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6章

意思就是,白玉衡一开始经历的那条时间线是副时间线,被设定为主时间线的是白玉衡注定会在那个时间节点激活血脉,唤醒沉睡的阿潼。

也就是,一开始那条副时间线就是被创造出来的。

主时间线和副时间线不能并存,一个时空里只能存在一条时间线,这是天道法则设定的。

无论是天道将原来那条“主时间线”定格,并强行赋予小主人修改时间线的能力,还是天道设定这才是真正的时间线,都太过骇人听闻。

小主人的特别之处必定是在于她的天赋,还有血脉。

血脉?

阿潼睁大了双眼,是啊,血脉,小主人并不是单纯拥有高纬度世界血脉的人。而是拥有着低纬度世界和高纬度世界融合的血脉,尽管低纬度世界的血脉只占据1%,但这也足以让小主人在低纬度世界里不受天道法则影响。

它通通串联起来了,一开始祝娆就已经说明白了,只是那个时候阿潼并没有仙界记忆,并且它的记忆被强行修改成了祝娆拥有这样的能力。

前任主人祝娆在给小主人留下虚影时,曾经说过,拥有了低纬度和高纬度血脉的白玉衡不受空间法则束缚,空间法则就是天道。

阿潼咽了下口水,这已经比它能想象到的局面更为复杂,如果说一开始天道就是借祝娆之口告诉白玉衡,也就是说,天道甚至已经安排好了所有事情。

楚开阳、无为门、太华永乐宫、驱魔家族,每一个都和白玉衡有关系。

阿潼毫不例外,那个还没出现过的永州浮云殿和白玉衡也有关联,只是会以什么模样登场。

太过反常。

阿潼能想到的是,天道并不满足让白玉衡成为低纬度世界的“神”。

天道给的时间是五年,自小主人回来以后开始算是五年,在高纬度世界需要花费上千年,还得需要天赋异禀才能突破化神期。

阿潼每次想到这个时间就眼皮直跳,最关键的是小主人花了两年提前达到了进入酆都的要求。

小主人现在已经不能说是气运之子了,大胆点觉得她是天道之子,阿潼都觉得它能接受。

花费这么多功夫,这已经不是简单地破戒了,更像是把之前定下的规则全盘打乱。

阿潼想来想去,终究不得其所以然,只能叹气。

天道入世,究竟是什么缘故……阿潼想不明白,它只是个前两千年被养在扶桑大帝身边的小莲花玉佩,接着又是一个被供奉成吉祥物几千年的玉佩而已,这种事情它哪里想得明白。

白玉衡听不见阿潼的絮絮叨叨,她在车上时竟然靠在椅背上睡着了,她只是闭了下眼睛而已。

在进入梦境的时候她就反应过来了,她无奈又放轻声音地问:“这种梦境你又要我重复多少遍?”

——直到你不为世俗所困。

“为什么?”白玉衡的语气听不出来有什么情绪波动,她只是冷冷地看着雾蒙蒙的四周。

——修大道者,不得动情。

“那你可以换一个人选修,我琢磨着少林寺一大把,赶紧去。”白玉衡以为这玩意好歹得说出句能听的,结果又扯到修大道上。

见对方沉默,白玉衡乘胜追击:“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你选中我,但是,既然是我,那就是由我决定我自己走的什么道。我的道就是没有道,敢欺辱我亲人的都可以死。”

正在白玉衡心里琢磨着是不是话说重了,这玩意怎么不说话不吱声了的时候,听到了一声极浅的叹气声。

接着就是庞大的情景将白玉衡整个人覆盖,她整个人置身于一片虚无之中,只有白茫茫的一片,什么也看不见。

在白茫茫一片的正中央孕育着一颗晶莹剔透的圆球,它的内里流转着两种不同颜色的光芒。

一半流转着深邃墨色的光芒,一半流转着柔和白色的光芒,它们分据在圆球里的两侧,像是在分庭对抗。

“这是什么?”白玉衡被圆球吸引了目光,那圆球里的白光散发着亲切的感觉,让她忍不住想要伸手触碰。同时圆球里的墨色光芒又带着一丝冰冷,带着白玉衡略微抵触又觉得莫名熟悉的气息。

没有人回应白玉衡,白玉衡凑近一看,发现里面的墨白双色光芒虽然分庭对抗,但又并不是泾渭分明。因为在中间的衔接部分是呈现出一种灰蒙蒙的色彩。

少女伸出手轻轻地按在上面,手指传来冰凉又柔软的触感,像是在触摸一块刚从冰箱拿出来的果冻。

下一刻这颗有着果冻触感的圆球剧烈地跳动起来,像是被什么唤醒了一样。白玉衡警觉地收回了双手,警惕地盯着这颗异常美丽又奇异的圆球。

圆球在一阵剧烈跳动后发出了耀眼光芒,刹那间白玉衡被这刺眼的光芒照得下意识闭上了眼睛。

等那阵耀眼的光芒过去后,周围的景色大变,不再是之前白蒙蒙看不见其他东西的世界,而是和之前在梦境里看见的景色差不多。

数不清的大小球正漂浮在半空中,它们闪烁着各种光芒,区别是大小球浮动的正上空有着一颗通体圆润洁白无瑕的圆体。

圆球冰莹剔透,如果拿翡翠来形容,简直就是极品白月光,是一颗极其漂亮的珠子。

珠子散发着萤萤的白光,有规律地流动着光芒,就像活的一样。

随着白光闪烁,底下数不清的大小球里有的突然爆炸开来,散作点点星光,下一刻这些星光又重新跳动着汇聚在一起。

接着白玉衡亲眼目睹这些零碎的星光汇聚在一起凝聚成一颗全新的圆球,圆球闪动着光芒,同样漂浮在半空中。

再然后白玉衡眼前白光一闪,周身环境再一次发生了更改。

“这是?”白玉衡抬头看着高耸直入云端的天梯,两侧是云雾缭绕。

和登上无为门的天梯不一样的是,这里的每一个台阶用的都是白玉,还是毫无瑕疵的白玉。

只一瞬间,白玉衡就脱口而出:“这是……登天梯?”

依旧没有人回应白玉衡。

白玉衡发现自己现下完全感知不到周边的情况,以前在梦境里她也能够释放精神力探测,从来不会像现在这样。

她心里有种怪异的感觉,这不像是梦境了。

少女深吸了一口气,抬步往上走,在她抬步往上踩到第一个阶梯的时候,白玉衡神色一变。

这些台阶上附带着庞大的灵气,光是踩上去就觉得体内灵气被带动,开始自行运转。

白玉衡踩上一百级台阶的时候往上看了看,上面莹白的玉阶看不见终点,她的额间已经开始渗出了薄汗。

台阶上明明附带着大量的灵气,但同时也在疯狂汲取着白玉衡体内的灵气,不过登上百级玉阶,白玉衡体内的灵气竟然被调动了一半。

白玉衡内心疯狂吐槽:真是离谱它妈给离谱开门,离谱到家了,她真的从来没想过会在梦境里重新感受一次当初开启时间永停空间的痛苦。

没错,现在给她的感觉就像是重新开启时间永停空间,区别是这一次她已经变强了不知道多少,结果还是陷入了和当初一样的迷茫。

天梯九百九十九阶,自己的极限难道连天梯都登不上去吗?

白玉衡咬了咬唇,倒也不是她不想用灵力往上走,问题是她现在能够清楚感觉到身体内的灵气被调动,却无法驱使它。

与此同时她感到了一阵无力感,白玉衡终于意识到这个梦境的意义是什么。

她太过骄傲,在阿潼的描述里,白玉衡的母亲祝娆已经是高纬度世界的天之骄子,不过千来岁的年纪就达到了渡劫期。

而白玉衡只花了两年,尽管两年里她实际累计在空间度过的时间也是上千年,但空间内的时间流逝哪怕再真实,在回到现实以后也会模糊掉时间流逝的感受。

如果没有模糊掉时间流逝的感受,她一个人在空间里过了上千年的时间会被逼疯的。

因此造就了白玉衡虽然心境在经过千年时间沉淀后悲悯了许多,却依旧带着自己的骄傲自矜。

成为一个低纬度世界当之无愧的“神”是一件让白玉衡骄傲的事情。

尽管白玉衡从来没有表露出来,但是当你拥有这个世间最高的能力时,当其他人的生死都在你的一念之间时,是个人都会忍不住狂傲起来。

因此尽管白玉衡从来都没有说过,内心却是骄傲的。她有着无与伦比的天赋,她的母亲是高纬度世界古法家族里数一数二的祝家少主,白玉衡继承着属于祝娆的血脉与天赋。

她是能打得崔珏没有还手之力三炷香的人,也是能够以一己之力破除鬼村轮回的人。哪怕抛却这些光环,她白玉衡原本就是天之骄女,她的父亲白天是曾经的a市名门望族,她自己十八岁出道,二十岁登顶影后,她为什么不能骄傲。她原本就是一个极其骄傲的人,只是她的骄傲从来不会轻易展露在外罢了。

那个存在的意思已经非常明确了,它在告诉她,哪怕她是最接近低纬度世界的“神”,也只是一个凡人。

这天梯,她登不上去。

白玉衡冷笑了一声,脸上掠过一丝狠意,她反而要看看,她到底能走到哪一阶。

她要看看,她离它所谓的标准到底还有多远的距离。

少女的额间是细密的汗珠,衣服更是被汗水打湿紧贴在身上,显出姣好的轮廓。此时的她已经站在了第一百五十九阶上。

等白玉衡站在第一百七十级玉阶上时,整个人仿佛刚从水里被捞起来一般,每一步玉阶上都留下了水渍。

少女喘气声急促,但还在拼命压制着自己的呼吸,她已经很久很久都没有试过会像一个正常人一样出汗、大喘气。

她感觉越是往上走,灵气开始与她体内的灵气冲撞。白玉衡体内的灵气被调动得极快,几乎是已经枯竭的状态,而玉阶上的灵气还在调动着白玉衡体内的灵气。

每往上登上一步,只觉得迎面而来的灵气开始造成了压迫感,转化成像是重达千斤的压力。

到了第一百八十阶时,白玉衡身上不可谓不惨烈,空气中的白雾开始变粉,如果有人能够以旁观的视角围观着这一切,就会诧异地发现周边的粉雾的来源就是艰难行走的白玉衡。

从白玉衡身上被调动出去的灵气开始实体化,带着血珠被抽出体内,接着融入白雾之中。

白玉衡不过往上走了八级台阶,周边的白雾已经全部染成了粉雾。少女的衣服已经被血染红,原来好看的白色长裙被活生生染成了一条红裙。

她的脚刚碰到第一百八十九阶玉阶时,宛如碰到了钢板一般,白玉衡死死地咬住下唇,狠狠地将右脚足尖立在第一百八十九阶上。

这一下痛得白玉衡眼泪直接夺眶而出,她也不想掉眼泪,可是痛感像是直接往她脑袋哐当来一下。她的右脚足尖像是被一块铁块狠狠地砸到了脚尖,白玉衡痛得身子差点一软。

白玉衡对自己一向很狠,她死死地咬着牙,平衡着自己的身躯,过了很久,她才从那种剧烈的疼痛里稍微缓过来了些许。

少女眼神冰冷,深呼吸了好几口后慢慢地将左腿也抬起,明明是极其简单的动作,却花费了白玉衡好一会。

等到她双腿站立在第一百八十九阶的时候,周身的粉雾又浓重了几分。

她只觉得又回到了当初开启时间永停空间那会最后几分钟的状态,白玉衡眼神光接近溃散,她还在死命地睁大眼睛,泪水夹杂着血流下,遮住了她的视线。而少女连抬手擦去脸上血泪的力气都没有,她只能努力眨眼,让自己的视线内的血泪顺着眼睫毛往下流。

好累啊。

这是白玉衡的脑海念头,她感觉耳边是几百个敲锣打鼓的,还附带吹拉弹唱的,耳朵嗡嗡响,她感觉自己耳朵已经在往下流着血,痛得她几乎想要崩溃。

放弃吗?

白玉衡视线接近溃散,她死死地睁着眼睛看着前面的玉阶,脑海里恢复了一丝清明。

绝不。

它不是想警告她,她还没有这么强大吗?那么她会告诉它,她也许还不够达到它的要求,但别想就这么让她认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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