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了又有啥用?我争了又能争到啥?二嫂,我不是你,我没那么大的本事。相反我要是多说了啥,多争了啥,不止是我的日子,我娘的日子也会更加难过。”
唐招娣眼中的泪水簌簌而下,从那蜡黄的脸上滚滚落下,有的直接落入泥地,消失不见;有的顺势滴落在衣服上,又有的
如果此时有外人看到这一幕,怕是要以为顾明卿欺负了唐招娣呢,还把人欺负得直哭。
再如果此时要是换了一个男人面对唐招娣,相信那男人就是再铁石心肠,也会被唐招娣的泪水攻陷。
可惜,此时站在这里的是顾明卿,她对唐招娣泪水无感,心里没有丝毫的触动。
顾明卿抬头望天,天碧蓝碧蓝的,瞧着好像离她很远,但有时候又觉得很近,仿佛伸手就能碰到,“对,你说的很对。”
唐招娣微微松了口气,她真的不想从顾明卿的嘴里听到她不爱江大壮,她明明是那样的爱大壮哥啊!
“可这更能说明你对江大壮的爱不过如此。因为你知道自己说了,争了,会被太婆婆打骂,你娘的日子会更加不好过,所以你怯懦了,你退步了,你迟迟不敢往前走一步,就连那么一小步你都做不到。
人啊,都喜欢衡量得失。你唐招娣不就是认为你大壮哥对你的心意,不值得你去争去说吗?”
唐招娣整个人像是被九重天上劈下的惊天怒雷击中,眼睛骤然睁大,所有的思绪也被打散!唐招娣张大嘴巴,想要反驳顾明卿的话,她不是那么想的,她很爱很爱大壮哥!她只是——她只是——
她只是什么?唐招娣自己也说不出来,所有的话语都变得如此苍白,所有的辩驳都显得如此无力。唐招娣除了哭以外,好像再也没有第二条路。
唐招娣绝望地蹲下身子,小声呜咽,哭得身子一抽一缩。
唐来娣正好撞到“三姐你咋了!是不是有人欺负你了!”
唐来娣快步来到唐招娣面前,伸手想要扶起唐招娣,同时用愤怒的眼神瞪着顾明卿,显然是将顾明卿当成了害唐招娣痛哭的恶人!
顾明卿懒懒扫了眼唐来娣,连开口辩解的想法也没有,随唐来娣怎么想。况且严格意义上来说,唐招娣哭得那么惨,的确是跟她有关系。
唐来娣好不容易扶起唐招娣,就开始对着顾明卿兴师问罪,“二嫂,我知道我是得罪你了,可是我三姐没得罪你啊!你咋能欺负我三姐,把她欺负得——”
“不——不——不是!四妹,二嫂没欺负我!真的没欺负我!”唐招娣慌『乱』摆手,上气不接下气地说道。
唐来娣明显不相信唐招娣的话,只当唐招娣是在为顾明卿开脱。
唐招娣想解释,但因为哭得太厉害,她直到现在还没有找回自己的声音,想要完整说完一句话都很困难。
顾明卿绕过唐招娣和唐来娣,打算离开,唐招娣忽地开口,“二嫂,我该怎么办?我——我该怎么办啊!”
这些事情,如果顾明卿没有挑明的话,唐招娣可以继续自欺欺人,当一切事情都不存在。可是现在不行了,顾明卿将遮掩的那一层薄薄的布料撕开,所有的肮脏丑陋就那么明晃晃地『露』在阳光下。唐招娣不能再当看不到,那样子的她真的不配说爱大壮哥了!
可是唐招娣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她不知道啊!
铺天盖地的绝望朝着唐招娣涌来,令唐招娣避无可避,只能失声痛哭。
顾明卿的脚步停在唐招娣身边,似笑非笑地看着唐招娣,慢悠悠伸出一根手指,“一条路,像我今天中午做的一样。那兔肉就是江大壮专门送给你的。当然你想独占那是不可能的,毕竟家里有长辈,不拿出点孝敬长辈,绝对是不行的。我中午给你的那些分量就差不多。
其实真要说还是少了。太婆婆中午可是只炒了一半的兔肉,而女眷那桌上的兔子比男人那桌少。不过算了,真要那么算,也算不过来。我中午往你碗里拨的那一半是最少的底线了。别忘了,兔子身上可不止是肉,还有兔子皮呢!
兔肉跟兔子皮比起来,要说谁珍贵,那还真是不一定。”
唐招娣的哭声戛然而止,被泪水冲洗过的眼睛显得格外澄澈明净,长长的睫『毛』上沾上了晶莹的泪珠,瞧着愈发无辜可怜,同时那双麋鹿似的眼底又涌出浓浓的胆怯和惧怕。
顾明卿讽刺一笑,明明顾明卿没有说什么,但她眼底那淡淡的讽刺就跟刀子似的狠狠戳向唐招娣的心,瞬间心上鲜血淋漓,一时间连哭的力气都没有了。
“这条路你是做不到的,我说的对吗?”
顾明卿的声音很轻,但是她的每个字都如长而尖锐的针狠狠刺向了唐招娣的心,她几乎觉得自己的心,痛得仿佛没有了感觉。
唐来娣在一旁听了半天,也明白了一些,虽然还是很讨厌顾明卿这个人,但她不否认顾明卿的话很有道理,于是跟着劝唐招娣,“三姐,二嫂说的对。大壮哥那兔肉是专门送给你的,你就该多吃!下次你就得说出来啊!凭啥大壮哥专门送你的肉,你每次只能吃那么一点!”
唐招娣仍然是一个劲儿地哭,没有开口应下。
唐来娣恨不得伸手掰开唐招娣那闭得跟蚌壳似的嘴巴了。
顾明卿凉凉开口,“行了吧,你是你,你三姐是你三姐,完全不同的『性』子,怎么能指望她反抗呢?”
顿了顿,顾明卿又慢悠悠伸出第二根手指,对着唐招娣摇了摇,“第一个办法,你既然做不到。那就只有第二个法子了。”
唐招娣目『露』希翼地盯着顾明卿,就像落水的人紧紧盯着面前唯一的救生浮木。
“反正江大壮讼送来的肉你吃不到,哦,不叫吃不到,而是那么小拇指甲盖的肉,有也等于没有。你就干脆跟江大壮挑明,让他以后别再往唐家送肉了,从根子上切断,这样一劳永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