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祝娆一步一步接近宅子,背后阴冷的气息越发浓重,祝娆甚至能感觉到脖子背后有冷气吹过,就像有人趴在她的肩膀上朝她脖子吹气一样。
祝娆走近大堂,发现大堂高座上的两个椅子处上摆着两个纸人。祝娆走近一看,只见纸人的形状唇红齿白,身上涂着红色的喜服,显得喜庆又怪诞。
她环顾了一圈,发现大堂内挂的的灯笼里竟然隐隐约约照出来了些许字。
“我开始后悔走太快了,我漏看了一个灯笼,而我不能抬头往回看,否则就会触发阵法的绝对禁制。大堂一共挂着六个灯笼,其余五个字分别是‘我’‘看’‘死’‘了’‘吗’”
“你看我死了吗?”白玉衡看到这里的时候皱了皱眉,不由自主地接过了话。
楚开阳安抚地拍了拍妻子的肩:“不一定,这缺的一个字可以是你可以是他也可以是它。”
“我猜这是它在故弄玄虚,但我也没有放过这个线索。接下来的事情……妈妈并不能和你说太多,关于那个阵法那个村子,太过邪门。那个阵法里呈现的是五百年前的五猖村,那个宅子的主人姓谢,他们利用十杀九转阵不是为了造恶鬼,而是准备用十杀九转阵造一个神……”
白玉衡瞳孔收缩,造神?
这两个字迅速将白玉衡的记忆拨回至末世降临的第一天,在广播大厦遇见江真真后踏出大厦看见的记忆。那个坐在尸山血海上的神,眉目无悲无喜,祂只是静静地看着他们,冷眼旁观着世人的作死。
不对劲。
太不对劲了。
白玉衡脑海中隐隐抓到了一缕想法,却还是抓不住,到底是哪里不对……
她只能按捺住性子接着往下看。
“吾儿阿衡,自往生阵被破,我循着阵法里提及的线索,来到了a市的大教堂,在那里我见到了从西方而来的邪祟。也就是那个时候我突然感应到了,他们引以为傲的驱魔血统里竟然藏着一丝修魔一族的气息。
我开始混入大教堂,以珺珺为理由周周前去祷告。他们所说的罪恶混沌是什么东西?我并不清楚。但意外的是在那些魔物来临的时候,我意外地意识到一件事情,魔物的血脉和所谓的驱魔血脉,给我的气息居然是一样的。
我在祷告的过程中遇见了一个粉团子,长着一双碧色的眼瞳,头发是微卷的红色,那个小女孩的眼睛很亮。听说名字叫克里斯蒂安·诺尔德,长大了一定会是个美人胚子,而且我觉得衡儿你应该会认识她并且喜欢她的。但她有一对行为略微怪异的父母,尤其是她的母亲,我在他母亲的身上感觉到了不安的气息。她母亲格尼薇儿身上拥有着浓郁的黑暗气息,但在我们修道法则里其实并没有黑暗气息这个概念。
这种气息的感应好像是与生俱来烙在我们记忆里的一种东西。我想到了一种可能,如果真的是这样,那事情就超出了我的预算……我不希望你有朝一日被牵扯进来,但我算的最后一卦看不清你的前路。
我的孩子,我希望你平安顺遂,不要陷入这场纠葛。它远比你想的还要复杂……造神是绝对的逆天道而行,与五猖神牵扯上。
言归正传,驱魔家族和罪恶混沌的爪牙流淌着一样的血脉,我不知道衡儿你猜出来了没有。
更多的事情妈妈碍于——的法则,并不能透露给你。但是千万不要试图去寻找那拉提草原的五猖村,哪怕往生阵已经被破除,懂得布阵的人可能不止一个。
我希望你永远也不要猜出来,这比你想的要更加牵扯不清。
如果你有一天已经触摸到了这个世界的边缘,拥有了无人可匹敌的实力,能够再回去高纬度世界看一下的话。去祝家看看你的外祖父吧,就说你母亲不孝,不能侍奉膝下,身死道消,无怨无悔。”
真奇怪啊。
白玉衡呆呆地看着最后一段话,不由得抬头看了看天花板,眼睛突然就干涩了起来,鼻尖一酸。
接着里落入了一个清冷的怀抱,楚开阳抚摸着白玉衡的头发,并没有开口安慰。
“师兄。”少女软糯清冷的声音响起,她靠在楚开阳的怀里,小小声地喊了句,“现在给我讲讲在欧洲发生了什么吧。”
“你不看完这沓信吗,看完再说。”楚开阳摸了摸少女柔顺的长发,语气一如既往的温柔宠溺。
“好。”白玉衡乖乖地点头,坐直了身子,拿起了剩下的信封开始拆。
“吾儿阿衡,见信安。
快到你十五岁生日了,我一直在想给你准备些什么礼物才好。虽然我们已经定居在a市,可是我还是来到了苏州,想把这封信一并放在匣子里交给你。
我可能陪不了你过十五岁生日了,我的大限将至,我有预感就这么几天了。真的很想看着你长大,看着你和窈窈出落得亭亭玉立,温婉动人。你随我,性子都一样的倔,我好想陪着你过完这个生日啊。
当你看到这些信,妈妈已经走了很久很久了吧。不要难过不要痛苦,妈妈一早就做好了会死去的准备。只是舍不下你们和你们的父亲,你的父亲一直劝说我回去。可是妈妈已经回不去啦,被绊在了这里。
其实这个低纬度世界的发展倒是挺快的,虽然没有灵气,但很美丽。其实高纬度世界也有很多漂亮的地方,但是都不像这里一样。好吧其实比这里要美,但是我见过最美的风景都是和你父亲一起看的。
妈妈希望你们的父亲好好活着,你们也好好活着,年年岁岁都顺顺遂遂,万事如意。妈妈真的很爱你们,多少次看着你的睡颜,妈妈都很想告诉你,把妈妈的来历,妈妈的大限之日,通通告诉你。
可是时机还没成熟,现在的我竟然什么都不能对你说。或许正是因为你是——所偏爱的,你的灵魂倾向于——。妈妈也不知道是福是祸,但妈妈永远相信我的阿衡可以平安度过——的劫难。
爱你的母亲,留。”
泛黄的纸张上有着水渍印痕,有好些字被水渍晕染开来,白玉衡抱着这封信纸,眼泪一滴一滴从眼眶里滑落。
“妈妈……我好想你……”少女的声音颤抖,她终于忍不住在师兄的怀里放声哭泣。
楚开阳什么也没说,只是紧紧地抱着怀里的少女。
“剩下的信封里说的什么?”楚开阳扬起一个笑,努力转移着少女的注意力。
果不其然,白玉衡吸了吸鼻子,努力睁着眼睛继续看后面的信。
后面的信纸接近于日记,没有了吾儿阿衡的前缀。
“九月初十
谢谢老天让我有了宝宝,我其实以为我会很难有一个属于我的宝贝的。但是宝宝,你爹好着急啊,他已经迫不及待想看见你了。妈妈也是,妈妈也很想很想见你,你一定是世界上最好的宝贝。
你才两个月,你爹就已经开始琢磨着给你起名字啦。
爸爸妈妈都很期待你的到来。
十一月初一
终于在宝宝你快出生之前,你爹终于想好你的名字了。
玉衡,北斗七星里最亮的那颗星星,也是爸爸妈妈心里最亮的星星。
十二月十二。
衡衡已经满月了,衡衡好乖啊,不愧是我的女儿,小小的粉团子。
一月初九
衡衡周岁抓阄居然抓了玉佩,果然命数不可定。
七月初十
白天是个大笨蛋吧,他居然直接把衡衡的换下来的小袜子都攒着,还美名其曰是小孩子身上有奶香,蹭蹭宝贝女儿的香气就能让衡衡更亲近他。崽,你爸是个傻子,你千万别是。
一月廿二
衡衡,你爹听到你喊他爸爸激动得差点把公司里的人都给看傻了。我确定了,你爹真的是大笨蛋。小声,千万不要学他,听到了吗!”
房间里只能听到一阵隐忍的哭声,少女的眼泪从眼眶里滴落,打湿了泛黄的纸张,得亏她想起这是母亲写的,手指轻点在上面设了个咒,才不至于教眼泪将字迹晕染。
“三月廿十
春天终于到了,我替我的宝贝衡衡算了一卦,却看不清你的来路前程,竟是白茫茫一片。不管了,我希望我们一家三口高高兴兴就好了。
九月初七
衡衡,你爹越发傻气了,真不敢相信你爹爹居然是个大公司的总裁?每天非得抱着你去公司炫耀一圈,我不能理解。人家夸女儿和妈妈长得像,你爹高兴得像在夸他一样,真真是个女儿奴。
不过好像不能怪你爹傻气。妈妈突然想起来以前妈妈出生的时候,你外祖父也是这样,抱着我跑遍了世家,多稀罕呐,一向不爱与旁的宗族联系的祝家家主居然因为新生儿而去和其他世家联系走动。
十月十三
我们决定在年底带衡衡去苏州玩一玩,透透气,成日在a市待着,属实有些无聊。宝贝女儿,还好你爹请了假,准备把公司的事儿全带过去苏州那边处理,才能陪着我们去,不然妈妈可就不带他去玩了。你妈妈我以前可一点都静不下来,不是东边拆家就是西边打人,不过打人是不对的,宝贝可千万不能学你妈妈。
你妈妈真的在这个星球太无聊了。应该说这个世界都太无聊了,我曾经偷偷去瞧了其他的星球,发现偌大的星系里竟然就蓝星一个活的星球,不过也难怪,两个低纬度世界是不会重合的。这个世界和妈妈的世界不一样,这里的大家都不会使用灵力,每天都是平凡地生活着。
但是因为有你爹爹和你,所以我不觉得很难熬,无聊,但是很开心。
十一月初三
你爹爹突然问我,会不会后悔留在这里。我觉得你爹爹真的好可爱啊,像个大孩子一样的。但是妈妈小声告诉你哦,在妈妈那个世界里,如果有和你爹一样个性的人出现在我面前,那他甚至说不出话的,是要被你妈妈按着揍的!由此可见你妈我的个性真的收敛了好多啊,我甚至没有揍你爹,我可真的是太爱你爹了。我估计你爹也是这么想的吧,毕竟我们刚见面你爹就让我揍了一顿,哈哈。
十二月廿二
我们现在出发去苏州,在绿皮火车的车上,它已经算是比较快的交通方式了。衡衡好像很喜欢坐在车上看着外面的风景,真是看了就会有岁月安好的感觉。
不过这种速度比起御剑而行慢了太多了,真希望我有机会带着衡衡能试试御剑而行。可是好像没机会了,毕竟只能拥有一个高纬度世界的人活在这里,等衡衡长大了,我就会消亡在这个世界上。
你爹总缠着问我高纬度世界的事情,我就和他说了好多,可是他什么都想知道。我活了几百年,遇见的事情太多啦,都不知道怎么一件件说来。我有时候希望时间再过得慢一些,好教我多活久一些,好教我陪着我的夫君到白首。
可不会有白首到老的情节,我留在这里本就是逆天而行,更逞论诞下孩子,高维度世界的血脉不能侵染低纬度世界里去,这是禁律。
宝贝衡衡,你爹想偷看我写的日记,那是万万不能够的。╭(╯^╰)╮别以为我没有了修为身手就下降了,那是不可能滴!不说了你爹开始用美人计了,每次都用这一招,真是的。
一月十五
没想到苏州也下雪了。
一月十九
我很难过这个世界上也会有这么残忍的一幕,我救了一个小孩子,他舌头都被绞了,话都说不出来,手肘也受了伤。这么冷的天,他才七八岁的模样,我决定带他回家。
二月初十
宝贝衡衡,我和你爹讨论了一下,决定收养这个可怜的孩子。看样子你很喜欢这个哥哥嘛,嘻嘻,以后我也是有两个孩子的人啦。你哥哥的名字我和你爸爸都想好了,就叫白珺,珺者,君子如玉,美玉如斯。
二月十一
珺珺死了,是我的错,这是我第一次来到这个世界以后感叹,原来失去了实力,是一件极其痛苦的事情。无论是在哪里,如果是生老病死,自然死亡,我也不会这般难过伤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