阔有些难为情的道。
“混账!”八荒迟悔瞪眼。
眼看着呼啸山庄众人整齐有序的撤退,众匪谁也不上前阻止,一念道姑着急喊道:“以此人之能,他日若是卷土重来,诸位有谁可与之抗衡?如今正是他龙困浅滩之时,若此时不除,他日必将大祸临头,今日本宗愿助各位一臂之力,难道你们连最后一点血性也被吓没了吗?”
楼海山初见七杀一念时就觉得这道姑不凡,此番有她相助,又集众多山寨当家于此,数倍于敌,正是报杀子之仇难得的时机,赶紧指着死去的王富江道:“太行山里的兄弟们,呼啸山庄在南面已经屠戮了数个山寨,翠松岗王寨主的寨子就是被他们所毁,这些人与咱们不是一条心!他们趁着十虎宴先袭无思寨再劫惊涛楼,分明是想把山里的兄弟赶尽杀绝,不过我惊涛楼同无思寨已经与呼啸山庄大战几天几夜,早已耗尽了他们的箭矢,他们现在已是强弩之末了,今日只要杀了金玉良,他日攻上呼啸山庄,所有财货、女人,我惊涛楼一概不取!”
一听这种厉害的箭矢不多了,还有无数财货和女人等着他们,众匪又开始异动,刀万林抓紧时机第一个冲出去大叫道:“金玉良!还我儿命来!”
他的话何尝不是喊出了楼海山的心声,虽然楼海山不能说出来,但是这给了他足够冲出去的理由,也跳出人群冲了上去:“杀!”
有人带头,就有人跟随,所有的土匪又开始往上涌,射杀了一阵会再起一阵,在消耗了一个箭匣过后,曹阔不得不让大家节省着用,越来越弱的排射让土匪们信心大增,更是放肆猖獗。
退进树林以后,连弩的优势越发的减少,树木成了众匪们有利的屏障,这些祸害就像狂风卷起怒潮,一浪跟着一浪,一念道姑等一众高手夹杂在人群中时隐时现,像孤狼一样紧盯着他们。
众人边逃边杀,但这边按下那边起,无处不在的土匪实在是太多了,前面的官兵因为太长时间奔波开始出现体力不支的情况,已经有开始掉队的了,每一个停下脚步的人必将淹没在人海里,他们会被撕碎、践踏,冰凉的感觉不时席卷曹阔的胸口。
“没路了,前面没路了。”冯黛青冲了回来惊慌的大叫着。
大雪遮盖了曹阔来时的踪迹,童亭迷失了方向跑到了一个没有出路的山坳里,在想另寻出路已经来不及了,只能在山口设了一道屏障,暂时阻挡一下追兵。
山坳里面地方不小,但山壁陡峭,人根本没有可能从这里离开,所有人被困在了这里,大家的脸上渐渐笼罩了一层阴霾,就好像即将到来的夜幕。
“路口暂时有钢弩封锁,土匪们一时半刻不敢进来,但是钢弩未必挡得住那两个老妖精,他们现在不动一定是在等天黑,那才是我们该小心的时候。”山猫有些担心的道。
“还有多少支箭?”曹阔问。
“没了,还有几只而已。”大家纷纷答道。
曹阔自己的弩箭也打空了,他伸手把袖弩卸下来,拉出弩机后面的铁销子,袖弩便“啪”的一声散乱成一堆废铁,然后对大家道:“都拆了吧,我以为他们没有补给不会追太远,现在看来是不死不休了,他们不会在雪地里待上一夜,否则不用我们动手,冻也冻死他们了。至于什么时候会进攻,应该是我们最困顿或者他们冻得受不了的时候,进攻前还会不停的袭扰,让我们紧张、迷惑,得不到休息,所以今天晚上会是我们绝生死的时候。”
“我们怎么办?”
“去把火烧的旺旺的,该休息的休息,我来进行反袭扰,突围的时候喊你们。”曹阔稍微安抚了一下就朝山口走去。
风雪终于停了,正如曹阔说的,赖义带着一拨人大呼小叫的朝小山坳杀来,只是到了钢弩的射程范围就不冲了,雷声大没雨点。
不过山坳里一点反应都没有,这让赖义范了寻思,难道里面有出路,之前的防守是一种假象?他们已经跑了?
“上去看看。”赖义指派两个喽啰。
两个人不情不愿的猫着腰往前探索,可是走了一段什么动静都没有,于是壮着胆子继续探索,直走到山坳的路口时才发现里面的人正一堆儿一堆儿的聚在一起吃东西,看到他们两个来了谁也没有理会,就好像这他们俩是出去巡山才回来一样,吓的二人连滚带爬的跑了回来。
“怎么回事?”赖义搞不清楚状况。
两个人把看到的一说,众匪都全傻了,不理他们,自顾自的吃东西,这是什么情况?可是再一想就明白了,双方都知道彼此的状况,要么拼命,要么消停,这么几个人冲上也无济于事,人家这是看不上袭扰这种小花招儿,他们被鄙视了。
“难不成就这么看着不成?”刀万松沉不住气。
“你真上去他就放箭了,我看咱们还是先休息一阵,夜里在做打算。”刀万林感到无奈。
众匪谁都没有办法,只好退到林子里暂做休息,但是很快就有人肚子叫起来,他们可是很久没吃过一顿像样的饱饭了,今年的十虎宴办的格外清俭。
望着众匪退去,躲在一旁的众人纷纷围称赞曹阔有办法,有敬佩的目光,也有爱慕的眼神儿。
曹阔知道危险并没有真的离开,它就像诡诈的野兽,躲在林子里等着自己放松,把八荒迟悔拉出来做保镖,因为接下来轮到他进行袭扰了,得防着两个师叔偷袭。
“若是事不可为,我可以带你走。”八荒迟悔的双眸里闪烁着林间的篝火。
“单云锦在惊涛楼,从这里向西北走,以您的腿脚,快的话大概半日即可找到,那里有一座七层高塔,很显眼。”曹阔靠在倾斜的山石上,张弓搭箭瞄着树林边缘处的土匪,因为有篝火,所以他们的身影看的一清二楚,略微调整气息就张开捏箭的手指,箭矢离弦。
林子里传出一声惨叫,紧接着是一片混乱,过了好一阵子才平静下去,许多土匪开始往林子里挪。
“你若喜欢那丫头,也可一并带走。”八荒迟悔沉默了一会又道。
“把你老相好儿带走吧,这里和你没关系。”曹阔又放一箭。
刚刚安稳的林子里又炸了起来,土匪们又开始往里挪,因为刚才挪的不够远又死一人,刀万松跳着脚骂道:“都滚回去!藏到树后去,离的那么远半夜跑了怎么办?”
“现在若是不走,定无生还之理,你要知道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他日杀回来就是。”八荒迟悔有些恨铁不成钢。
“我这人不记仇,有仇当场就报了。”曹阔再发一箭。
林子里再死一人,刀万松望着那穿树一箭久久无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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