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好,我给你倒数,三,二……”
“啊……啊……啊……啊……”
魔音穿脑而过,那一声旷古烁今的叫声,震得松涛院的每个人脑子嗡嗡响,除了沈绎之下,其他人全都下意识的抖了抖。
“兄长,你没数到一就动手了!!!”
为什么总是不按套路出牌。
“那样你浑身绷紧,会更痛!”
呜呜呜……
她现在也感觉很痛,比刚才挨板子更痛!
眼泪哗啦啦的就落了下来,枕头濡湿了一大片,后背冷汗淋漓,整个人都虚脱了。
朦胧间,她听到沈绎嫌弃的开口:“傻子,往后再有这样的事,尽管往我身上推就是!”
孟辞眸中蕴着泪,抬头男人的脸也模糊一片,她勉力将沈绎的手抓过来,将巴掌大的小脸贴上去,蹭了蹭:“兄长,这话我可记住了,往后无论我做了什么坏事,都要算在你头上,你可别后悔!”
沈绎轻轻摇摇头,勾了唇,似乎无奈又像是嗤笑:“怎么,你还能将头顶的天捅个窟窿让我去补?”
等了一小会没见回应,垂眸一看,孟辞已经睡的熟了。
她长长的睫毛上还蕴着一层晶莹的泪水,巴掌大的小脸皱成一团,素来舒展的眉心紧紧蹙在一起。
小绿一直守在床边,见状轻手轻脚上前,在孟辞腰身左右各放了一个枕头,然后再搭上一床被子。
孟辞身上的伤暂时还不能碰衣物,会黏在上面,这样隔开一下,既能保暖,又不会触碰道伤口。
小绿见沈绎还站在床边,压低声音道:“大少爷,夜深露重,您衣衫单薄还是先回去加件衣服吧,今日之事,多谢大少爷相助,来日大少爷若有需要,奴婢一定任您差遣!”
刚才她跟小茶被扔出了院子后,她见屋内责罚之声不停,一时情急便去了北厢房搬救兵。
沈绎嗯了一声,没有多说什么,将孟辞的手掰开,随意的扔到床上,转身出了屋子。
刚一跨出去,侯夫人就迎了上来,抬手就是一巴掌要抽上去:“沈绎,你到底安的什么心!为何要拿那样的东西给辞儿看?还有那样暴露的衣服,是哪个不知廉耻的女人穿的?今日之事,你必须要给一个交代,若不是你,辞儿也不用受这样的苦!”
可她这一巴掌注定打不到。
沈绎稳稳的架住了她的手腕,清朗的眉眼深处蕴着冰冷寒潮:“自己犯了错,如今着急推卸责任,这样便能良心舒服点?”
“你若信他,他又何须受皮肉之苦!”
侯夫人脸色胀红,是痛是耻也有畏惧。
沈绎那目光,仿若她多加辩解,便会拗断她手腕。
沈绎说对了,侯夫人此刻心内懊悔万分,可人的本能就是不愿承认错误的,所以她下意识将错误都归咎给沈绎。
如此,仿佛错的便不是自己。
永昌侯见形势不对,赶紧打圆场:“夫人也是关心则乱,这件事就这么过去吧,谁也别提了!”
沈绎轻笑了一声,那冰冷凤眸又落到他的脸上,声调冷的冒寒气:“侯爷,你自问刚才行为配当父亲吗?”
永昌侯脸色青一阵白一阵。
若是自己的儿子,他也许一巴掌下去了。
可沈绎是龙子,且这一次,自己的确是做的不对。
永昌侯深深叹息:“你说的对,这些年我对辞儿的确是疏忽了,我不喜他文弱,可再文弱那也是我的孩子,我应该相信他的人品!”
沈绎慢条斯理的扯了扯凌乱的衣服,眸中的狷狂肆虐:“侯爷,夫人,别说今日这事如芝麻一般小,哪怕是他杀人放火,你们也该护着!不然,要你们这对父母何用!”
永昌侯和侯夫人都被他身上的戾气镇住。
等到回过神来,屋子内哪里有那白色身影。
侯夫人张了张嘴,指着北厢房的方向,道:“你瞧瞧他说的是什么话,辞儿迟早要被他带坏!”
永昌侯却是若有所思:“夫人,沈绎如此护短,对辞儿来说不是坏事,总比给辞儿找一个大难临头各自飞的兄长要好吧!”
侯夫人抿了抿唇,恨恨一甩帕子,到底是没有反驳。
世家大族,兄弟友爱很多时候都是表面,揭开了那一层遮羞布,内里肮脏不堪。
可是今日沈绎今日所作所为,的的确确是对孟辞爱护无比,有这样一位兄长,于自家女儿而言确实是好事。
若是未来,孟辞真的有回复女身嫁人之日,娘家兄弟是否宠爱撑腰,会直接关系到她婆家的地位。
一念及此,侯夫人缓和了神色,叹息道:“其实他刚才说的对,但凡我对辞儿更信任一点,今日便不至于让她受这等苦!”
永昌侯拍了拍她的肩膀:“咱们也不是生来就会当父母的,好在辞儿还小,咱们今后还有机会纠正!”
半夜里,孟辞痛醒了。
听到侯夫人低低的啜泣声。
她浑身倦痛,一时不想睁眼。
“辞儿,都是母亲对不起你。母亲不该让你男扮女装,可当年若不是如此,你要死,咱们整个侯府都要死!”
“这些年,母亲也是左右为难……都是母亲的错!”
一只温柔的手抚上孟辞的脸:“母亲以后再不怀疑你,你兄长说的对,哪怕你做错了又如何,你是我的孩子,我原本就该护着你……”
孟辞在她的絮絮叨叨中,困意翻涌,又睡了过去,这一次睡到日上三竿才醒,她这几日不能下地,必须这样趴在床上养伤,得等伤口结痂了才能换姿势睡觉。
小茶一直有个疑惑,等孟辞用完早膳后,她憋不住问了出来:“少爷,这大少爷昨日都那样看过您,难道还没有发现您的身份吗?”
“人都有一种先入为主的思想,兄长认识我的时候,我便是男子,加上之前他还……”
还摸过那鹌鹑蛋,便确定了这一判断。
昨日虽是撕了裤子,但只撕开受伤的那一小片,加上她当时的姿势,所以并未引来怀疑,但还是很羞耻。
罢了。
反正孟辞现在的脸皮厚的也能跟城墙媲美了。
学院那边请了假,第二日,松涛院便迎来了探望的客人——英郡王宋英。
旁人也就罢了,但这个宋英可是始作俑者,必须要见一见。
宋英摇着扇子,一身紫衣风流倜傥,身后跟的小厮手上拎着几个盒子,都是补品药材。从院门口到屋子前,他冲十个婢女飞过媚眼。
他笑呵呵的进门:“孟兄,听说你染了风寒卧床不起,我特意来瞧瞧,可别是我犯下的罪孽吧?”
等进屋一看孟辞脸色发白趴在床上的架势,他吓了一跳:“孟兄这是挨板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