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灯瞎火的,沈涅鸢也没有瞧清院子里有谁,骂骂咧咧道,“什么重要的事情非得晚上做?义父何时变得如此凶恶苛待下人了。”
拓跋渊抬手握成拳,抵在薄唇前,轻咳了一声,“国主在此,你还不请安?”
沈涅鸢愣了一下,循声望去,眯起了惺忪的睡眼仔细瞧着。
拓跋渊从阿福手上拿来灯笼,高举着照在国主脸上,国主蹙眉睨了他一眼。
只听少年道,“你瞧清楚了?”
沈涅鸢有些尴尬地吐了下舌头,朝着国主俯了俯身。
她刚刚说什么来着?
凶恶?苛待?
沈涅鸢啪地一下将窗户关上,摸了摸自己的脖子。
好在,她背景强大,国主奈何不了她。
她是如何都睡不着了,故而披了件白狐裘衣出门。
开门的一瞬,起了夜风。
她冻得哆嗦了一下。
“见过国主,贵妃。”
她俯了俯身,一抬眼又瞧见了一脸看好戏的裴晏,勉勉强强地打着招呼,“国舅也来了?”
她环顾了一圈,见有不少的侍卫四散在府中,一见这架势,就知道是在搜查着什么东西。
“这是……怎么了?”
“贵妃不见了耳环。”拓跋渊轻声告知。
沈涅鸢抬眸,同他默契地对上了视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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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微微一笑,道,“旧的不去新的不来嘛,这么劳师动众找一个耳环,不太好吧?”
说罢,她撇撇嘴,小声地嘟囔了一句,“就算是我,我都做不出这事来。”
“……”
国主其实听见了,但他只能装作没有听见。
左右他又不能重罚沈涅鸢。
可他心里又觉得憋屈了,大声呵斥着侍卫,“一个耳环你们都找不到,寡人养着你们这帮废物做什么!”
侍卫们埋头搜查,脸上满是不耐和怨念。
原先想着,万一找到阁老府有细作的证据,能立大功。
可这阁老府清清白白的,什么都查不出来。
又听小县主方才那么一说,侍卫们的心里头愈发觉得国主残暴苛待下属,不是位明君。
沈涅鸢一打哈欠,眼泪就出来了。
她拉起拓跋渊的衣袖擦了擦眼,困倦地靠着他站在一旁。
瞧这架势,大有不翻点什么出来,不罢休的架势。
她抬眸就见贵妃朝着裴晏使了个眼色,裴晏当即拉住了一个侍卫,塞了点什么东西给他。
“你鬼鬼祟祟的,手里拿着什么?”
沈涅鸢突然出声,惊得那侍卫手一抖,一张被揉成团的纸头就这么掉在了地上。
侍卫哆嗦地跪在地上,连头都不敢抬起。
国主沉着脸,“那是什么?”
“这侍卫方才搜到了这个,刚交给我,就被小县主看到了。”
裴晏淡淡地一笑,正要弯腰去捡那张纸,沈涅鸢一个箭步上去,抢先拿到了手里。
贵妃脸色变了变,怒道,“小县主,你这么紧张做什么?”
她的视线落在沈涅鸢手里的纸上,逼近她,声音提高了几分,“怎么了?这纸不能见人?”
“当然不能见人!”
沈涅鸢将那纸藏在了身后,盯着贵妃,刻意将声音压低,“同样的把戏,我已经玩过一回了,贵妃你就不能有点创意么?”
“本宫不知道小县主你在说什么!”
贵妃的声音很响,明显不合作。
国主朝着她看了过去,沈涅鸢却没有贵妃意料中的那么慌,反而是无辜地眨几下眼睛,随后眼睛就红通通的,很是委屈的样子。
“娘娘,我都同你说了,这纸真的不能见人,你就不能维护一下我的面子么?”
国主狐疑地蹙眉,“这纸上究竟写了什么?”
贵妃刚张了张嘴,沈涅鸢就抢先一步道,“我说了还不成!”
“我……爱慕义兄,先前他对我不理不睬的,如今又对我有意思了,我当然要趁机和他算算旧账,让他尝尝我尝过的滋味。”
沈涅鸢涨红了脸,说起胡话时可没有半点的含糊。
她低下头,脚尖掂了掂,颇为羞涩的模样,倒是让人没有怀疑。
“可我前些日子玩过头了,义兄真的生气不理我了,我就写了个情诗……”
情诗二字,她说的颇为轻。
但国主还是听清楚了。
“你胡说八道!这纸分明是……”裴晏有些气急败坏。
“分明是什么?”沈涅鸢回头瞪着他,“国舅方才不是说才拿到手,应当还没有看,这侍卫就被吓得将纸掉在了地上吧。”
裴晏一时语噎,捏紧了拳头,看向了贵妃。
“口说无凭,小县主还是得把信拿出来示众,我们才能相信。”贵妃微微一笑,看着沈涅鸢,催促道,“小县主,还不快点?这信的事情,可大可小啊。”
“怎么可以示众?”沈涅鸢睁大了眼睛,“我……我写的有点肉麻,还是别了吧。”
“不给看的话,可是会被扣上细作的嫌隙,本宫劝小县主你还是拿出来吧。”
贵妃说话间,伸手就要去抢。
沈涅鸢也没有藏起来的意思,贵妃要来拿,她还真就随便她拿走了。
信到手上,如此的轻易,倒是让贵妃狐疑地看了她一眼。
沈涅鸢微微一笑,上前轻声道,“娘娘,我们各退一步,你也不想国主知道鲛珠是被你吃了吧?”
贵妃神情一凛,冷厉地看着她,“你瞎说什么?”
“我有证据。”
沈涅鸢从腰间拿出了一瓶药,倒了点粉末出来,晚风拂过,一阵异香。
贵妃神色一变,这香味她再熟悉不过了。
“娘娘忘了么,宫尘同我,同阁老府,关系都挺不错的。”
国主在不远处道,“小县主的面子还是顾及的,贵妃,就由你来看这封信。”
贵妃捏紧了手里的纸,而后不甘心地将它打开,大致扫了几眼,又合上。
“确实如小县主所言那般,是一封情书。”
贵妃将信送还到沈涅鸢的手里,轻拍着她的手背,“这么一封情书,小县主可要收好了,不要再落到旁人手里。”
“这信是义兄生气时丢的,既然他不稀罕,我也不会拿着。”
沈涅鸢说罢,将那信干净利落地撕成了碎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