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摆了一道,还不知道对方做了什么,又是出于什么目的。
完全被牵着鼻子走了,但是也算知道了些什么,譬如那句没有说明的话,背后一定有什么隐秘。
先回家吧,如果足够重要的话,柳贤人会来找自己的。
灯影之下,栗子立在门口,也不知在思索些什么,目光呆滞。
“怎么了。”许凡安问道。
“见着我娘了。”
“你应该知道那个是假的吧?言神,或者其他神明,现在还不清楚。”许凡安晃了晃栗子肩头。
那一段时间内,遇见那位白衣书生的人。肯定不止他,至少栗子是也遇到了,甚至有可能所有人都遇见了,每个人遇到的,还都不一样。
栗子眼神迷离:“我知道。”
“那有什么好伤悲的,肯定是神庭的手段。”
栗子还是有些恍惚:“我知道啊,我知道,但是真的太像了。”
“神态,言语,动作……”
“还有,她说那个地方有问题,让我不要再去查了。”
许凡安皱皱眉:“那肯定是引着你去那个地方。”
佑山,山水环合,静雅清幽,这么一大片地方,都是玄曙收容弃子,或者因战争死了爹娘的孩子的地方,也收容死了夫家的妇人。
算是玄曙独有的一个让儒林赞不绝口的地方,兼济天下之弱,很是符合儒林的理念。huci.org 极品小说网
而在这么个地方也不是白住的,孩童要订工契或者军契,将来的去处也就被这么安排好了,不过三十五岁前大抵是能偿清的,而且据说每年国库都要额外拨钱,对朝廷来说还是个赔本买卖。
栗子便是在那里出生的,他娘生了什么不治之症,走的也早,许凡安则是战争之后的孤儿,两人也便在这里见面了。
不过,这个地方实在太过诡异,像是栗子这样生而六指的已经算是司空见惯了,生了三臂的,满口尖牙的……多的是。
而且没过一段时间,有一个七旬老人便会来这里,摸一摸没见过孩子的手,时不时便会带走一个。
而他们便再也没回来过。
虽然听说他们要么是有读书天赋,被送去国子监读书了,要么就是有当山上神仙的资质,被送去伏道院了。
但许凡安不信,因为有个人答应过他这番出去,三个月后一定回来找他,最不济也会给他写一封信,但是许凡安什么也没有收到。
再加上诸多的诡异之事,两人极其害怕,尤其是栗子,噩梦不断。
所以,趁着一个无星无月的夜晚,两个人逃了出来,一路上忍饥挨饿,逃到了这片山川,正巧被这些个修士所画的山水大阵囊括了进去,自此两人也便没出去过。
“那你又怎么知道他的目的是以此来让我别去那个地方。”
许凡安沉思片刻,觉得也是,如果神庭就只有那点手段和浅显的算计的话,这一众山巅修士也不至于沦落到如此地步。
“该不该去,五五开,不过前提还是得能出去才行。”
“反正本来也要去的,这是我想查清的,也是你想查清的。”
栗子顿了顿,说到:“不过,能出去那一天,大概也就是刘账房要被消去魂魄记忆的时候。”
许凡安叹了口气:“就没有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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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优解了吗?”
栗子摇了摇头:“你我能想到的,柳贤人都能想到,除非……”
“除非什么?”
“他的目的不仅仅是将神庭拉下凡间,所以才会任由一些有必要的牺牲。”
许凡安沉默片刻,问道:“不会吧?”
“你别忘了柳贤人的学问根基。”栗子摇摇头:“脱胎于事功,又融合了心学,算计的范围内也囊括了人心。”
“也就是说,考虑到一切要素,包括人心,以求把事情做到最成功。”
许凡安无法反驳,这是事实,而且谁都知道柳贤人所为的,一定是正道,但谁也不知道在这条路上,自己是什么样的角色。
只是今天的栗子有些不一样,以往这些,都是两人心知肚明的东西,无需言说,谁都懂,说出来反而有些显得奇怪了。
“对了,守芯找到了吗?”
“在天工那里,进入了一个和悟道很像的境界,怎么也得到明天了。”
栗子点点头,说到:“先睡吧,既然柳贤人没动,我们也照常,明天再去问柳贤人。”
翌日清晨,许凡安还是在那个惯常的时间醒来,天色还未亮,该是去打水了。
只是往常睡在自己旁边的栗子却不见了。
不应该啊,记忆还从来没有比自己起得早过,不成是小解去了?
让许凡安疑惑的是自己为什么不知道?按理来说,栗子睡觉时神识还是发散开的,外界有什么风吹草动也会很敏感才是,这还是和马屠子学刀时留下的习惯。
但是栗子比自己神识境界和神识掌握都高得多,想要不惊动自己也不难。
不管那么多,先去把水打了。
许凡安正待出门,水桶却不见了。
难不成栗子今天主动去打水了?那小子可是能多睡一会儿绝对不起来的主儿,除了想睡到几点就睡到几点的守芯,恐怕没人起的比他晚了。
另外,因为一些往事,栗子其实挺不愿意一个人走夜路的,会害怕,而今言神才来过,昨天又出了那些事情,栗子肯定不想去的。
过了一会儿,栗子提溜着个水桶回来了,许凡安抬头望了一眼才刚刚泛红的天空,说到:“今个儿太阳怎么是从西边出来的?”
栗子没有理会许凡安,说到:“我去见过柳贤人了,他说境界已经借给你了,该怎么处理全凭你。”
“柳先生这两天要忙些事情,他让你先去马屠子和李天师那里。”
“还有什么说的?”
“什么?”
“关于言神的,你没有问吗?”
栗子点点头:“问了,先生说如果你问了就告诉你。”
“怎么说不说还取决于问问不问?怪得很。”
栗子并没有回答,接着刚才的话说到:“这次来的,是言神,但又不止是言神。”
“怎么说?”
“合道,如果没错的话,应该是言神和思神合道了。”
许凡安愣了愣,问道:“言语所生的信仰神和先天神合道?”
“言神在信仰神里又偏向先天,因为语言是真实存在于世间的,而思神又偏像信仰神,因为思想虽然与生俱来又客观存在,但是却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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实质。”
“而且两者其实本身是同源的,所以才有合道的可能。”
“根据你的描述,柳先生是这么猜的。不过具体是怎么回事,还不知道呢。”
许凡安总觉得哪里有些奇怪,但是又说不出来,又觉得自己的思维莫名地阻滞不通。
昨日那言神,肯定不止是和自己见个面,给自己一个下马威那么简单。
……
“要不你出九境的剑,我用八境和你练练?”马屠子问向刚来的许凡安,看样子早就知道许凡安是这座大阵的阵眼了。
“就让一境啊,是不是有些太小家子气了?”
“你要知道柳先生可是这片绝神川里唯一一个入了真九境的人,一境之差可就是天堑。”
就是让两境三境,许凡安也不会答应的,任马屠子把那九境的含金量吹得天花乱坠,许凡安都是不会相信的。
马屠子最爱干的事就是让许凡安以为“优势在我!”,便放松警惕,再把许凡安吊着打一顿,还让许凡安觉得输得可冤枉,每次明明就差一点点就能赢,可就是赢不了。
“算了,老打法,顺便问问,你知道神明合道是怎么回事吗?绝神川内言神和思神似乎是合道了。”
“谁,你再说一遍?”马屠子面目狰狞,青筋暴起,愤怒溢于言表。
“言神和思神。”
马屠子一刀扎穿旁边一棵老松:“柳贤人为什么不告诉我?”
“他让我斩了这尊神祗来着。”
马屠子略微镇定了一些,对着许凡安说到:“你要是宰不了言神,我宰了你。”
“为什么?有什么旧日仇?”
“我有个绰号,叫斩神者。你还不知道怎么来的吧?”
听说过,但的确是不知道。
“当年骗我的正是言神,我去问问柳贤人,你自己先练着。”
这件事许凡安还是有点耳闻的。
马屠子原来真的是个屠户,也不知怎么,割了几十年肉,莫名其妙就在刀道上大成了。
而后当年神庭以化道诱马屠子,和当年诱骗半斩的手段差不多,只是马屠子是要斩天下前十人中的三人,说是要平衡天下修士与凡人。
而那个诱饵便是妻儿的长生。
本来马屠子已经准备寻一个僻静处终老一生了,只是神庭给出的条件实在无法拒绝。
为了到达那个极巅,马屠子先后杀了和他无冤无仇,但是最看不过眼的第七和第九,正准备去斩第十的时候,马屠子的妻儿的藏身之处被仇家找到了,两人也被杀害了。
听说手段还很残忍,这是马屠子埋在心底的最不愿意提起的一件事了,许凡安也就只知道这么多了。
后来便是天下都知道的事情了,这个怒火中烧的男人一人蛰伏暗处,斩杀神明,“斩神者”的名声比当年用三国山水大阵斩了癸水神格的李天师还盛。
只是言神和思神,就已经搅和绝神川有了一丝乱象。
许凡安相信柳贤人他们能拦得住神庭,只不过将来的自己竟然是被柳贤人寄托了几乎全部希望,来将神庭拉入人间的阵眼。
自己真的行吗?
许凡安不敢想。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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